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萬愛國等人從仙山洞安全送達孟鎮後白雨鈴和賀巖寧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雖然後一些裝備被燒了,但是不影響研究,鎮政府的會議室那還有大部分的裝置。萬愛國打電話向上級彙報了之後,得到的指令是讓萬愛國帶著樣品和兩個人先到省院那報告,別的人原地待命,所以萬愛國馬上就帶著鄭海洋和凌朝煙、李良義先回省院。林知非和馮建軍就先暫時留在孟鎮守著儀器,也讓白雨鈴幫看著點,倆人三餐還是在藝蘭的小食堂吃,有時候還幫著打打下手。
夜晚涼風徐徐,白雨鈴和賀巖寧想著林知非和馮建軍兩個人自已在宿舍也無聊,就約著去旁邊的電影院看電影,八點多時,林知非和馮建軍收拾了一下自已就從鎮政府正門出去往右走三分鐘左右就到了進電影院小路,在路燈下看到了白雨鈴和賀巖寧,白雨鈴白色翻領上衣,牛仔揹帶及膝裙子,中跟涼鞋,一頭長髮用蝴蝶節髮飾梳著簡單的公主頭,看上去就像高中生一樣,引來不少少男們的目光,而賀巖寧雖然只是簡單的T裇和牛仔褲也是把他襯得強健高大,兩人簡直就是萌妹子和肌肉男的怪異組合啊。
“雨鈴,等久了吧?”林知非笑問道。
“沒等多久,走,先吃點東西再進去。”說著拉起林知非就走向小攤,一會兒,兩個男人認命的拿著瓜子、水煮蛋、煮毛豆這這些跟在兩個興致高昂的女人的後面。
“巖寧。”剛買好票,四人正要進入放映廳時,俊朗的尚帥走了過來:“你們也來看電影啊?”說著看向正在剝著雞蛋的白雨鈴:“鈴,好久不見。”
白雨鈴看著尚帥,怎麼說呢,人長得又帥又高,家裡還有錢,而且還是正式的政府工作人員,最主要是捨得為女人花錢,這樣的男人雖然在以前有過一些不好的傳聞,但是哪個女孩子能抵擋得住帥氣多金的好男人呢。
“鈴!?”賀巖寧推了一下看著尚帥失神的白雨鈴:“幹什麼呢?尚帥啊,不認識啊?你以前的高中同學。”
白雨鈴冷哼一聲:“是啊,好久不見,老同學。”看著尚帥,她也想到自已的一些黑歷史,當然,這也是她高中時期許多女生的黑歷史吧,當時尚帥這麼一個陽光大男孩多麼受歡迎,籃球打得又好,每次有籃球比賽他必上,來加油的女生裡三層外三層,她最不想承認的就是這裡面有她。
“你們坐在什麼位置?一會我買汽水過去。”尚帥笑道:“鈴,你還是喝荔枝味是吧?我記得你最喜歡吃荔枝。”
林知非和馮建軍相視一眼,好像有問題哦。
賀巖寧看了一下手中的票,然後遞給尚帥:“我想起我要去看我的拖拉機修得怎麼樣了,帥,你就帶他們看電影吧。”說著無視白雨鈴那殺人的目光,把票塞給尚帥後一溜煙跑了。
“要不……”馮建軍剛想說要不他和林知非也走的話,白雨鈴已經拉著林知非走了進去。
“你先帶她們入座,我去買汽水。”尚帥把票遞給馮建軍後走了出去。
馮建軍沒辦法,只好追著前面兩個女人,他手上還一堆吃的呢。
“雨鈴,他是誰啊?”林知非很好奇。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哪個女的會想和別人說起自已那無腦的黑歷史啊……
林知非是不相信的,但是白雨鈴不想說她也不多問,三人找到了位置坐下來,一會兒,尚帥帶著四瓶汽水過來坐在了白雨鈴的旁邊:“不知道你們喜歡喝什麼,我都買了荔枝味的。”
“謝謝,我們不挑。”
“是啊,有得喝就行。”
電影院內一片人多嘈雜,很悶熱,正好有這麼冰冰涼涼的汽水喝,白雨鈴也不矯情,接過喝了一口,滿足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尚帥:“別以為一瓶汽水我就幫你。”
“沒關係,你會幫我的。”尚帥說著從馮建軍的手中拿過來一包瓜子給白雨鈴,有些痞痞的說道:“畢竟,你和我是彼此的初戀嘛。”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你閉嘴。”白雨鈴瞪了一眼尚帥,男色誤人,早戀真是要不得啊。
尚帥也是見好就收,心情很好的看電影。旁邊的林知非死死的抓著馮建軍的手,她聽到了什麼?兩人居然是這樣的關係?馮建軍被林知非抓得很疼,但是也一樣驚訝,他一直以為白雨鈴和賀寧的是那種戀人未滿的關係,但是好像又不是,哪有男人會把自已喜歡的女人推給另一個男人?四人心情不一,各懷心事的看完了電影,出了電影院後,馮建軍就拉著林知非回去了。白雨鈴和尚帥慢悠悠的走著,又是汽水又是雞蛋的,白雨鈴打算慢慢走回去消消食。
“你先回去吧。”這人怎麼回事,電影都看完了,還跟著她。
“雨鈴。”尚帥停下來看著白雨鈴,六年過去了,他有時還會後悔為什麼要給白雨鈴回那樣的信,後來他聽說高中都沒上完的白雨鈴因為父親犧牲而輟學回去,還和她乾媽學咒術了:“對不起,當時不知道和朋友開的玩笑傷害到你了。”
“我輟學和你沒關係。”白雨鈴看著尚帥:“是,我不否認那時候我喜歡過你,年少輕狂嘛,但是我輟學是因為我爸爸犧牲了,家裡一團亂,所以我才高二沒讀完就不讀了。”剛說完,旁邊冷風颳過,然後白雨鈴就看到一個紅影瞬間繞著呆住的尚帥,然後一張模糊的臉出現在尚帥的背上,然後包住尚帥的臉……
