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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因為我善

連喜連滾帶爬地滾出去後。

薛穎回頭看見張晉躺在搖椅中以袖覆面,一動不動,一副掩耳盜鈴的樣子。

她握拳輕咳一聲:

“少師?”

張晉狼狽地放下袖子,就跌進了薛穎盛滿笑意的眸子裡,神情恍惚了一瞬。

薛穎假模假樣地作揖略表歉意:“老師,學生孟浪。”

說著向張晉逼近,傾過身去,一手撐著搖椅扶手,一手在張晉耳邊鬢髮遊弋:

“老師說的輕辱,學生實在疑惑,不知尺度在哪裡呢?”

薛穎的手指點在張晉眉心:“是這樣?”

滑過他高挺的鼻骨,掠向他抿得嫣紅的唇:“這樣?”

靈巧的手指翩躚,最後停在張晉高聳的喉結上,就那麼輕輕按下去:“還是這樣……”

她傾落下來的發逶迤在自已胸前,和著自已的發交纏……

張晉只覺得這旖旎青絲,好似能鑽透他的皮肉刺進他的心臟,竟連帶著全身開始麻癢起來……

不過幾息時間,張晉鬢髮盡溼,他喘息著一把握住那隻作怪的手,不讓其再進一步:

“殿下……”張晉聲線沙啞地咬牙切齒道:

“適可而止。”

“怪觀瀾秀色可餐,令孤難以自持。”薛穎抽回手說道。

她嘴上說著難以自持,卻轉身坐回矮几旁,把玩著棋盤上殘餘的棋子:

“少師放心,兩日後,孤定回國子學上課,”薛穎望向張晉,“怎忍心讓觀瀾相思成疾呢。”

得了薛穎話的張晉繼續窩在搖椅上一動不動,並沒有立即拂袖而去,也沒有對薛穎的話出言反駁。

薛穎頗感意外,偏頭看他,就見張晉耷拉著眉眼,神色莫名,手背青筋暴起地抓著袍角。

她有些擔心是不是逗他過了,於是開口:

“少師?你神色厭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誰料這話像踩了張晉的尾巴,好像有什麼隱喻似的。

他立刻從椅中翻身而起,雙手作揖告辭:

“臣無事,殿下,臣告辭。”

說完都不看薛穎,聽到薛穎回應後,悶著頭往外疾步而去。

看著張晉匆匆而去的身影,頗有落荒而逃之感。

薛穎嘆:蒼天在上,她可真沒一點其他意思啊!

……

連才剛從外邊回來,正好撞見張晉匆匆而去,看著少師的離去背影,連才捅向連喜發出疑問:

“少師何故行色匆匆?走路姿勢也怪異?難道和殿下起了爭執?”

連喜剛被呵斥,這會兒蔫頭巴腦的,只用氣音回他:

“可不,打架呢。”

妖精打架,連喜想。

……

屋內,神出鬼沒的言商從書架後方走出來,薛穎習以為常,並不感到驚訝。

但想到剛才屋內的舉動言商可能都盡收眼底,略微有些尷尬在身上。

“你剛才為什麼那樣?”言商單刀直入。

在和薛穎單獨對話相處中,言商態度平平,甚至帶著些身為系統的傲慢。

她甚至不願張口,只與薛穎進行意識交流,因此她們倆這時候在外人看來,是默不作聲大眼瞪小眼的狀態。

“我自有深意,自有我需要這麼做的道理。”薛穎撇嘴。

“1003號薛穎,我希望你明白,為了這次任務我們彼此都犧牲良多,你的心思不應該花在這些上。”

薛穎神色一變,十分厭煩:

“這不會影響任務,你不是第一次認識我,每一次任務失敗難道不是出現在位面之子的身上嗎?”

