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立在駕駛位前圍,一旁放著剛才那把太陽傘。
溫禾乖巧地坐在後排。尹一生兩隻手墊在頭下,平躺在副駕駛上。
沈伯言默默開車。
尹一生時不時哼歌出聲。
車輪飛速滾動。三人很快下高速。
終於看見市區的影子,尹一生給自己座位回彈。
沈伯言瞟他一眼,冷淡道:“你能坐直?”
尹一生沒理他,反而回頭看溫禾:“你吃飽了嗎?”
溫禾就喝了一碗湯,其他的不過是淺嘗一口,哪能果腹。
尹一生笑:“我請你吃烤肉?”
“不用......”溫禾趕忙擺手。
沈伯言冷笑,默默按下主控鍵。副駕駛座椅一倒,尹一生嗷一嗓子又躺下了。
“不就是讓你在濱遠城裡給我投資個音樂餐廳嗎?”尹一生捂著腰,滿臉委屈與憤慨,“至於這麼殘忍?”
溫禾不敢說話。沈伯言微微眯眼:“閉著眼都能算出賠錢的生意,傻子才投。”
“你自己說你要報答我的!”
“回去之後我會給你一張十萬塊的支票,拿上錢趕緊滾回去。”
尹一生愣了愣,把頭側到另一邊。
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打的什麼主意沈伯言是一清二楚。
黃金海岸是個島。作為旅遊城市,唯一的發展途徑也只有旅遊。
治安原因,當地政策不允許出現大規模的音樂場地和活動。
尹一生早就有心在內陸發展,奈何兜裡沒子兒。
他想架著沈伯言跟他幹。沈伯言哪裡樂意?
一是風險高,投資不上算,二,音樂餐廳事無鉅細,他沒精力管。
僅僅讓尹一生自己運營......呵呵。
溫禾在旁邊打圓場,問:“尹大哥,你是怎麼看出來那地方是賭場的?”
尹一生從後視鏡看一眼溫禾,神色緩和一些。他在外闖蕩多年,好歹也算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那地方氛圍不對。
自助餐廳里人人臉上都掛著貪婪和虛無,對事物的渴望擠壓他們的神經,根本不像是旅遊路上順便去吃個飯。附近一定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們。
“那把破傘更是,我就沒見過在傘把上鑲藍寶石的。”尹一生說著斜了一眼沈伯言,冷哼道,“什麼都不肯直接說,全靠各種暗示。也就我能領略某些人的心思。”
溫禾看一眼那把傘,想了想,確實,沈伯言向來喜歡先佈局後挑明。
一顆高精細畫質且帶收音的迷你攝像頭就埋藏在那顆藍寶石裡。
“墨鏡裡也有同樣一顆。”沈伯言淡淡道:“現在證據齊全且新鮮,完全可以證明那個服務區裡有賭場。”
“可以去找程家了?”溫禾問。
“還不行。”沈伯言摸出手機,反手遞給她,“等陳叔電話。”
溫禾沒再多嘴提問。在沈伯言身邊總能感覺到安心。從沈伯言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無錯書吧尹一生還在耿耿於懷音樂餐廳的事。
沈伯言不想聽他嘮叨,目視前方開車。
溫禾望窗外,高速路邊的風景飛快向後閃去。“投資需要多少錢?”
尹一生一怔,立馬坐直了回頭:“我預測的規模,大概四十多萬吧。”
溫禾斟酌一下,與他對視:“我來出怎麼樣?”
沈伯言皺眉:“溫禾!”
尹一生頓時喜上眉梢:“還得是溫大小姐爽快!”
溫禾淡淡看後視鏡裡的沈伯言,認真解釋道:“我來投資,冠沈氏的名。賠了算我的,賺了算你的。”
“......為什麼?”
“你給我解決程家,還送我車......我好像沒什麼能回禮的。”
“我不需要。”
“但我會良心不安。”
沈伯言眸光黯了一下:“你是不是和我分的太清楚了?”
溫禾搖一搖頭:“我只是想......也為你付出一些。”
沈伯言沉默。尹一生找機會插進談話:“是是是,付出這東西都是雙向的。”
溫禾還想說什麼,手中的方塊忽的一響。
“陳叔。”
“溫小姐?”陳叔語氣遲疑。
溫禾嗯一聲:“沈總在開車。”
陳叔乾笑一聲:“嗷,我跟您說也一樣。”
“沈總讓我查的您當初簽署的那份教培入股合同是合理合法的。和賭場無關。證明我已經列印好了。”
溫禾頓了頓,她險些把這件事給忘了。多虧沈伯言上心。不然證據交到程家手裡,以程皮爾狗皮膏藥的性子,一定拉她下水。
“那就好,謝謝您。”
“不謝不謝,您跟沈總好好玩。”陳叔掛掉電話。
溫禾向沈伯言轉達。
沈伯言臉色和緩,沉默幾秒,開口道:“投資可以,但要辨識好壞。”
溫禾默默受教。尹一生感覺被暗示了,默然翻個白眼。
沈伯言沒耐心再帶尹一生去吃頓飯,把車停在一家快餐店門口,尹一生跳下車買了兩個漢堡回來。分給溫禾一個,溫禾問沈伯言要不要嚐嚐。
沈伯言猶豫,掰了一塊塞進口中。
尹一生一個人啃漢堡,憤憤在心裡想還不如只買一個。
“你要跟著我們去醫院?”
“我可為你倆捱了頓打,不帶我去醫院檢查一下?”
沈伯言吐出一句:“事多。”
終於到醫院,尹一生打著哈欠下車,自己去掛了外科的號。
沈伯言牽著溫禾的手,直奔程皮爾所在的住院樓。
程皮爾躺在病床上無精打采,頭髮又長又髒,額頭綁了一圈繃帶。見兩人進來,立馬氣得坐直腰板。
“你們還有臉來?”
溫禾冷笑:“看見你就噁心。可惜是你們程家主動要和解的。”
程皮爾一愣,剛想說話,病房門再次被拉開。走進來一個女人,穿著紗質長裙,頭髮隨意披散,看起來無比憔悴。
溫禾認識她,程母。
程皮爾立馬下床,去拉那個女人的手:“媽,他們說要和解......”
程母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兒子,轉頭對溫禾道:“是,我們和解,但有條件。”
溫禾挑眉,一副饒有興致的態度:“說來聽聽?”
“溫禾,你好歹也和皮爾談了這麼久......”程母音調不高,失去往日的趾高氣揚,“能不能讓溫老爺子別對我們程家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