白雨鈴從來沒有見到過具像化的這些東西,倒退一步,此時的尚帥臉已經開始漲紅,他的身體四周不停的滴著水,那紅影緊緊的纏繞著尚帥。白雨鈴手一抬,手中的鈴聲響起,那紅影這才發現這人居然沒跑,以前它一這樣,那些女的就尖叫著跑了啊,它突然朝著白雨鈴滑過來,盯著白雨鈴的臉,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白雨鈴感受到了她的憤怒,趁著她放開尚帥時一腳踢過去把那紅影踢開,拉過尚帥,她沒帶自已的包,只能咬破自已的手指點了一下尚帥的眉間,尚帥睜開眼,痛苦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差點以為這次真的死定了。
那紅影在尚帥清醒時就已經消失了,尚帥從頭倒腳都溼透了,就像被人從頭澆了一盆涼水一樣,他狼狽的抬頭看著也是受了驚嚇一樣的白雨鈴:“就這樣,只要我旁邊有女的,她就會這樣……”
“所以今天你是故意的?”白雨鈴扶起他,沒好氣的說:“你這是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嗎?”
“我沒有辦法。”尚帥坐在一旁路邊的石椅上,捂著臉,聲音有些顫抖:“雨鈴,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原本可以在省上有份好工作的,但是“她”一直在騷撓我的家人,我爸爸原本不打算告訴我的,但是我媽媽因為這事這幾年一直都是在驚嚇中度過,我也想著……該有個了結了,所以才回來的……”
白雨鈴坐在他旁邊,拿出手絹讓他擦擦:“當年到底怎麼回呈啊?”當年的事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有好幾個版本。
“你聽到的是什麼?”尚帥握緊手中的手絹,還隱隱的聞到了手絹上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讓他平靜了不少。
“有好幾個說法,有說因為你要去上大學想要和引玉(艾丙玉,是尚帥高三時傳聞中的女友,因為比他們年紀大,所以白雨鈴叫她引玉{引,在擺夷族語中是姐的意思},也見過幾次)分手,但引玉已經懷孕,你們兩個不想分開,但你爸媽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所以你們兩個就跳湖了。還有就是說你不想去上大學,想和引玉結婚,也是說你家人不同意,你們兩個一起跳湖。”白雨鈴看著平靜下來的尚帥:“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是的。”尚帥搖了搖頭,看著白雨鈴說:“我和引玉根本就沒談戀愛,那時候她在我家當女工,經常來學校給我送東西,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出我和她談戀愛的傳聞,當時我要備考,學校太多女生騷撓我,我就想著趁這個機會讓自已清靜一下,所以沒有管這些,哪響這些傳聞傳到了我家裡,我爸媽就去問引玉,沒想到引玉說是真的,還說我們已經發生了關係。我當然否認了,這根本沒有的事,我爸媽很生氣,就把引玉辭退回家了,然後村裡就傳出我玩弄了引玉的流言斐語等等。”
“然後……”
尚帥嘆了口氣,仰頭看著頭頂上的路燈:“為了我的前途,我爸媽想去引玉家商量賠償事宜,可我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做啊,這樣一來不是就坐實了我和引玉真有什麼關係一樣,我不同意。我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引玉來找說,說是想和我道歉,讓我去雙情湖那一趟,我也沒多想,就去了。”
“然後引玉就威脅你?不讓你去讀大學?讓你娶她?你不同意就當著你面跳湖了,你也跳下去要救她,沒想到她差點把你拖下去,最後你們被跳過的村民救上來,引玉死了,你沒死。”白雨鈴接著說完。
“你怎麼知道的?”這些尚帥和自已的家人對著別人說了很多次,就連公安都調查過了,但是沒人相信,出於人情,他們家還賠給了艾丙玉家好些事,這才堵住了那些口舌。
“你們家不是請了我乾媽去了一趟嗎?”白雨鈴還能記得尚帥一家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是一驚一詐的:“當時我跟著我乾媽一起去的,還見到了你。”
“這平安繩是你掛在門口給我的?”尚帥這才想起自已要出發去讀大學時家裡是做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法事,當時請了不少老佛爺和咒師們來,當時人太多了,他心情也不好,就沒注意這些,但是他記得門口掛著一根串著紅色珠子的平安繩,他以為是哪個大師給他的,就一直掛在脖子上,說也奇怪,戴上後他就沒有做過惡夢,心情也平復了很多。直到他又回到孟鎮,那平安繩斷了,然後惡夢又開始了,還開始見到了。
“是我給你的,你知道去借黑狗血時我還被狗咬了。”說起這個白雨鈴就氣:“這可是我乾媽教我做的第一個平安繩,那線可是我祖師爺留下來的。”
看著白雨鈴那驕傲的樣子,尚帥也笑道:“真的很感謝。:然後一臉難過“不過對不起,它斷了。”
“這麼久過去了斷也不奇怪。”白雨鈴了下手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和比賀巖去你家找你。”
“真的嗎?”