薛穎頓了頓,繼續道:“現在成就任務連結到我身上,我比任何人還要想活。

一切不過是這糟糕任務的調劑品,我的私事你不要管。”

如果不找些事轉移注意力,讓她覺得自已還活著,薛穎覺得任務沒完成,自已怕是要先中道崩殂了。

“我理解你宣洩壓力的方式,但張晉必須殺掉,他已經知道你的性別,是任務中的干擾因素。”

“我會殺他,但不是現在。現在殺他成功則罷,若是失敗,他狗急跳牆,你我又多一勁敵耳。”

薛穎與張晉這一出並不是無的放矢,也存了試探之心。

這樣玩弄調戲張晉,他都只是迴避,連惱羞成怒以自已把柄出口威脅都不曾,看來是他的悲憫心佔了上風,不想動搖國本。

自已雖然暫時安全,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

薛穎不想糾纏這個問題,遂問:

“趙鈺那邊怎麼樣?”

言商也不再多糾纏上一個問題,談到位面之子,她打起精神來:

“熬得差不多了,已到臨界點。”

“今晚行動。”薛穎吩咐。

她們之間的地位逆轉,這一刻薛穎是太子,是主控者。

言商沒有異議,她對自已的身份有著非常明確的定位:

她是薛穎任務執行的監督者。

或者說,只要薛穎在任務狀態,那她就是為薛穎服務的服務者。

確保任務完成!

任務必須完成!!

……

天牢,趙鈺所在的牢房安靜得有些異常。

他左右的趙氏族親都吃不消熬死了,怎麼能不安靜呢!

言商以已為圓心,用資料控制方圓五里所有生物,使其陷入深度睡眠。

這個技能聽著很牛批,但是限制極高,所以很雞肋。

技能時間限制十五分鐘,需要用意識值兌換,一年只能兌換五次,過度使用,兌換者會變成白痴。

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悄悄潛入,如同鬼魅一般。

言商見了,也小心翼翼地避開守衛,和來人一起到了趙鈺的牢房外。

門是精鐵打造的,微弱的燭光透過門縫灑出來。

言商從差役身上摸出鑰匙,沒發出聲響地開了鎖。

黑色斗篷裡伸出一隻泛著熒光的手,推開牢門,目光冷冽地注視著熟睡中的趙鈺。

薛穎雙手緊了緊兜帽,她本不用來的,但是想看看“老朋友”。

趙鈺模糊醒來,驚見身旁不知不覺立了兩個怪異的人,二人逆著光,他看不清臉。

趙鈺故意尖叫出聲,但詭異的是周圍一片死寂,整個天牢迴盪著他尖細的叫聲。

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墜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高的是個女的,矮的披著斗篷,性別不明。

“閉嘴!”矮個子聲音清脆,是雌雄莫辨的少年聲音,他脾氣似乎不好。

“趙鈺,你想活嗎?”女的問。

趙鈺的頭狂點如蒜,當然想活,他才十二歲,還有很多事沒做,想活得不得了。

“我主子可以救你,但以後你的命就是她的了!你願意嗎?”

“願意!我……不!奴願意的!”

趙鈺生怕救命稻草沒了,急急翻身窸窸窣窣地爬到二人面前。

待看清斗篷里人的臉,他身體僵住,半晌未動……

接著趙鈺好似怕驚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太……太子殿下?”

薛穎疑惑:“你認得我?”

“自然認得……”趙鈺的臉垂著,他隨後慢慢補充道:“宮宴時見過。”

薛穎見此也並未在意,示意言商將事交代給趙鈺。

言商遞給趙鈺一個小巧玲瓏的瓷瓶:

“這是藥,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每日按順序服下對應顏色,七日後,清水山後的墳場,我會去接應你。”

趙鈺接過藥瓶,十分珍重地揣到胸前。

二人轉身出去,依舊將牢門鎖了,把鑰匙原封不動放回差役原處,疾行而出。

“殿下……為何救我?”這時後方傳來趙鈺的聲音。

薛穎回頭,見他雙手握著鐵欄,點漆般的眸子盯著自已。

她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旁人只看得意味不明,身為當事人的她箇中滋味難言。

“因為我……善吶。”薛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