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面前這兩人,對她來說並不難。
只是如果可以,她並不願意利用他們。
她可以摸著自已的良心說,跟他們的相處沒有一絲虛情假意,都是真情實感的,對他們的感激和喜歡也都是真的,甚至偶爾還會有同情。
但對不起,正因如此,她才必須這樣做。
所以讓他們也見識一次可怕的中式愧疚教育的厲害了!
狗聽了都得給自已兩巴掌半夜爬起來罵自已該死的那種!
她的一番話早就說完了,嘴巴都有點幹。又暗自揣度自已是不是裝得太過了,不免有些擔憂。
正當她因為空氣的凝固而感到逐漸緊張時,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說得對,”
她小白眼一翻,心裡還沒來得及吐槽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傷人,就聽到他還沒說完,
“死了的人都很醜,沒有人會殺你的……我也不會。”
張伯青好像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他哥和他爺爺都很護著面前這個小不點了。
儘管她可能沒看出來,但他可不是蠢人。
本性善良,又待人真誠熱情,但又不是不分是非。小小年紀,雖然看起來一派天真,但卻通透清醒,看似蠢笨實則大智若愚。
擁有了這些超出同齡人甚至成年人都不能及的稀缺品性。
雖然有時過於喜怒形於色,不過優秀的長相也是一種優勢。
這麼一看,她確實有讓人上心的資本。
黑暗的濁土淤泥見得太多,偶然發現了這樣一顆滄海遺珠,誰又捨得讓她蒙塵呢?
張伯青其實就是張綰笛口中的那種人,骨子裡帶著一種他們自已都未察覺到的傲慢,儘管這並不出於他的本意,他們都只是習慣了這樣看人。
而現在,他覺得他或許要重新認識一下她了。
至少現在看來,她不是自已認為的那般恃寵而驕的無知蠢丫頭。
“我告訴過你,你既姓張,那就是張家人。你在這裡很安全,不用這般小心,今後這話不許再說,就算我們要動你,也會提早告訴你一聲。”
張伯林頂著這樣一副寡淡平靜的表情跟她交待,還不忘在最後放話嚇一嚇她。
她聽完果然小臉拉得更長了,表情看著也更沮喪,萬念俱滅地哀嘆一聲。
呵,得逞。
他目前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觀察她,並且樂此不疲。
“割得這麼深,你還沒回答我,你的刀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輕輕舉過她搭在自已身上的左手,布條頗為隨意地遮著她劃的傷疤,他已經看見了。
一道約一指長的傷疤貫穿手掌,幸好不深,要是劃得深這手就要廢了。
“伯林哥哥,我餓了,還能趕上去吃飯嗎……”
遭罪啊,她心哀道,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索性不答,直接選擇撒嬌轉移話題。
“……”
他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盯著她。
那雙眼睛讓她感到如芒在背,乾脆伸手去遮住,這是她回應的方式。
他嘆息一聲,無聲地表達了他的妥協。
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不讓人省心了。
張伯青將這一切收盡眼底,心中只感到驚訝。
他很瞭解他哥,能讓張伯林這人妥協並不簡單,儘管只是一件小事,但態度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想著想著,就看到對面小人又摟上他哥的脖子,嘴角重拾歡快,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 甚至察覺到了他的眼神,還衝他眨了幾下眼。
真奇怪。
她眨著眼,舒服地靠在張伯林寬闊堅硬的肩膀上,疑惑地皺起眉頭,
她看錯了?這張伯青突然笑什麼呢……
系統暗自打下一排字錄進檔案。
【宿主,一款可愛而不自知的釣系!】
……
好訊息,她賭贏了!
壞訊息,她要被丟去訓練了……
他們回來時看到了屬於張瑞堯的那間屋子正亮著,張伯林叫她自已去吃飯,隨後兄弟兩人走了進去。
她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打算,她只想知道自已還能不能要回自已的匕首。
那可是她花了五十積分兌換的啊!
整整五十積分!
再加上兌換了特效藥的積分,她現在兜裡也沒幾個子兒了。
她尋思匕首還可以拿來做點小動作什麼的,這下好,被沒收了。
她得找點小藉口,哦,有了!
她到時候就說這是小哥送給她的,不想告訴他們的原因就是因為害怕他們怪罪下來。
好朋友之間送個禮物什麼的,總不過分吧!
她直接原地叩謝張大佬,小小的利用一下他的名頭,以後一定會還的,會還的!
晚上,她還是被張瑞堯叫進房間裡了。
他宣佈恢復她的自由身,是個好訊息。但沒完全好,因為她得到了自已明天就要被送去“改造”的訊息,直接當場裂開。
她躺在寬大的實木床上輾轉反側,左右焦慮得睡不著,像條生烤的活魚不停地翻動著,怎麼著都不得勁兒。
她只覺得天要塌了:要是被改造失敗,又或者她沒挺過去,那自已這輩子不就完了……
半夜實在是愁到不行了,乾脆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跑到院子裡呆坐著,系統怎麼安慰都沒用。
四周寂靜無聲,天上的淡淡月光披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銀芒。
她的目光只專注自已的兩隻手掌上,受傷的位置奇蹟般好的很快,已經在結痂了。
她垂著頭一個人坐了很久,嘆了無數聲,就這麼靠著柱子睡著了。
黑暗中,有個人在背後久久凝望。
……
昨天不知道誰給她弄進屋了,就算再焦慮,但還是抵擋不了身體的本能,睡得死沉。
一大早,她的好朋友張隆雲就來領走她了。
院子裡除了他,還有張伯青張伯林和她的堯爹,每個人的目光深沉到看不懂,她也不敢看。
她看著這架勢,嚥了咽口水,不知道的以為她要上刑場了,這第一天應該不會上強度吧?
“阿笛,”
有人叫住了她。
“嗯?”
她臨跨出門的腳不由得停住,轉過頭。
心道,好嘛,怎麼開始出現人傳人的叫法了,叫得她怎麼突然出現一身雞皮疙瘩,讓她受不了。
張家人肯定不會那什麼煽情這一套,要這群人說點什麼,太難了,她覺得自已一定想多了,沒再停留,跨出了門。
背影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沒來得及說的話,也被吞進肚子裡。
……
“隆雲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她看向旁邊的大高個,一邊牽著他的衣袖。
他沒說話,只使了一個眼神給她。
“你練的這雙手……疼不疼?”
右手齊長的兩指代表著身為張家人的身份,發丘指,這是他們的盜墓必備。
就像烙印,她也要被打上這樣的烙印。
他搖搖頭沒說話,意思是不痛還是不知道,她不得而知。
“這個,還給你,好好收著。”
他突然拿出了一個東西,掛在她脖子上,是塊小木牌,上面刻著名字和數字,放進衣服裡,貼著面板冰冰涼涼的。
他一直揣著,只是今天突然想起來,便決定還給她,這本就是屬於她的。
這世上,唯一一個屬於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