次日，珊瑚宮心海再見林天的時候，總覺得林天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早啊，珊瑚宮小姐。”
林天笑著打了個招呼，嘴裡還咬著一份漁人吐司。
“呃，早上好。”
珊瑚宮心海僵住，怎麼也無法把面前這個笑容和熙的青年和昨天那淡漠的神明聯絡起來。
另一邊，派蒙和熒打著哈欠走來，睡眼惺忪地看向林天。
“不是說今天要去找邪眼工廠嗎，現在出發？”
聽聞此言，珊瑚宮心海微微皺眉。
昨晚從林天那裡回來之後，她也自己分析了一下愚人眾提供邪眼的原因。
海祇島反抗軍需要物資補給，單靠死兆星號的運輸根本無法滿足，而愚人眾不僅能拿出大量的物資，價格也是頗為低廉。
但如果結合最近營地之中糧食失竊和被毀的情況來看，未必不是愚人眾的手筆。
先給予物資，給反抗軍戰爭勝利的希望，又暗中破壞，讓反抗軍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之中。
為了快速打破僵局，反抗軍中很多人都會接受邪眼，即使邪眼會帶來無法逆轉的傷害。
擁有了大量邪眼的反抗軍，在正面戰場上就擁有了和幕府軍決戰到底的可能，就算無法完全擊退幕府軍，也能消耗幕府軍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反抗軍在過度使用邪眼之後，甚至不需要愚人眾動手就會陷入絕境，有生力量迅速消失。
最終眼狩令是否被廢除已經不重要了，稻妻的國力將被極盡削弱。
屆時，海祇島和反抗軍就是罪魁禍首，永遠被稻妻排斥在外。
沒有哪個國家的領導人會需要一個時刻有叛亂可能的村子，即使這個村子裡有很多人。
現在林天和熒要去尋找製造邪眼的工廠她非常歡迎，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很嚴峻。
一位塵世神明，凡塵中的大多數東西對其都已經沒有意義。
如何償還這份恩情，是她這位現人神巫女最需要考慮的事情。
見珊瑚宮心海遲遲未作出反應，林天也知道她在顧忌些什麼。
一飲一啄自有定論，此時種下的善因，未來會結出怎樣的果實呢。
心中呢喃一聲，林天帶著熒向八醞島飛去。
昨晚他已卜卦出邪眼工廠的大概位置，只是那秘境的建造似乎用了冰之女皇的權柄，他無法完全窺看。
現在也只知道是在八醞島西南部的臨海山崖處，想要繼續推演，還得到了八醞島再說。
“林天，你說邪眼工廠裡面會不會有執行官啊？”
飛到一半，派蒙忽然好奇開口。
之前在離島的時候，她們就知道稻妻也有愚人眾執行官存在，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而已。
邪眼工廠這麼關鍵的地方，應該有一位執行官在看守吧。
“肯定有啊。”林天輕笑，“還是我們的老熟人呢。”
“誒？”
派蒙一愣，絞盡腦汁回憶自己見過的愚人眾執行官。
蒙德見到了【女士】，璃月見了【公子】，總不能是這兩位其中的一位吧？
小聲嘟囔著，熒開口補充。
“還有之前流星雨見過的【散兵】。”
派蒙恍然大悟，轉頭看到林天的表情，不由得猜測道。
“該不會邪眼工廠裡面的執行官就是散兵吧？！”
林天“嗯”了一聲，“說起來，稻妻也算是散兵的故鄉了。”
“可惜這傢伙腦子不太靈光，被人騙得團團轉。”
提到散兵，林天眼底寒芒湧動。
兩次想要擊殺散兵都被阻攔，這讓他一時間有些懷疑命運的力量了。
散兵在須彌還有不小的戲份，難不成命運在有意保護這些在原本命運中的關鍵人物嗎？
這次要還是無法順利擊殺散兵，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還有反抗軍的人，仔細思索之下，其中大部分參戰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是為了守護而已。
他們的同伴之中不乏有神之眼持有者，為了保護夥伴，毅然決然拿起武器，加入反抗軍中。
自己先前的看法，確實有些片面了。
在神明視角之下，果然會忽視一些對凡人很重要的東西，如情感，如信任。