“真的。”
尚帥回到家時,家裡燈火通明,在村裡特別顯眼,因為雙情湖的事發生後,家裡所有的角落都安了電燈,只要一入夜,家裡就會全亮起燈直到天明,這也讓一些人暗暗的說他們家活該,害死了一個人,所以他們家才不得安寧。尚帥回到自已房間,洗了澡然後坐在桌前看著掛在床頭那平安繩,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開啟裡面一張照片,是他和白雨鈴的合照,照片中的白雨鈴一頭披肩發,齊劉海下是一雙大大的眼睛,抿著嘴有些害羞的站在他旁邊,而他抱著籃球開心的比著耶。這是高二一場籃球比賽時他們班贏了,然後大家都來找他合照,就在他和白雨鈴和他合照完後第三天他就收到了白雨鈴的告白信,收到這封信時他很驚訝,白雨鈴在班中很顯眼,人緣好,愛說話,文科很好,每次作文都會被老師拿出來讀給大家聽。但是她很偏科,數學、化學很差,經常是剛被誇了下一節話就被罵了,但是她總是笑呵呵的,班上也有些男同學對白雨鈴很有好感。尚帥覺得現在他們的任務是好好學習,這些早戀的事是不應該的,所以給白雨鈴的回信中就對他說了這些,但也沒說拒絕的事。沒想到不久白雨鈴就沒來上學,一個星期後就聽說白雨鈴的父親犧牲的事,然後就是白雨鈴不來上學了,等到照片洗出來時尚帥不知為什麼就沒把照片給白雨鈴,自已一直留著。今天看到白雨鈴後,才發現褪去了青澀的白雨鈴成熟之中多了一些清冷,但他卻在一群人中一眼就認出了她,所以才上前來打招呼。他也知道白雨鈴已經是很有名的一個咒師了,除了想讓她幫忙之外,更多的是什麼他自已也說不出來……
和尚帥告別後,白雨鈴也沒有回家,直接就去找哦葉布去了。來到乾媽家時,哦葉布也沒有休息,自已在小房子裡點著昏黃的蠟燭,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捻著手中的念珠在唸經,到了她這個歲數的人一天睡上三四個小時也就可以了。
“乾媽。”白雨鈴在屋外脫了鞋彎著腰進來,跪坐在一旁的草蓆上,雙手合十朝著佛龕拜了拜。
哦葉布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念珠,看著白雨鈴:“鈴,這麼晚有什麼事啊?”
白雨鈴把今天的事講給了哦葉布聽,然後說:“乾媽,你說我我能行嗎?”
“當的你的紅珠平安繩都保了他五六年了,你有那個能力。”哦葉布很相信自已乾女兒的實力,自已的本事幾乎都傳給了白雨鈴,加上白雨鈴也和自已的父親學了一些,要不是因為現在白雨鈴還年輕,不想讓她的能力曝露出來,但是有實力的人怎麼可能藏得住,在這小鎮上,白雨鈴的本事還是被很多人認可的。
“乾媽,那種東西怎麼能顯現呢?”白雨鈴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鬼魂這些不管在哪個族的說法,一般都是來去無影,要不就是創造出一些動靜來嚇人,像這樣直接顯出影子來讓人見到的沒見過。
哦葉布抬手遮住自已還好的眼睛,不明的看著一片黑暗的屋外:“等你到了時候,該見的都會見的。”但是她也奇怪,像他們這些術士,要見到一些鬼魂一般都是藉助外力,也有像她這樣到了一定時期,會失去一隻眼睛成為鬼眼後才能看到。白雨鈴沒到那個時期,眼睛也沒成為鬼眼,怎麼就會見到呢。
“看來那東西怨氣太重,都要成形了,不能留在這世間了。”哦葉布看著白雨鈴,難得的笑了笑:“你是個出色的咒術師,相信自已就行。”
聽到乾媽這麼說,白雨鈴自已也有了點信心,雖然除惡陣邪不是她的強項,但是乾媽都說自已有那個能力了,那自已就一定有那個能力的,只要自已先不要怕就行。
第二天,白雨鈴就把林知非和馮建軍叫上一起去農機站找修了一夜車的賀巖寧。
“走,帶你們去看看我們這的大戶住的是什麼房子。”
“鈴,我的車修不好了……”賀巖寧真的要哭了,泡了幾天的拖拉機真的是修不好了,他的車啊。
“沒事沒事,幹完這大的讓尚帥給你買輛皮卡車。”
“你答應他了?”賀巖寧擦了擦臉上的油汙,笑得都露了八顆牙:“哈哈哈哈……”
白雨鈴長髮紮成丸子頭,插著白色的桅子花,好聞極了,白衣黑裙,挎著她的百寶袋,還化上淡妝。
“雨鈴今天可真漂亮。”林知非挽著白雨鈴的手:“我也想要一套你們的民族服飾,什麼時候帶我去買?”
