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言又要跑醫院。
溫禾無比感激他拉近自己和甄梓的關係。
從成年後,她和甄梓幾乎就不怎麼聯絡。但童年時的惺惺相惜,早已經在腦海中根種。
“現在除了你,他是唯一值得我牽掛的人。”溫禾從後座爬上駕駛位的靠背,對著沈伯言耳朵吹氣,“沈公子,想要我怎麼報答你呀?”
沈伯言縮一下脖子:“麻煩溫小姐等下在劉叔叔面前美言幾句唄?”
溫禾笑一聲:“小意思。”
笑完她又靜了靜,視線掃到副駕駛座位上被她剛剛弄灑的咖啡漬:“那個......咱啥時候再去洗個車?我出錢吧......”
沈伯言勾勾唇角:“弄髒我的真皮座椅,洗個車就能了事?溫小姐佔便宜沒夠啊?”
“那沈公子意下如何?”
【讓她把人生賠給你。】
腦子裡“叮”地響了一聲,方向盤險些脫手,沈伯言粗喘,急急打正輪胎。
溫禾忙問他怎麼了。
沈伯言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下,擠出笑說沒事。
溫禾老實把屁股放回座位上。
“沒事就好。”她眯起雙眼,緩慢地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踏進病房。
劉麒麟看見溫禾,眼淚都快出來了。
過了兩天囚犯日子,終於見到主人家了。雖然大BOSS不太認可這個女兒,但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可得給他做主。
誰知道溫禾上來就質問他:“撬我家門鎖,誰讓的?”
劉麒麟瑟瑟縮縮,也不好就這麼把溫老爺子供出來:“小姐,我......”
“不說我就帶你去見我爸。”溫禾可著勁兒蹂躪他軟肋,“在溫家做事這麼多年,對主人家女兒下手,我倒要親自看看他怎麼處理。”
劉麒麟一聽,非常爽快地點頭:“那您送我去見老爺子吧。”
這哪是威脅啊,這不救命呢嘛?
當時老爺子讓他去幹這遭天譴的事,他就不樂意。
看劉麒麟這反應,倒是更印證溫禾的推論。
溫禾嘆一口氣,給劉麒麟端了杯水:“劉叔叔,您是看著我長大的。”
沈伯言站在一旁,雙手插兜。嗯,溫小姐談判是個好手,第一步就打感情牌。
劉麒麟喝一口:“小姐......”
溫禾微笑:“我這人您知道,性格頑劣,逆反心重。但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在溫家,您最明白我,我就是單純不喜歡被控制。”
劉麒麟不說話。
溫禾繼續道:“再說直白點,我對接管家業沒興趣。”
劉麒麟沉思:“但是老爺子後繼無人......”
溫禾眨眼:“不還有榛子麼?”
劉麒麟神情變了變:“小姐,您知道,不到萬不得已,老爺不會把家業交給甄公子。”
溫禾表現得不太冷靜:“真是可笑。他到底想怎麼樣?他要我與沈伯言在一起,我照做了,他又試探人家。老爺子謹慎我能理解,可總不能既要又要,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劉麒麟張一張嘴,沒發出音節。
溫禾站起身,穩穩朝他鞠了一躬。
劉麒麟一愣:“小姐......”
“您就當幫我一把。”溫禾語氣誠懇,“告訴我,老爺子到底是在意什麼呢?”
劉麒麟囁嚅,嘆了口氣。
“傳承。”
溫禾一愣:“傳承?”
劉麒麟看向沈伯言:“沈公子再優秀,終究不是血親。”
“我們這一輩人,風風雨雨打拼了大半輩子,留下這麼點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後,也只能留給後人。”
“你們年輕人不理解也好,說我們古板也罷......但血緣,是最無法改變的。”
溫禾忍不住嗤笑一聲:“我倒是老頭子親生的,一點都不像他。”
“不。”這下沈伯言終於弄明白了,他站到溫禾身側,盯著劉麒麟一字一句道,“你們秉性相同,尤其有一點最像。”
“只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劉麒麟在心裡給沈伯言鼓掌。
“老爺子還是想讓小姐您回來,親自繼承家業啊。拿半條命打拼出來的家底,留給別人,哪能甘心......”
溫禾陷入沉默。
沈伯言朝劉麒麟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手下人不懂事,讓您受罪了。”
溫禾走出醫院,沈伯言在她身後按喇叭,滴滴兩聲,很輕。
劉麒麟已經托出,老爺子在婚禮當天下午就猜到程皮爾不會善罷甘休,抓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媒體瘋狂編排溫禾,坦白下一步就是要報復。
溫老爺子愛女心切,命人警告了程家。
程父被一張張解除合約的宣告氣到一病不起,程皮爾估計要消停幾日了。
“叫什麼程皮爾啊,就是一個只會噴糞的屁眼!”劉麒麟怒從心起,也不顧說話好不好聽了。
聽得溫禾呵呵直笑,然後對沈伯言擠眉弄眼:“自由咯。”
沈伯言還是不放心:“那簡訊呢?也是溫伯父安排的?”
劉麒麟問:“什麼簡訊?”
沈伯言腳底發冷,讓溫禾還是跟自己一起走。
溫禾想了想,覺得不好:“光天化日的,沒事。”
溫禾回頭朝車上的兩人招招手,自己打車去了趟所簽約的化妝團隊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個巨大的化妝間。
化妝品零零散散擺滿各個桌子。
溫禾費了點勁兒,才找到自己常用的那一套工具。
她得收拾一下,準備上鍾。
人手不足,領導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要不是溫禾結婚,死都不會放人。
無錯書吧假期?別想了。溫大小姐,沒結婚就趕緊回來工作!
溫禾還挺喜歡這種感覺,在職場,沒人對她畢恭畢敬,畢竟人人平等......哦不,平等個屁。
捱罵的時候領導一點不嘴軟。
誰不想當上司當領導?
溫禾也不想被呼來喚去的,坐辦公室指點江山多好......技術到位還能親自去給自己喜歡的明星化妝......
同事大多知道她是出身豪門的大小姐,瞞也瞞不住。時常半真半假地揶揄:“那你回家不行嗎?”
溫禾聽完就把臉一縮,回家也得被監視啊......
溫老爺子只要不死,溫家的事誰都做不了主。
說是挑繼承人,傀儡還差不多......
頭一甩,溫禾想,升職加薪可望可及,方可稱作理想。回家後再想脫身,那絕對是......痴人說夢。
溫禾聽見有人開門,回頭一看,呦呵,頂頭上司,羅沐。
羅沐前腳剛在公司大群裡對她下完最後通牒:前朝忙的火燒屁股,大小姐還悠哉悠哉不冒頭,再拖長假期就別想要年終獎了。
這一進辦公室,看見溫禾的身影,立馬嘴咧到耳後根:“祖宗,您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