昨晚被熒點出問題之前，他其實只願意相信自己的力量，因此才會和雷電將軍定下那道三月後決戰的契約。
無錯書吧現在想想，其實也有些急躁。
很快到了八醞島，林天心念微動便找到了那愚人眾和幕府在海岸上佈置的眼線。
夢幻的蝴蝶悄然落在那些人肩頭，伴著一夜好夢，不斷有人倒下。
從那些人的夢境之中得知秘境的位置，三人很快找到那被冰之權柄遮掩起來的秘境入口。
三張符籙忽而從林天體內飛出，化作伐難三人的身影。
“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逃走，也不要讓此地的訊息傳出去。”
三人領命，林天抬手，輕輕點在那冰之權柄化成的封印上。
權柄一陣波動，其中的力量被林天奪取掌控，自行解開秘境的封印。
深入其中不遠，就是一道被諸多咒法加固過的符文大門。
也不見林天有什麼動作，石門忽然寸寸崩解，化為一地碎石。
濃郁的祟神氣息透過大門湧動而出，被林天壓制淨化。
抬步進入秘境之中，派蒙看著周圍的環境滿是不喜。
透過工廠的窗戶可看到陰沉的紫紅色天空，紫黑色霧氣在地面翻湧，帶來讓人不適的氣息。
林天如前給兩人施加護持，信步深入邪眼工廠之中。
工廠中響起警報聲，驚動諸多愚人眾守衛前來阻延。
“隨風而去吧！”
沒等林天動手，熒便在劍上凝聚龍捲風，捲起無盡紫霧向那些愚人眾士兵而去。
有士兵見狀匆忙捂住口鼻，但也有人來不及躲閃，被那霧氣籠罩其中。
原本佩戴的邪眼似是被這些霧氣啟用，元素的力量在那些人身上湧動，瘋狂抽取著他們的生命力轉化為力量。
“死都死了，還這麼不安生。”
心中悠悠一嘆，林天喚來火焰將那些紫霧盡數焚去。
要是讓胡桃看到這死了也在為禍一方的祟神，怕是要氣的直接一槍戳上來。
後方，有先遣隊不斷趕來，悍不畏死地要將林天三人堵在這裡。
被攔的有些心煩，林天眼中寒意湧動。
法相托起三人，越過愚人眾的頭頂直奔工廠深處而去。
沒了房屋的阻攔，派蒙和熒這才看到這秘境工廠的真正樣貌。
那因為濃郁祟神氣息而變成紫紅色的天空只是冰山一角，整個世界都因為大量晶化骨髓尚未被製造成邪眼而散發出的祟神氣息改變。
植物呈現怪異的扭曲狀，通體紫黑色，如同怪物的爪牙一般。
正常秘境之中的光線本是溫和的光芒，現在卻好似末日般的血色。
秘境世界內除了不斷迴響的警報聲外，只剩下原本就一直未停的流水線聲音。
“我說，既然惦記了我這麼久，不出來見見嗎？”
林天聲如洪鐘大呂，響徹整個秘境。
隨後看向一處，法相邁開大步向那個方向而去。
沿路上有不少愚人眾士兵前來阻攔，但尚未接近便被夢蝶或是龍捲帶走。
一處房間之中，散兵神色平靜，看著那向自己快步趕來的法相巨人。
林天為他展示了一條新的道路，而且證明了這條道路可被走通。
他和凡人不同，他的身軀本就是用來承載權柄的產物。
獲取權柄，改造神軀。
他，可以林天的道路登神！
心神激盪之間，散兵背後開啟一道淡灰色的傳送門。
無聊的遊戲已經結束了，這邪眼工廠也不是他需要管轄的地方。
他只是來幫忙看管一下而已。
一位神明前來剿滅邪眼工廠，他這個人偶打不過逃跑也很正常。
何況，神之心的位置，他已經知曉了。
看向林天的目光越發不善，下一秒心頭警鈴大作，一把長劍洞穿身軀，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看到你的過去了嗎？被如同玩偶般戲弄的過去。”
林天冷冷看著散兵，手中一道驚雷落下就要取走散兵性命。
奈何一枚明顯不似神之眼的物體忽然浮現在散兵身前，替他擋下這一擊的同時還幫助散兵從劍下脫困。
“哈哈哈哈！”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冰寒的氣息讓林天的動作停滯一瞬，散兵趁機跌入傳送門中。
“到那時......我們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癲狂的笑聲隨著漩渦的關閉而消失，林天皺眉看著那幫助散兵逃走的東西。
看起來和徽官印記很像，但明顯要更加精緻。