“只要你喜歡,明天我們就去買。”
就當在想著怎麼去尚帥家時,剛出了農機站門口,一輛麵包車就馳了過來,只見開車的是尚帥。
“我來接你們了。”
“我們去真的可以嗎?”馮建軍問。
“沒什麼不可以的,雨鈴讓你們去你們就去吧。”尚帥下了車:“巖寧,車給你開。”
“太好了。”賀巖寧高興的跳到駕駛位上:“我好久都沒有開車了。”以前在部隊他還開過軍用卡車呢。
幾個人上了車之前朝著尚帥家所在的波嘎寨,這寨子就在仙山洞腳下,這寨子很大,房屋幾乎是二層的傳統房屋,而尚帥家在寨子後面,佔了寨子三分之一的面積,高約三米的青磚圍牆,外面種了許多高大的芒果樹和菠蘿蜜果樹,擋住了外面的視線,裡面牆腳的位置都種著芭蕉樹、鳳尾竹、三角梅、黃姜花等好多植物,院裡看似隨意擺放種植的花卉卻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還放著一個鞦韆椅子,房子也是二層的,但是磚木混合,門窗都是木製帶有濃厚民族特色的樣式,色調幾乎是全是金色,窗前屋後都種著各種的植物,原本六月已經很熱了,但是一進來這個院子,一下子都涼快了起來。就連是見多識廣的馮建軍和林知非看到這樣精美的建築,也不由得在心中驚歎啊,難怪白雨鈴說尚帥家是孟鎮的首富,看樣子的確是很有錢。
“爸、媽,雨鈴來了。”
只見屋內走出一對夫妻,男的不高,梳著光滑的大背頭,胖胖的,穿著灰色的一套民族服飾,左手的中指戴著鑲著翡翠的大金戒指,脖子上掛著小指粗的金項鍊,吊墜是一個佛牌。他旁邊的是一個削瘦的婦人,一身紫色的衣裝,低盤著發,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太好,身上也是掛滿了各種珠寶首飾也掩飾不了她的病態。
“不要沒禮貌,要叫白大師。”尚帥的父親弄巖相輕輕的喝斥了一下尚帥,和自已的夫人微微彎腰向白雨鈴:“白大師,你終於答應了我家這小子的請求太感謝了。”
“是啊。”尚帥的母親巴滿愛笑了笑:“我們家的事就拜託白大師了,來來,請上樓坐下來喝杯茶。”
幾個人在樓下脫了鞋,怕馮建軍和林知非不習慣,還體貼的準備了新拖鞋。上了樓,只見大客廳上掛著兩個吊扇正在轉著,實木的大茶几、大沙發,靠牆的大櫃子上放著大彩電、影碟機、大收音機,滿室的香木味和已經泡好的香茶,水果、點心也已經擺好,從窗外望去,後面還有幾棟房子,還有一個長長的車庫,裡面停著摩托車、桑塔那小汽車、農用的大卡車、拖拉機,還有犁地車、打穀機這些大大小小的機械。
不愧是大戶人家啊。林知非心想,土司家也不一定這麼富裕。
“聽尚帥說你們都是從省裡來的研究員,現在還住在鎮政府。”弄巖相見多識廣,給馮建軍和林知非倒了茶,一臉笑意:“那也算是尚帥的同事,來到了我們這小鎮,就讓尚帥帶你們去玩,不想回鎮上去就在家裡睡,千萬別客氣。”
“叔叔客氣了。”馮建軍有些僵硬的接過茶:“我們一切聽白雨鈴同志的安排。”
“這幾天可能就要在這裡打擾你們了。”白雨鈴說著拿出一條紅然串著珠子的線出來:“阿姨,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我給你拴條平安線。”
巴滿愛一臉的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走到白雨鈴的旁邊,雙手合十的半蹲坐著,伸出右手。
白雨鈴捻著紅線在巴滿愛的手腕上繞了三圈,然後嘴裡唸唸有詞,拴好後又拿出一條給弄巖相:“叔叔,你是個有福氣的,我怕陣不住,你拿著這線去讓老佛爺給你拴。”
“謝謝謝謝。”弄巖相非常虔誠的接過放在胸前的口袋:“我一會就去廟裡找佛爺給拴。”
“雨鈴,你這就不厚道了,我的呢。”尚帥說著把削好皮的果子遞給白雨鈴,一臉的受傷:“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老同學啊。”
“要是你請我們吃大餐的話我可以考慮下。”白雨鈴接過果子遞給賀巖寧:“我這兩天腸胃不好,不吃水果。”
“我讓阿姨們給做一份雞肉稀飯。”巴滿愛站起走下樓,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這線拴上後,她感覺身體都有力氣了。
