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資本了得。
沈伯言更是孤子獨苗,祖上數三代傳下來的家業,足以讓他在濱遠城站穩腳,如果沒有那些虎視眈眈的股東搗亂。
溫禾還不太能搞清楚沈家的情況:“我們認識這麼久,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沈伯父沈伯母?”
沈伯言抿唇猶豫,很久才開口:“他們去世七年了。”
“七年?”溫禾難以置信,她掐指頭算,“七年前你不是才二十歲?”
沈伯言認真開車。
剛才那通電話是秘書打來的,說總集團有人鬧事。憑著上一世的記憶,沈伯言知道是他那個遠親二叔乾的,佔了30%的股權,又一直看不上他,於是變著法找茬。
沈父死的第二年,還在海外求學的沈伯言就迫不得已回家繼承遺產。
父母死於火災,一場事故,把一個活力四射的陽光男孩變成現在的穩重老成模樣。
溫禾心底泛起隱隱憐惜,記得溫父和她提過,沈伯言學的是藝術類專業。家中橫生變數,他冒然棄藝從商,揹負無比大的壓力,溫禾想想就替他頭疼。
沈伯言倒是淡然:“沒什麼的。”
他輕飄飄笑笑,轉頭握上溫禾雙手:“起碼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你了。”
哪有那麼輕鬆,只是已經翻篇,就沒必要再糾結塵土。
沈伯言還記得自己剛接手公司的時候連合同都捋不順,一步一磕絆。各個股東在沈父去世前都以“親人”與他相稱,風雲一變,人心也跟著變。好在,後來遇見了溫老爺子。
溫禾蹙眉:“你是說,我爸幫了你很多?”
沈伯言笑:“是。伯父前幾年一直在扶持我,也用溫家的名號替我辦了許多我當時辦不了的事。”
“那你喜歡我,不會是為了報恩吧?”
溫禾挑起一邊眉毛。畢竟誰都知道,溫老爺子一輩子沒兒子,女兒也沒如願從商。自此,挑個優秀的女婿便成了他的心結。
沈伯言盯著前方。
“溫禾。”
“欸。”
“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溫禾搖頭,不知道。她第一次在家宴上見到沈伯言,沈伯言就捧一條高定絲巾表白。那時她畢業沒多久,還以為沈伯言是見色起意的變態。
沈伯言好看的嘴唇蠕動一下,緩緩道:“是在《天情》的劇組裡。”
溫禾同觸電一般,瞳孔猛地放大。
“你可能不記得了。”沈伯言自嘲。
溫禾吞嚥一下,不是不記得。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她是商科高材生,從小到大依著自家老爺子一路高走,但越乖巧的孩子叛逆起來越激烈。畢業後她任意妄為,拒管家業,著魔似的一股腦鑽進演藝行業......給明星做化妝師。
跟包吃苦那種。
《天情》就是她第一次出差的劇組。聽聞沈家名下有傳媒公司,沈伯言如果作為投資人,確實有可能去過現場。但她對沈伯言毫無印象。
不能怪溫禾,溫禾對家裡來往的生意人都不熟絡。工作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工作在劇組又被人呼來喚去,一年到頭焦頭爛額,幾乎就沒怎麼回過家。
不過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追求自由沒什麼不對。後來的婚姻也是。
邁巴赫駛入地庫停穩。
溫禾蹬起高跟鞋,拖著大長尾婚紗回家。
她現在住的地方在濱遠城東邊,臨海,在外勤勤懇懇打工好幾年,也就攢下這麼個小套間。
程皮爾曾笑她,說放著大小姐日子不過,非要體驗人間疾苦,閒的。
溫禾現在想想,自己實在豬油蒙心——能夠尊重對方選擇的人才是愛情的不二之選。
例如,沈伯言。
沈伯言是真沒窮過,但他此刻正努力適應溫禾這八十平米的家——站在沙發前,不知道屁股該放哪。
溫禾看他侷促有些想笑,又怕笑了讓他更緊張,只好把自己關進臥室。
婚紗背面的綁帶條條框框,不知道怎麼纏的,任她拉扯,紋絲不動。
無錯書吧足足二十分鐘,她還沒搞定。
溫禾滿頭大汗。
沈伯言在外廳貌似接了個電話,又掛了。
溫禾急躁起來,反手從抽屜裡掏出把剪刀,準備斬亂麻。
門忽然被敲響。
“需要幫忙嗎?”
溫禾耷拉下眉眼,開啟門說:“謝謝。”
沈伯言一米八幾,險些快一米九,他半蹲著,修長皙白的手指活躍在溫禾背上。
溫禾雙手抓著裙襬,手心狂冒汗。
怎麼會這樣緊張,她想,又不是第一次戀愛。
【親愛的宿主,系統檢測到您體溫異常升高,請問是否需要幫助?您可使用道具技能——‘五感爆棚’,作用範圍三米以內,費用五百元每次。】
“不需要!”溫禾猛喊一嗓子。
沈伯言一頓:“怎麼了?”
溫禾一閉眼,操。她在心裡輕輕跺腳。
沈伯言在她身後拽了拽,然後背過身:“可以了。”
溫禾嗯一聲,回頭看一眼。
沈伯言語氣很輕:“那我先出去了。”
“好。”
門被輕輕關上,溫禾想,剛才要是沒看錯,那男人耳朵紅彤彤。
把妝扮恢復到接地氣,溫禾換上一身休閒兩件套。袖口和領口都是蕾絲紗質,披了個立領馬甲。下半身同色系鉛筆褲。
乍一看很有偵探阿加莎的凌厲感。
出現在沈伯言面前那一刻,沈伯言深刻感受到體內獅子咆哮的動顫。
溫禾咬著皮筋梳馬尾:“怎麼?看起來像十八嗎?”
沈伯言不吝嗇誇讚:“非常,美好。”
溫禾,非常美好。
午飯兩個人啃麵包。溫禾問沈伯言:“不用去趟總集團嗎?”她還記掛沈伯言辛勞維穩的掌權。
沈伯言啃得很艱辛:“有下邊人先頂著。”把麵包放下,他撥一通電話。
利索地點了幾個菜,司機哆哆嗦嗦允諾二十分鐘一定人肉送達。
溫禾歪歪嘴,自覺把噎人的乾糧一扔。
電話掛了沒十秒,沈伯言手機又叫。
秘書打來的,帶著哭腔:“沈總,您快回來吧,保安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