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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三言兩語定生死

“郎君。”

周運禮來得很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到了薛穎跟前。

“嗯,你跑了一趟崗山,現下天策營眾人如何?”薛穎問。

“這夥兒賊人十分狡詐,此次救王謙,卑職僅見了個其中弟兄,就叫他們發現了,”周運禮心有餘悸:

“幸虧我二人警醒,沒叫拿住!”

薛穎當然不會說那位天策兵本就是肖令安排的,為的是增加營救王謙的曲折性。

肖令那幾個弟兄怕是就折在此處。

“所以我二人還未來得及搭上話。”周運禮羞慚地低下頭。

薛穎作驚愕狀:“竟一句話也沒說上?!”

“唉……”周運禮以拳擊掌嘆息,

“以卑職此次入山所見,咱們的天策軍怕是如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了,這崗山確如您所說,自成世界。”

薛穎聽後頓時也愁容滿面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天策軍深陷泥沼,吾卻無能為力,就怕父皇要怪罪你我了。”

周運禮聽了太子的話,心想:這可是您親自拍板說的要以西壯府的案子為主,暫時不管的。

頓時他的心也跟著薛穎的話晃晃悠悠,見識了那紀律嚴明的山賊,

周運禮現在只怕聽一句這位太子殿下心血來潮讓他即刻救人去的話。

薛穎怎麼可能讓周運禮救人呢!

天策軍就是她要吃下去的小卒,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吃點兵還是要用點隱秘手段和有點演技在身上的。

周運禮也沒想到太子殿下如此自責,一時間自已只能跪下請罪,只說:

“殿下,是臣下無能。”

薛穎握拳捶擊床側,邊捶邊喘息急促,顯然一副氣急攻心的模樣。

“四百餘天策軍為護駕盡毀於山賊之手,孤心痛煞!痛煞!”

而周運禮一聽見太子的話話鋒,頓時只覺得峰迴路轉,忙殷切說:

“殿下不必過於哀毀,保重身體為是,他們捐軀報國,盡忠其主,乃臣子之職分所在!”

薛穎抹著淚嘆息說:“如今,只有將西壯府一案辦得漂漂亮亮的,以求父皇能原諒孤了。”

這話又何嘗不是給自已的?周運禮想,作為獨子的太子絕對不可能被廢,但自已絕對要吃掛落!

太子殿下心多黑,周運禮這日才真算領教,心中慶幸的同時亦凜然。

原以為太子是要救人,想不到為免於陛下責難,竟是直接為被困山中的眾人宣告死亡。

周運禮於床前跪下,伏在腳踏上表態度:

“西壯府諸事,也請郎君盡交予卑職,願效死以慰卑職心中之愧!”

這態度讓薛穎大體滿意,兩人是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雙方串好口供後,剩下的就好辦了。

站在天策軍角度看,這二人也屬實黑心肝。

各自為了心中算盤,三言兩語就將官身的天策軍眾人抹為白身,從今以後就只能與山賊為伍了。

這事談畢,薛穎就為周運禮派發了任務:

和手下人跑西壯府府臺官衙一趟,尋王謙所說的賬冊去了。

彼時的王氏府邸也在緊鑼密鼓地籌辦賞金宴,後院的女人們無不在為這宴穿什麼衣服,豔壓群芳而犯愁。

“子唯,你也就是每年這時候上心罷!”王壎對站在花廳的三十六七的錦衣男人說話。

這人面容俊秀,卻透著幾分青黑的暮氣,和王靜樞有六分相似,正是其父王邧。

王邧聽到這話,一擺袖,姿態狂放隨意:

“伯父,您是知道的,我身子一貫不好,不耐煩在這些庶務。”

“那好歹把家成了,家裡給你相看了清河崔氏第六女,別耽擱了人家。”

王壎眼皮抬了抬,皮笑肉不笑地對王邧看去。

“還是那句話,我妻唯冠雅一人。”王邧面無表情地回道。

王壎一拍桌案,臉色難看:“哼,休提那不知廉恥的妖孽,你妻?人都逝去十七載!你從未成親,又哪裡來的妻?”

“伯父慎言,我與冠雅共育一子,她生是我的妻,死後亦是我的妻。”王邧見王壎口出惡言,面上也帶有薄怒:

“且勸伯父還是省點心吧,當年就是我父,我亦如是!”

王壎見王邧這沒大小的樣子,哪裡還有點世家子的樣子,

“好,好好!好一個亦如是,王家出了你這麼個情種也不知是哪房造的孽障,才有今日的因果!”

王壎推翻茶盞,只聽一聲脆響,滿室茶香四溢。

王邧見了,眉眼未動,稱得上是淡定非常,他捋了捋被茶水打溼的袖擺,甚至還能禮數週全的行了晚輩禮:

“伯父教訓好了嗎?若是訓畢,侄兒領教,這便告退了。”

王壎怒不可遏:“滾!”

王邧依言施施然轉身離去。

“王邧!身為王氏子弟,你不事生產,不理庶務,不入朝,不婚娶,連唯一的聯姻價值都沒有,妄自為男!”

王邧離去的背影聽見此言,僅頓了頓,便又走了。

一美婢正欲稟事,見此情景,眼中閃過惶然,暗歔了家主一眼,但也不敢猶豫,壯著膽子上前:

“家主,黎法師來了。”

王壎聽見黎淵來了,“嘶”地一聲,撫向自已斷臂處,隱隱有發熱脹痛之感。

他忙收拾形容,對婢女吩咐:“還不去迎來?”

又對另一個婢女道:“去將池州的鐵觀音上來。”

不一會兒婢女迎著黎淵往花廳這邊來,王壎由小軒窗遠遠一觀,竟不是單獨一人而來,還有一白色道袍的女子。

他落後身邊女子半步,一路是下位者姿態。

黎淵和女子進到了花廳,行了個道教的禮,女子竟只是微微福身。

王壎見這架勢,自然要問:“法師不必多禮,這位是……”

黎淵答道:“王公,這位是我師姐,斷臂再生之法就是她的拿手技藝。”

王壎肅然,對她和顏:“原來是居士,常聽法師提起。”

來人正是談曇,聽見王壎的話,既不起身,也不言語,就略點了下頭。

她眼裡的冷淡,在場二人皆能感受到,王壎心中不虞,面上不顯,只以為是世外之人的清高。

黎淵則氣得心中吐血,但面上仍要為她打圓場:

“我師姐不善交際,只這次您手臂的療程,到了非師姐不可的地步了,畢竟術業有專攻。”

三人又交談了片刻,因為是女眷,王壎便令婢女通知王夫人,讓她安排這位女居士入住王府。

……

而薛穎這邊也得到了準確的訊息,賞金宴將於五日後影山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