“想吃什麼就和尚帥說。”弄巖相也站起:“我先去廟裡,你們不要客氣,當作自已家,一會我們一起好好吃一頓。”
兩個老人家走後氣氛也不那麼緊張了,林知非對桌上的芒果可是愛死了,像這樣新鮮的大黃芒果在外省可是不多見,推了推馮建軍:“建軍同志,給我削個芒果。”
“為什麼是我?”馮建軍雖然這麼問,但手也很老實的拿起芒果幫林知非削起來。
中午時,巴滿愛讓人在後面一個全木製的樓房院子裡擺了飯菜,這是專門給尚帥建的住所,院子不大,但在後面,院裡茉莉花、桅子花正在含苞待放,院子的一半搭著涼亭,屋後是他們家的菜地,都圍起來了,所以這小樓幽靜怡人。馮建軍和林知非才知道了原來尚帥家裡還有專門做飯菜和打掃洗衣的傭人,弄巖相倆口子隨便吃了點就找了藉口走開了,讓小年輕們自已吃。
馮建軍看著一桌的肉菜也大膽的嘗試了幾口生肉冷盤,酸辣開胃,也沒有相像中的那麼難吃。林知非倒是不客氣,知道他們是遠道而來,巴滿愛還讓人煮了大米飯,這讓林知非更是筷子都停不下來了,油淋牛乾巴、酸生、蒸青苔、炸魚塊、豆豉青菜丸子湯,還有叫不出來的野菜,就連白雨鈴也吃了兩碗飯。賀巖寧、尚帥拉著馮建軍喝了點酒,馮建軍自認還是有點酒量的,沒想到這地方的自釀米酒他喝了兩杯就有點上頭了。
“不行了,你們這酒也太厲害了。”看著又要給他倒酒的賀巖寧,馮建軍連忙擋著:“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就睡覺。”尚帥臉也有些紅了:“家裡房間多,吃完就睡。”
林知非好歹也是和馮建軍共事快一年了,知道馮建軍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這麼說一定是真的知道自已要醉了,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有些急的看向白雨鈴。
“你們別喝多了,一會還有正事呢。”白雨鈴又打了一碗香辣無比的雞肉稀飯,只有大戶人家才捨得放這麼多香料啊。
“好吧,最後一杯了。”聽到白雨鈴這麼說了賀巖寧也不好再壓酒了。
“比賀巖,做兩個祭船。”白雨鈴說著從包裡拿出已準備好的彩紙旗和剪好的紙人。
“我去拿芭蕉杆。”
一會兒,尚帥抬著一個芭蕉杆和一隻紙箱過來,還拿一些米飯、茶葉、紅糖塊、菸絲、青菜、生魚塊和生肉塊,和賀巖寧一起把芭蕉杆做成四個盒子一樣,中間用紙片墊著,白雨鈴在裡面放了拿過來的東西,然後把彩旗和紙人也放在裡面,紙人還用小石子壓著。
“雨鈴,這是什麼?”林知非好奇的問。
“這是送魂船。”白雨鈴往裡面撒了一些米花:“好了,可以讓人往四個方向送了,一定要送到水邊。”
尚帥家時不時就有人來作法,所以從家裡拿送魂船出去也沒人太在意,只是心裡想著這又要花多少錢做什麼法事了。
時間還早,也不急著做別的事,馮建軍喝得有點上頭,就去尚帥安排的房間午睡了,尚帥和賀巖寧一邊喝茶一邊聊著外面的事,而林知非坐在白雨鈴對面,看著認真在剪紙白雨鈴,她剪得很認真,對於外界的聲音好像頭不到一樣,挺直著背,插在發上的桅子花因為時間久了,有點枯黃了,但是香氣不少,幾絡髮絲垂在耳邊,不知為何,林知非的腦中閃過許多畫面,發生了這麼多事,白雨鈴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不驕不燥,成熟穩重的處理著事情,從她的身上可以看出一樣的老成和很沉穩、不符合她年紀的處事態度。
夜裡,尚帥家依然是燈火通明,今天的月亮是半圓,原本白雨鈴是想讓馮建軍和林知非留在家裡的,但是他們非得要跟著去,沒辦法,馮建軍、賀巖尚頭上戴著頭燈,林知非手中拿著手電筒,白雨鈴在尚帥手腕和自已的手腕上拴了一條線,五個人趁著村裡人都入睡了就開始往雙情湖走去。一路上,除了涼風外,就只剩下蟲鳴,田野上的還飛著無數的螢火蟲,要不是要去幹“大事”,這樣的夜景對於五個人來說是可以慢慢欣賞的。
“哇啊!?”還沒到雙情湖,半路的一個樹林裡跑出來十三、四歲的幾個男孩子,兩方都各自嚇了一跳。
“你們幹什麼呢?這麼晚還不睡覺?”賀巖寧拉住一個小男孩問,看了他們身後的樹林,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村寨的墳地。
“我們來這抓鬼。”被抓的男孩不服氣的說:“放開我。”
