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季彧!我來陪你們了!”
裴佳佳從季彧的揹包裡翻找出一條白色繃帶。
她將繃帶纏繞在眼睛上。
這樣,她就能看不到棕熊了。
魯迅曾經說過,只要裴佳佳看不見,她就是無敵的。
她挑挑揀揀,從地上拾起一塊趁手的石頭。
旋即,衝棕熊奔去。
實在是沒有能作為武器的東西了。
作為隔絕帶的火堆餘燼,柴火燒成碳灰,一碰就碎。
揹包裡,是有些針筒和塑膠製品。
但裴佳佳害怕自已蒙上眼睛往前衝的時候,會一不小心摔倒。
到時候,倘若針筒刺到她身上。
嘶,光是想想就渾身刺癢。
她很怕疼的,小時候最討厭的事情,便是去醫院打屁股針。
她想過,將揹包扛起來,扛在肩頭,然後拋向棕熊。
奈何她沒那個力氣。
反正一死百了,索性,她撿起一小塊石頭,作為武器。
“啊!老孃跟你拼了!大膽棕熊,感受下我的雷霆怒壓之威吧!顫抖吧!凡人!”
“哦不,應該是!顫抖吧!臭屁棕熊!決一死戰吧!”
她一邊滑稽的大吼大叫,為自已壯膽。
儘管連她自已也不清楚,嘴裡到底是在亂叫什麼。
一邊張著嘴,手舉石頭,直直的奔向棕熊。
在她距離棕熊僅有零點零一公分,能明確的感受到,那隻握住石塊的手,觸碰到了棕熊的皮毛。
恐懼在一瞬間佔據她的心頭。
說不怕是假的,哪有不怕死的。
她愣神的片刻,棕熊憤怒的嘶吼一聲。
然後,她的耳畔,聽到了一聲浩大如雷霆的響動,震的她耳膜隱隱發癢。
棕熊嗚咽一聲,噗通兩聲,熊掌晃動三步,倒了下去。
“我嘞個雷啊!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一點也不痛啊,奇怪,難道是我天生異能,不怕疼的嗎?”
她荒謬的自言自語。
眼睛,被白布條遮蔽了,她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何事。
只是微微蹙眉,鼻腔猛的嗅了嗅。
難聞的血腥味,很難聞,比她身上結塊的血痂還要難聞。
有種剛出生的小牛犢,一不小心掉進糞坑的味道。
腥臭,惡臭,胃裡一陣絞痛。
“裴佳佳,你沒事吧!”
“快點!給他們止血,不管有沒有心跳,一律帶回去搶救!”
“媽的!媒體別他媽拍了,安保呢!安保!把那些該死的記者拉出去砍頭。”
是江儀的聲音?好熟悉。
裴佳佳不敢確定。
咚咚咚幾道急促的腳步聲。
“導!我們做不到砍頭,一來太過血腥了,二來國家的法律也不允許啊。”
青澀的聲音,像是個年齡不大的青年,怯生生的,語氣充滿了恐懼。
“滾啊!我只是比喻!比喻!抒發我怨憤的情緒!他媽的別拍了!你們拍了也過不了審。”
聲音啐了一口。
旋即,一隻手搭在了裴佳佳的肩上,她嚇了一個激靈,渾身一顫。
遮住眼睛的白色布條被手動摘下,露出了眼前的人,江儀。
他一面拉住裴佳佳的手,二話沒說,將她移交給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一面招手,將妄圖擠進洞穴的傻鳥狗仔趕出去。
醫生,警察,媒體,法醫都來了。
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洞穴外轟隆隆的還不斷有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裴佳佳下垂眼簾看去。
地上,安安靜靜的躺著棕熊的屍體,冒著熱氣。
一顆子彈不偏不倚的貫穿了它腦袋,幾滴腦漿飛濺出來,落在地上不起眼的角落。
再將視線移向季彧和宋白墨抱住的一旁。
那裡,圍滿了法醫和白大褂醫生,團團人擠人,外圍一圈,還拉上了警戒線。
完全看不清。
“快走快走!要是不想被傻鳥多拍幾張傻子照片就走快點!裴佳佳!啥也別說哦!啥都別說!”
江儀忙的焦頭爛額,見裴佳佳還有閒暇心思停下來看。
語氣不免的急促了幾分,催促道。
“誒!裡面好像還有人!聞悅彤!快快!來點人進去。”
“她媽的!你們這群二貨媒體,再拍,你們的爸媽就全部原地昇天,滾啊!不然獵你們的媽了!”
瞥見洞穴深處,躺著酣睡的聞悅彤,江儀頓感天都塌了。
他撂下裴佳佳,邊呼喊著,邊衝進去。
......
在醫護人員的攙扶陪同下,裴佳佳走到洞穴外。
忽而,一道讓她難以置信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林笙?!你怎麼在這裡,你還活著?!你不是已經?你是人是鬼啊。”
裴佳佳先是疑惑,連連出聲問道。
旋即,她開始後怕。
十幾米的懸崖,湍急的河流,光是能活下來的機率都微乎其微。
更別說站在眼前的林笙,手握咖啡,依靠在一旁的大樹邊上,默默的看著眼前嘈雜喧鬧的人群。
眼見裴佳佳,林笙起身,面無表情的打招呼道:
“我是人,不是鬼,沒想到,我們墜河後,你們這裡發生了那麼多事。”
他搖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
“希望別人也能和你我一樣,至少看起來完好無損吧。”
說話之際,外面一堆人從救護車上扛著大袋大袋的冰袋。
“喂!無良記者們!讓開一條道,讓我們進去哦!”
身著防護服的人,語氣略顯急促。
“聽到沒!傻逼們!快他們給老子讓來!媽的!回去就起訴你們這群腦癱!屮!”
洞穴裡,再度傳來江儀的髒話。
“我去幫忙嘍,你是傷員,先回去吧。”
林笙淺笑一聲,轉身告別了裴佳佳。
“傅楠呢?”
“他啊,在醫院裡躺著,放心,沒大礙,就是自已嚇自已,加上在河裡遊了那麼久。”
“可能說精神有點問題,現在躺在病床上。”
“昨晚他經紀人就安排直升機給他接回去接受治療了。”
“哈哈,沒想到你還會擔心他啊。”
林笙的身影,協同他的聲音漸漸遠去,消散,沒入擁擠嘈雜的人群。
偌大的草坪,一時間,竟然有些擁擠。
她嘆息一聲,木訥的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入直升機。
望著地面離自已越來越遙遠,一時間,她突然有跳下去的衝動。
手機響了,她機械式的拿起,貼到耳邊。
是汪嘉倫。
“裴佳佳!宋白墨他怎麼樣了!告訴我!屮!”
......
罕見的,她一句話也沒聽下去,只是摁了錄音鍵,等待電話那頭的嘶吼聲結束。
螺旋槳呼呼呼,風兒呼嘯,天邊鷹唳聲刺透雲層。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雲層之上,僅僅數分鐘,天亮了。
真倒黴,要是他們安分的躺在洞穴裡,等待救援,一切就不會這般糟糕。
唉!她想著,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