其上一道殘破的冰之權柄逐漸消散，那股冰寒的氣息也逐漸消失。
“命運，果然在有意保護這些人。”
林天眼神閃爍，對散兵逃走有些遺憾。
看來，不到須彌之前，自己是沒什麼機會殺了散兵了。
收起那道殘破的權柄，林天轉頭向生產邪眼的車間趕去。
既然散兵已經逃走，這裡也沒什麼留下的必要了。
雷火在秘境之中交織，融成一朵閃著紫紅二色的蓮花。。
下一秒，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一朵雷火蓮花狀的氣浪在秘境中緩緩升起。
超高等雷火元素反應形成的爆炸將所有邪眼和晶化骨髓籠罩其中，淨除所有的祟神氣息，只留下最純淨的能量結晶。
隨手將結晶拋進嘴裡，林天又檢查了一遍，確定這裡沒有遺漏之後，以仙家術法尋到這個秘境的基石所在，將其摧毀。
離開秘境的時候，那些被夢蝶帶入夢鄉的愚人眾和幕府武士還在沉睡當中，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老巢已經被端掉。
剛準備返回海祇島，林天忽然腳步一頓，看向那在山崖上靜靜看著自己三人的女子。
“八重宮司，怎麼有興趣來八醞島看看了？”
閃爍間帶著熒和派蒙來到山崖上，林天對八重神子的不請自來有些驚奇。
“哎呀呀，本來是想來看看我的盟友是不是需要幫忙，結果好像發現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某位神明在不經意間，收割了一批自己的信徒呢。”
八重神子笑得開心，林天卻滿頭霧水。
自己被稻妻幕府通緝，海祇島那邊剛被自己收走邪眼，也談不上信仰，哪裡來的信徒？
八重神子笑而不語，指了指緋木村的方向。
神識降臨緋木村，林天看到村中的景象愣住。
不知何人在村子正中立了一座龍形的雕像，看樣子，正是自己的金龍本相。
每家每戶都在跪拜祈禱，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被他喚回靈魂的鷲津。
不遠處七天神像下，那朵黑白色的小花盛開，村莊邊緣可見眾多被重新開墾好的農田。
被鷲津組織起來的守村人正拿著武器巡邏，見到有反抗軍的人想要來拉攏，面色不善地趕走他們。
“這非我本意。”
見到此景，林天如何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自己和雷電將軍戰鬥終究只是神明間的戰鬥，但涉及到了凡民信仰，那就是理念和理念之間的衝突。
在對方的地盤上搶奪對方的信徒，變為自己的信徒，是絕對不被容忍的一件事情。
信仰上的不和，即使千百年後仍然無法完全消除。
如海祇島和鳴神島，一信仰“海祇大御神”奧羅巴斯，一信仰“鳴神”雷電將軍，雖然都是在稻妻，同屬雷電將軍的管轄，但兩島之間的隔閡依然存在，甚至因為歷史被歪曲改寫之後變得更加嚴重，只是平常未曾爆發出來而已。
在先前的戰爭之中，多少也能看出幕府軍對反抗軍的輕視。
裝備配置，人員規模，訓練強度都比不上幕府軍，甚至就連海祇島曾信仰的神明也被大御所大人斬於八醞島。
對於鳴神島來說，海祇島的民眾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大御所大人好心收留他們，可他們反倒還要勾結外人來向恩人開火。
在幕府軍中，大部分將士的想法雖沒有這麼極端，但也多少對反抗軍有不忿之意。
只是被九條裟羅等一眾高層壓下，這才沒有表現出來。
“小傢伙，我來此可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的。”八重神子眨了眨眼。
“來八醞島之前，我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林天挑眉，給足了八重神子愉悅感。
“幕府軍，將要在正面戰場和反抗軍開戰，力求大破反抗軍。”
“而雷電將軍，將會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