“還抓鬼,鬼不把你們抓了就萬幸了。”賀巖寧放開他:“快回去,我認識你們爸媽,明天我就告訴你們爸媽去。”
“我們才不怕。”其中一個男孩拿著棍子打向他們:“我打死你們。”
“唉,這小孩。”馮建軍看到棍子要打到林知非,馬上拉了一把,抬起手假裝說:“我打死你們。”
正值叛逆期的孩子哪這麼容易被嚇到,邊罵著邊對幾個人拳打腳踢,又不能真還手。
“行了!”白雨鈴大喝一聲,看著幾個男孩:“誰要管你們,放開他們,有他們後悔的一天。”
幾個男孩被白雨鈴盯得發毛,轉身朝著一條小路跑開了,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又走了大約十分鐘左右,一個百米來寬的湖就出現在眼前了,湖面上還有著幾個竹排,這雙情湖以前可以這周邊村寨男女青年約會的地方,後來發生了投湖事件後有人說會在這裡看到紅影,大家都說那是艾丙玉的鬼魂,所以慢慢的,這裡一入夜就沒人路過。
尚帥剛一接近湖邊,只見周圍的螢火蟲突然四處散開,然後從湖中緩緩飄來紅色的影子,直朝著尚帥身上繞去。
林知非瞪大雙眼後退一步,緊緊挨著馮建軍。那紅影好幾次想纏住尚帥,但是卻近不了他身,然後又朝著幾個人飄過,也一樣的纏不住,但是在這悶熱的夏天讓幾個人都感到了透骨的寒冷,就連馮建軍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引玉,你再這樣帶著執念就投不了胎了。”白雨鈴剛說完,那紅影嗖的一下轉到白雨鈴的旁邊,幾個人帶著的頭燈、手電筒一下子不怎麼的就滅了,一股冷風吹起,一個紅衣黑裙的女子全身是水的出現了,慘白的臉,凍得紫黑的雙唇,她恨恨的看著尚帥,眼裡全是不甘和恨意。
“為……為什麼不……不娶我……”就連聲音也是冷得如寒冬的北風。
尚帥剛要說什麼,但是被白雨鈴拉住了,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下面……下面好冷……”艾丙玉看著自已滿是汙泥的指甲:“他……他不讓我走……”
“誰不讓你走?”白雨鈴看向湖面。
艾丙玉想了一會,搖了搖頭,然後又憤憤的看向尚帥:“娶我……把我帶……帶走……”
白雨鈴只覺得眼前一黑,一會兒,耳邊傳來水聲,再睜眼,只見眼前是如水下一般的世界,四處是水草的,耳邊是流水的聲音,一座竹樓就在眼前,她的身旁還跟著滿是紋身光著上半身,頭上帶著擺夷族古時尖冠的“賀巖寧”,滿是肌肉的手臂上套著金色的臂環,腰間是金色鑲玉的彎刀。
竹樓的陽臺邊上一個一身水藍華麗服飾的中年男人,竹樓下不知何時出現幾個面無表情的男子,身上都戴著武器。
“昭南(意思為水神)。”白雨鈴雙手合十:“引玉只是一個失了方向的鬼魂,還請您放了她。”
“哼。”水神冷哼一聲:“本神在這湖中修養幾百年,就要功德圓滿了,她居然跳湖而亡,汙染了本神這湖水,本神要讓她在這湖裡把湖底的淤泥挖乾淨了才可以投胎去。”
“你把她留下又不管她。”白雨鈴微微皺著眉:“她這幾年四處騷擾人家,還差點害死了人。”
“這些本神不管,她想害誰就害誰。”水神擺了擺手:“本神知道你有些本事,但這事你管不了,走吧。”
“唔……”呼吸一緊,白雨鈴呼吸一滯,睜開了眼,自已和賀巖寧正在睡在湖面的竹排上,而艾丙玉就站在竹排上,帶著兩人在湖面上飄著,岸上的三個人想動卻動不了。
賀巖寧扶起白雨鈴:“鈴,我們怎麼在這裡啊?”他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和白雨鈴上了這鬼船,一臉警惕的看著笑得陰森森的艾丙玉。
白雨鈴心裡有也些無奈,她又不會遊戲,這湖裡又是個有主的,他不放艾丙玉自已也沒有辦法。抬起手搖了搖,手中那鈴響了響,然後從自已的挎包中跳出幾個紙人,朝著捂頭痛苦哀嚎的艾丙玉跳去,艾丙玉不防,一下子就把按進了水面上。
岸上的三個人身體一下子能動了,看著湖中央的白雨鈴和賀巖寧,尚帥飛快的跑過去就要上那竹排,被白雨鈴一聲叫住:“尚帥,你不要靠近水!”
“我們去。”馮建軍和林知非上了竹排,他們都會游泳,用長竹竿劃拉著水就朝著在湖中心打轉的白雨鈴和賀巖寧劃去。
白雨鈴被轉得頭暈:,看著馮建軍划船靠近了,看了一眼賀巖寧“比賀巖,你跳過去。”
“不行,你一個人怎麼辦?”
