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
溫禾面無血色下車。
羅沐已經在包廂裡等她好一會了,簡訊不回電話也打不通,以為她在路上遭遇不測,差點就要報警。
溫禾一進餐廳就看見他朝外眺望。
“你從那輛車下來的?”羅沐指著陳叔的寶馬提高音調,“那輛車我來的時候就停在那,你這半天干什麼去了?”
溫禾半垂著頭,有氣無力道:“對不起。”
羅沐狠狠白她一眼,也是這一眼,才讓他發現溫禾臉色不對。
“怎麼了?”
溫禾搖搖頭。
羅沐見問不出來,只好先帶她回包廂。
上樓的時候,羅沐發現她雙腿在打顫。把人安置在包廂座位上,又叫服務員上了一壺熱奶茶。羅沐在她眼前晃晃手:“出什麼事了?”
溫禾咬著唇,忽然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羅沐嚇一跳:“祖宗,什麼事把您鬧成這樣?出人命了?”
是啊,是出人命了。溫禾紅著眼,擠出笑:“沒什麼,家裡的事。”
“你那個大款爹又罵你是賠錢貨了?”
“那我還不至於。”溫禾主動給自己倒一杯奶茶,又給羅沐倒一杯。
“先說說公司的事吧。”
羅沐癟嘴,把杯子往前一推:“不喝,長痘。”
溫禾自然地兩杯一起喝:“為什麼找人編排我?”
羅沐頓了頓,解釋道:“我需要你,你得跟我一起走。”
溫禾閉眼,果然猜對了。
羅沐繼續道:“新公司的主理人和咱們公司董事不對付。他們看上我能力強,一直想挖我過去。我和咱們董事說了,然後上邊開會,決定把我安插過去當個眼睛。”
“疑點重重。”溫禾翻個白眼,“咱們公司又不是什麼香餑餑,你才是那個人人都想得到的大餡餅,想去哪,誰會說什麼,誰管得了你?你幹嘛要把主動權交給那些老東西?”
羅沐聳一下肩:“隨你怎麼說。”
溫禾沒好氣:“你繼續吧。”
“既然是當間諜,不能平移調任。那邊的主理人心思很深。於是公司找藉口給我降薪,我以他們苛待老員工為由,公開請辭。這樣他才會信。你也一樣,不能輕而易舉的來,要出點差池才行。”
溫禾皺眉:“那位主理人不是我們董事投票競選的嗎?”
羅沐攤手道:“可那時候誰都不知道,他從前在AC做過。而且新公司一成立,他立刻就跟AC勾搭到一起去了。”
溫禾一愣。她和羅沐所在的公司叫MU。
AC是MU的死對頭。據說開業初期搞商業競爭,他們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新手化妝師擠到MU來面試,還給他們做假履歷,搞得公司那段時間魚龍混雜,遭到業內不少嘲笑。
羅沐盯著溫禾眼前的杯子,目光失焦:“總之,不去新公司搞點成績出來我是回不來的。”
溫禾嘆了好大一口氣:“謝謝您把我也帶上了。”
“我也不是白去的。”羅沐恢復些意志,笑道,“等我把新公司攥在手裡,立馬封溫大小姐當兵馬大將軍。”
溫禾沒再說話。
內部鬥爭求上位這事......她不是不行。管理公司也一樣,羅沐出息了,要是真敢讓她管事,她也能做好。
只是不想。
她的志向在研究五官上。
羅沐點了幾個菜,溫禾溫吞吞吃了幾口,吃到一半忽然乾嘔。
無錯書吧羅沐一愣,問她是不是懷孕了,怎麼狀態這麼差。
她面色蒼白,說不出話,捂住小腹朝羅沐翻個白眼。
羅沐以為自己真猜對了,起身就要給她叫救護車。
“沒見過痛經啊你!”溫禾就差掀桌子了。她拽住羅沐,求他給自己買盒止痛藥回來。
吃過藥,溫禾趴在桌子上。
羅沐記得以前還和公司女生聊過這個話題,說誰誰誰痛經疼不疼什麼的,溫禾是千夫所指。
因為就她不痛經,無比康健。甚至那幾天,要比平時還活躍。
“你是不是......著涼了?”
羅沐就算是彎的,也是個大男人,問一個女下屬這種問題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要不然,我,我去給你買點紅糖來泡水喝?”
溫禾哽咽,身體一抽一抽的:“不知道。”
她自己也不清楚。從一下車,小腹就痛到她想罵人,痛感沿著神經一路直奔上半身,連帶著胃和胸口都無比難受。
“那怎麼辦?”羅沐在原地拉磨,“痛經用不用去醫院啊?”
“不用。”止痛藥逐漸起效,溫禾攥緊拳頭,勉強從椅子上站起來,“麻煩你把我送回家。”
羅沐頭點得很麻木。
車裡,羅沐儘可能照顧女同志,把溫度調的老高。風衣披在身上熱得他直冒汗。
溫禾卻在一旁手腳冰涼。
等紅燈的時候,羅沐問:“真不去醫院?”
溫禾嗯一聲,把身體蜷縮成團:“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她把同事拿慈善晚會和她做交換的事告訴羅沐,想聽取他的意見。
“按你說的這情況,我還有必要去嗎?”
羅沐歪著腦袋想了想,斬釘截鐵:“去。”
“但是以新公司的派遣名義去。”
溫禾閉上眼乾喘氣,睫毛不住的打顫:“所以我現在只需要等,等一個辭退信?”
“不用急,明天公司就會辭退你。”
“謝謝啊。”
“客氣了。”
終於把溫禾送到家,羅沐看著她一步步挪著腿進電梯,忍不住喊一句:“回去多吃點,看你瘦的!”
溫禾不知道聽沒聽見,進電梯後還擠出笑朝他揮手再見。
羅沐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暈倒,猶豫猶豫沒追上去。隨後把車找了個地方停穩,給沈伯言撥電話。
他無比感激自己在溫禾高燒不退那天抱著“這人要是燒死了自己還得參加葬禮”的心態和沈伯言互換了聯絡方式。
這不,派上用場了嘛。
“喂,是我,羅沐。”
沈伯言語氣很一般:“我在開會,有什麼事嗎?”
羅沐嘲諷道:“開會?沈總,什麼時候了還開會,聯合國大會啊?”
“有事有事,別掛。”
“您家兔子精快疼死了。麻煩您回去給她收個屍呢?”
“誰是兔子精?哦,就是溫禾。外號,我們都這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