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啥子看,不吃飽了哪跌有力氣幹活,你整快跌,沃了。”(看什麼看,不是飽哪有力氣幹活,你快點,餓了。)
大爺剛說完又接著說道:“對咯在整盤洋芋,饞的很!”
聽到這,我差點把手裡的肉掉在了地上,我真是……
不過還是乖乖跑去幹活,做菜我做的不好吃,但是洗洗啥的我還是會的。
接下來就是大爺的事了,我就在旁邊打下手。
一小時後爺爺回來了,我們也做好了最後一個菜。
本來用不了多長時間的,中途我把鹽打翻了,大爺我倆去買鹽花了些時間。
飯桌上爺爺問我電話號碼查到的情況,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當即愣住了。
倒是大爺沒有那麼多顧忌,直接把情況都和爺爺說了。
中途我一直在觀察爺爺的神情,只見他聽完後並沒有說話,也不吃飯而是拿出菸斗點燃了一支旱菸。
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我吃飯都不敢發出太大聲。
這時候大爺豁達的笑起來:“老李,你就冒亂想了,天黑睡覺,天冷就加衣,沒得啥子好怕哩,飯做好咯客人自然就來咯,等都就行。”(老李,你就別想了,天黑睡覺,天冷加衣服,沒什麼好怕的,飯做好了客人自然就來了,等著就行。)
我聽不懂大爺在說些什麼,但能從中聽出大概的意思,大爺是讓別急,結果到後面自然就會水落石出。
同時還聽出他好像有著什麼大計劃一樣。
這頓飯是我吃過最煎熬的一次,不敢說話,不敢亂跑,還得聞著他們倆的二手菸。
這一晚果然還是停電,爺爺平時脾氣挺好的都開始罵人了。
說難道我們沒交電費嗎,這個電都壞了半個月了,還沒修好,那還要他做什麼?
其實我也有怨氣,沒電幹啥都不方便,而且只有我們村停電,其他村又沒有,這誰心裡會好受。
爺爺罵的很難聽,都被我給過濾掉了。
天黑的時候,大爺和爺爺在蠟燭的餘光下又開始忙活起來。
看樣子有點像是要送黴運。
爺爺拿著麵粉做了幾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大爺從他包裡拿出了一張紅紙,先是在紅紙上畫了兩個巴掌大的小人,一個有辮子,有一個沒有,看上去有點像一男一女。
畫完後又用剪刀順著邊給剪了出來。
隨後大爺又剪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紙人,只是這個紙人大爺沒有用筆先畫一下,而是胡亂的剪的,看上去歪歪扭扭的,腦袋還有些大,一條腿長,一條腿短。
看樣子,大爺看到這個紙人還特別滿意,我都開始佩服大爺的審美了。
大爺看了一陣後,只見他又拿出筆在上面寫了些什麼,不得不說那個字就和畫符沒什麼區別,我是一點也看不清楚。
唯獨最中間寫的字,我倒是特別熟悉,那是我的名字,旁邊好像有我的生辰還是什麼。
我還在好奇大爺為什麼要在上面寫我名字時,大爺就把紙人拿到我的嘴邊對著我說:“哈三口氣。”(吹三口氣)
大爺沒有說為什麼,我也只好照做。
弄完後大爺又把那個紙人放在了桌上。
隨後又拿著筆在兩個紙人上面畫著。
其實沒畫些什麼,只是畫了鼻子,還有頭髮,眼睛就是隨意在上面畫上兩個黑點。
直到現在我才看出來,這不就是那個小女孩的樣子嗎,而且那眼睛畫的特別像,空洞,黢黑。
我看的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紙人的嘴角好像往上揚了一下。
我一下清醒過來,再看向紙人時又沒了剛才的怪樣。
大爺突然呵斥道:“看啥子看,沒得事做克疊點紙,三張哩,橫都疊。”(看什麼看,沒事就去疊紙錢,三張的,橫著疊)
我們老家燒的紙都是那種方方正正打上月牙孔的黃紙,打上月牙孔有點像以前的慣錢,只是中間沒有孔洞。
正常疊法是順著月牙打孔豎著疊,每四張疊一次,還有就是橫著,每三張疊一次,但是這種疊的用處比較少。
大爺特意交代我橫著疊三張,我並不是太懂其中的意思,只好藉著蠟燭的微光照做。
黃紙很粗糙,上面的毛絮隨時會飄到鼻孔裡,讓我忍不住打噴嚏。
我剛打了一個,大爺就給了我一菸斗,莫名奇妙呀,大爺看我這麼不順眼嗎,這還要打我一下?
還沒等我說話,就聽大爺呵斥道:“這張冒要了,丟掉。”(這張別要了,丟掉)
我被大爺莫名其妙打了一下心裡很是不爽,隨即懟了回去:“又沒有爛掉,咋個就不闊以了嘛?”(有沒有壞,怎麼就不可以了?)
只見大爺舉起菸斗就要打我,我連忙起身躲開,還把剛疊好那張紙錢扔了。
大爺這才沒好氣的說:“喊你咋個整你就咋個整,冒話多。”(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別話多。)
我只好坐回去接著疊,大爺還給我說要打噴嚏朝著一邊打,別對著紙錢。
害,還能咋辦,只能照做了唄,誰叫我沒有菸斗,要是有……我也不敢打呀。
萬一大爺躺地上不起來,我可賠不起。
接下來我就疊著黃紙,大爺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爺爺則是在蒸著東西,聞著還怪香的。
忙活了一陣後,大爺說橫著疊的夠了,讓我疊三份豎著的,也就是正常疊四張那種,每四張疊成一張,每份三張,一共九張。
當我疊好後,只見大爺點燃了三炷香,先是對著屋裡拜了一下,隨後又走到門後拜了一下,後面才把香插在門縫上面。
做完後,大爺對著我說:“挨你疊好三份拿給我。”
我連忙把疊好的紙錢遞給大爺,大爺先是拿著紙錢在我身上掃了一圈,隨後又把紙放在我的嘴邊。
“哈三口氣。”
我對著紙錢呼了三口氣。
做完這一切後,大爺現在拿著紙錢拜了拜,順序是和點香一樣的。
只見大爺拿出三張,在那個寫上我名字的紙人面前點燃了一份,另外兩份分別在門的左右兩邊點燃。
做完一切後我以為就可以了,心想這是不是太簡單了吧,就這樣就把小女孩給滅了?
結果大爺對我說:“先坐都玩哈,等都十點我們在出克。”(你先坐著玩會,等到十點我們在出去。)
這還要出去啊,現在天黑我都不敢在外面待了,大爺還說要讓我出去,我是一點也不想啊。
我想說能不能不出去的,結果說出口就變了:“克哪跌?”(去哪裡?)
大爺掏出菸斗點燃,吸了一口才慢悠悠說:“三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