“我有辦法。”說著一站起,拎起賀巖寧的領子,這麼個180多公分的大男人就被扔到了馮建軍的竹排上,看著在竹排下打轉的紅影,白雨鈴從挎抱裡拿出一串剪好的紙人,不知唸了什麼咒語,十幾個白色的男人就一個接著一個跳進湖中……
“吼……”從湖中傳來尖銳的叫聲,只見一群白紙人包著一團影子丟在了白雨鈴的竹排上,溼透了一層就又有一層白紙人去包住。
“放……放開我……”那掙扎的紅影慢慢的顯出了人形,惡狠狠的盯著白雨鈴:“鈴……是你……是你搶走了尚帥、是你……”
白雨鈴看向在岸邊著急的尚帥,皺了皺眉,這都顯形的惡靈她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收,但是如果今天不解決的話,明天這湖裡一定會有屍體出現,只要是在水裡成了惡靈的鬼魂,為了維持形體,它們只能引誘別人來自已死去的水中溺亡,這樣才能吸食新亡靈來讓自已繼續在這世間生存下去。
“尚帥……救我……”
還沒說完,白雨鈴抓起艾丙玉,跳下湖中……
“鈴(雨鈴)!?”幾個人驚呼,然後時間又如定住一般。
水神見白雨鈴抓著艾丙玉又來了,艾丙玉一見到水神,馬上就跪著把臉埋在湖底的泥裡瑟瑟發抖著,一動不動。
“又來找我幹什麼?”
“幫我收了她。”白雨鈴一臉無奈:“她成形了,除了你沒人降服得了。”
水神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看著白雨鈴,就好像她白痴一樣:“你被這東西嚇傻了嗎?我憑什麼要幫你收了她?”
“昭南。”白雨鈴說:“尚帥家是這鎮上最有錢的大戶人家,他家可以把你請到最大的寺廟裡供俸起來,不比你在這水底強嗎?”
“廟裡?”這真讓水神心動了,他都好幾百年沒有被供俸了,雖然偶爾會有人來這湖邊拜他,但是這點香火根本不夠他吃。
“是的。”白雨鈴說:“他們家就只有尚帥這麼一個獨子,只要你能保佑他,他們家有錢有勢,你再給他們入個夢,把你供到寺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可以。”水神看了一眼艾丙玉:“我會把它鎖在這湖底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白雨鈴看了一下艾丙玉,永不得超生?
“怎麼?”水神冷笑一聲,道:“它都成惡了,你以為它還能投胎嗎?”
“只要讓它不要再出來害人就行。”白雨鈴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湖底。
賀巖寧等人意識回籠時,人已經在了湖邊,天也微微亮起了,遠處的山巒薄霧縈繞,湖面微微閃著鱗光,偶爾傳來幾聲早起鳥兒的聲音。
“怎麼樣了?”尚帥問道。
“回去說。”幾個人忙了一晚上,林知非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經過這麼多事後,她覺得再發生什麼離奇的事都能鎮靜的接受了。路過昨天那處墳地時,白雨鈴瞟了一眼,好像有什麼人走了進去?
“怎麼了?”賀巖寧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只看到了一片幽暗的樹林,地上有著幾片散落的竹片和一些布料。
擺夷族人去世後一般不似漢人立碑,每個村寨都有自已的墳地,有人去世後,看好日子就在自已村寨的墳地上埋葬,然後用竹子交叉立起,表示有了新墳,日子一久,竹子腐爛,也就看不出這有過墳了,這孟鎮又是溼熱多雨,什麼東西在地下都是很快就腐爛消失。每到固定的節日,家裡人只要到寺廟裡“滴水”來紀念自已的去世的親人就可以了。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白雨鈴搖了搖頭。
剛回到尚帥家,弄巖相就迎了上來,一臉無措看著白雨鈴:“鈴,你們終於回來了。”
“阿爸,怎麼了?”尚帥問,很少看到自已的父親這麼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弄巖相想了一下:“我剛才作夢,夢到有個昭南來告訴我,他已經陣住了湖裡的惡鬼,讓我把他請到寺廟裡供俸起來,以前會保佑你、保佑我們家一切平安順利的。”
白雨鈴點了點頭:“弄巖相,是的,昨天我已經和昭南說好了,你們家有能力在寺廟供俸他,這對你們家也是大好事,以後就沒什麼事了。”
“那是那是。”誰家不想有個神來保佑啊:“你們一夜沒睡了,你們阿姨給你們準備好了吃的,你們吃了就好好休息,等你們醒了我們再好好談。”
糯米飯、牛乾巴、麵條、豆漿、牛奶,巴滿愛準備的早餐擺成了滿滿的一桌,幾個人吃相一點也不好,要睡覺也不敢多吃,吃了個半飽就去了準備好的房間倒頭就睡。
