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爺爺跟你商量個事。”
“何事？”
“能不能把菸捲長一點，這樣抽不過癮。”
“不能？”
“為何？”
“一支菸至少要十一文錢，長一截就要多捲菸絲，虧的就是我的錢……哎呦，你打我幹什麼！”
“你再說一遍，這菸葉是誰的？老子這園子裡的芋葉都被狗禍禍了？”
“我是說煙要是長一些，捲菸的本錢就要高，如此一來要麼一支菸要漲價，要麼就得少賺錢。”
眼看著老爺子又要發飆，他馬上補充，“不過就算將來量產了，還是可以給您弄些特供的。”
許定山來了精神，“特供？”
“嗯，就是給特定的人抽的煙，就叫特供……”
“嘶——”
許定山眼睛一亮，壓低聲音，“大孫，你的意思是給我弄類似於皇家特供的香菸？”
“對！”
“好好好！”
老爺子連連點頭，不過轉念想到什麼，又搖頭，“不對，這特供萬一被陛下抓住把柄，難保不是一樁禍事。”
許良笑道，“此事易爾，在香菸盒子上專門刻印您的名字，改特供為‘私人訂製’，這樣就不算用皇家規制了。”
“我的名字，私人訂製……這主意好！”
老爺子重新喜笑顏開，不自覺又要續上一根。
許良伸手接過，給自己點上，“爺爺，我都說了，您年紀大，吸多了咳嗽，傷肺！”
老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又點上，“不讓我抽，為何你抽得這麼勤？”
許良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面容深沉，“魏、楚環伺，戎人侵襲，大乾風雨飄搖……”
“孫兒一想到這些，就愁得整夜睡不著覺，只能抽菸解悶。”
許定山：！！！
那他孃的是老子的詞兒！
爺孫倆蹲在地頭如蹲坑，一時無言。
待一根菸抽完了，爺倆這才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
許定山忍不住問道：“大孫，這香菸如此讓人沉迷，定然是能賺大錢的，你真捨得獻給陛下？”
許良點頭：“這東西本小利大，又需大面積土地種植，若由私人掌握，於國不利，還會引來殺身之禍，不如獻給陛下，交歸國有，我從中分潤更為穩妥。”
許定山點頭，“好，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就按你說的做吧，何時進宮？”
許良笑道：“當然是等陛下召見了。”
“不過這都過去了四天，也差不多……嗯？”
爺孫二人都看向院外。
下人奔跑著來到院裡，躬身道：“國公爺，大公子，宮裡來人了，召大公子進宮面聖！”
許良拍了拍手，“瞧，來了！”
許定山麵皮抽動，“他孃的，你小子，神了！”
許良笑道：“爺爺，那我在門口等您？”
“好，這等長臉面的事老夫當然要去！”
於是爺孫倆各自換了朝服，上了馬車，進了宮。
御書房內。
老爺子在前，許良在後。
“老臣許定山，參見陛下！”
“微臣許良，參見陛下！”
女帝蕭綽又是一身黼黻紋長袍，雖將身材完全攏住，卻掩不住其高挑身姿。
眼見許定山來到，蕭綽忙起身相應，“老國公！”
“來人吶，快賜座！”
“臣謝陛下！”
許定山端坐，與在家中截然不同。
許良看得暗自腹誹。
蕭綽又示意太監也給許良搬一把椅子，這才坐下，微笑道：“老國公乃三朝元老，輔國有功！”
“許氏更是滿門忠孝，先後為我大乾戶部、兵部、吏部貢獻能臣干將，如今又有許大人為國獻計，涉險鋤奸，朕心甚慰！”
許定山於椅子上欠身，“為陛下分憂，乃是老臣的本分。”
“臣亦常教導家中子孫，為人臣子，當忠孝節義，效忠陛下。”
蕭綽聽得連連點頭，“老國公教子有方！若朝中文武皆似老國公教育子孫，我大乾何來內耗？”
“陛下巾幗不讓鬚眉，胸襟氣度，才略相較先帝更是青出於藍，老臣相信大乾在陛下治下將會走向更高！”
許良聽著老爺子言語，心底暗自嘀咕。
這老頭是在家中挑水漚糞的許定山嗎？
瞧這拍馬屁的小詞，一套一套的！
他很想告訴老爺子，這種話只有他這種長得帥的才招人信，你這種糟老頭子說了只會讓人覺得是拍馬屁。
果然，蕭綽似聽不下去了，“老國公，朕知道許家一門忠孝，所以這次召許大人進宮也不為別的，就是論功行賞！”
頓了頓，她的目光在爺孫之間來回徘徊，詢問之意十分明顯。
許良隨即起身拱手，“微臣不敢居功，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子本分。”
蕭綽目光一亮。
許良起身，即意味著許家沒有趁機邀功的意思。
換而言之，許定山此番進宮，就是趁機向她這個皇帝表明態度，許家以後許良做主了！
蕭綽面上笑意更盛。
既是把功勞算到許良頭上，那便不用動兵權。
“許愛卿既為朕分憂，為國獻計，朕又豈能虧待有功之臣？”
蕭綽正色道，“老國公，許愛卿，朕對許愛卿的嘉獎有兩個方向，選哪個，由你們自行選擇，如何？”
“嗯？”
許良詫異，當什麼官還能自己選？
許定山欠身，“願聽陛下安排！”
蕭綽擺手，“一，以功論賞，入主一部堂官，成為我大乾最年輕的樞機大員，將來也大機率成為我大乾最年輕的宰相。”
“二，從朝奉郎拔擢為諫議大夫或翰林院侍讀、侍講等有品無權的虛職，待其加冠成年之後，再入主樞機要職。”
說到這裡，蕭綽不再多說，看向二人。
許良望向許定山。
爺孫倆神情凝重。
二人也沒想到女帝如此坦誠以待，直接把選擇權交給他們了。
顯然，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女帝肯定都會重用許良。
但區別在於是“朝三暮四”還是“朝四暮三”。
按功勞論，現在許良就可以入主一部堂官。
但隱患很明顯：升得太快，自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許良也會麻煩、危險不斷。
先前被刺殺已是最好說明。
若選虛職，則意味著除掉廉親王的大功與他無緣。
當然，好處是會減少旁人將此事與他的聯絡，他也會安全不少。
看似兩個選項，實則只要許良不傻，都知道該怎麼選。
但女帝蕭綽的坦誠還是讓爺孫倆看到了女帝對許家的誠意。
許良也只是短暫思考就做了決定，“陛下，臣年方十九，心性不足，尚需歷練，願從虛職做起。”
蕭綽欣然點頭，面露讚賞。
不料許良話鋒一轉，“臣不想做大官，只想陛下能不能多賞臣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