巴滿愛一身的輕鬆,沒有了以往起來全身不舒服的感覺,就連家裡都覺得明亮舒心了許多:“弄巖相啊,我好幾年沒這麼輕鬆舒服過了,一夜無夢睡到醒來。”
“誰說不是呢。”弄巖相洗漱好,坐在還剩一大桌的早餐前,邊吃邊說:“以前就老是夢到那人,怎麼也睡不好,今天我也是很好睡,就是在天快亮時夢到了昭南。”這一桌子的飯菜都覺得美味了幾分。
“要好好感謝鈴他們啊。”巴滿愛其實找的是哦葉布,但是哦葉布說自已老了,不想弄這些,讓她找自已的乾女兒白雨鈴,一開始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想到這白雨鈴年齡不大,本事這麼厲害,好多咒師都不敢接這惡鬼的事就這麼擺平了,還讓他們家多了個昭南來保佑。
“我只聽說這鈴最會的是拴線,沒想到身上這麼靈,居然連昭南也能說服。”弄巖相放下筷子:“你一會去銀行多取些錢回來,我去大佛爺那問問怎麼請昭南去寺廟,以後我們的子子孫孫要好好的供俸昭南。”
巴滿愛點了點頭:“我會的,下午你就帶寨子裡的幾個老人和大佛爺去最好的飯店吃飯,家裡我來安排。”
兩口子相視一眼,不由得笑了笑,幾年了,兩人沒有相看就是嘆氣,今年心中的大石頭一下子落了下來,現在他們只希望自已的兒子平安健康,娶個妻子好好的開枝散葉,有人來守住這份家業。
下午三點,白雨鈴醒了,把林知非叫醒,出了房間又把旁邊的賀巖寧和馮建軍叫醒,幾個人都沒有帶衣服,得先回到鎮上好好洗洗,換了衣服再回來。
尚帥原本是說讓賀巖寧和馮建軍穿自已的衣服,白雨鈴和林知非的話穿自已媽媽的衣服,但是白雨鈴沒答應,回去也用不了多久,沒辦法,尚帥只好開車送他們回到鎮政府,賀巖寧回自已的家中洗澡了,白雨鈴拿著衣服來林知非他們樓下的洗澡間洗熱水澡,尚帥沒有走,在院裡等著他們。
一會兒,白雨鈴端著自已的盆先出來了,看到尚帥坐在院裡的石凳上,走了過去,放下臉盆,拿著乾毛巾擦著自已的長髮坐在他旁邊:“是不是輕鬆了許多?”
“是啊。”尚帥覺得自已的心都明亮起來了:“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以後那湖邊你還是少去吧。”
尚帥看著白雨鈴,一身半舊的棉格子短袖襯衫,藍色牛仔褲,身上散發著剛洗完澡的香氣,不由得臉一熱,悄悄的挪開了些:“你怎麼會當上咒師的呢?”
“我有天賦啊。”白雨鈴看了尚帥一眼:“雖然我們這樣的咒師不能結婚,不能動凡心,但是能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又有報籌拿,自已能賺錢不用靠別人也就想開了。”
尚帥插在口袋的手握了握,無聲的嘆了口氣:“是,我老同學現在是厲害的咒師了,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多請你幫忙,你快把東西拿回去吧。”
“嗯,我一會就來。”白雨鈴拿起盆,走向鎮政府的後門,尚帥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看向天空,自已的青春啊,這下真的是說再見了。白雨鈴也轉頭看著正在仰頭看天空的尚帥,笑了笑,哪個少女不懷春?這也算是給自已那個遺憾畫上一個句號。
一個小時後,幾個人又坐上尚帥的車開往他家,巴滿愛又是準備了一桌大餐,推杯換盞了幾輪之後,三個男的都開始說自已的小時候的臭事了。白雨鈴和林知非不管三個男的,滿足的吃著眼前的大餐。一會兒,巴滿愛拿著用紅布包好的東西放在一個小桌上,上面還放著幾枝花朵和小蠟燭,她恭敬的遞給白雨鈴:“鈴,感謝你的幫助,小小心意,請收下。”
林知非悄悄的挪開,讓長輩這麼半跪著遞上東西,還這麼恭敬,她是真的怕折壽。白雨鈴也不客氣,接過後放在桌上後拿出一包磨好的粉:“阿姨,這是磨好的藥材,能讓你安神健體,每天早上起來挖一勺兌著溫水喝下去就行,叔叔也可以喝。”
“謝謝。”巴滿愛接過,想也沒想就從手指上脫下一個鑲著紅色寶石的戒指遞給白雨鈴:“謝你引神入我家,謝你讓我家有安康,這是引路錢,請鈴大師請下。”
馮建軍和林知非張大了口,紅寶石戒指啊,就這麼說給就給了?白雨鈴還在想要不要收下時,尚帥已經拿過來放在她的手中:“收著吧。”
“那謝謝阿姨了。”白雨鈴只好收下了。然後又給巴滿愛交待了一下後面要做的事。
第一、好好的再洗一下房子,請老佛爺來唸經灑水。
第二、雖然說把水神請到寺廟裡了,但是家裡也要供俸起來,然後去雙情湖那再好好的拜拜。
第三、今年之內家裡不要有喜事,等把今年過了。
巴滿愛認真的記下了,傍晚時分,因為尚帥喝了酒,幾個人就決定在尚帥家睡一晚,尚帥去睡後,白雨鈴把賀巖寧、馮建軍、林知非叫進房間,開啟那紅布一看,一捆捆的大面鈔票,一捆就一千元,這看上去有二十捆,也就說有兩萬,果然是大戶人家啊,一出手就這麼大方。
“哇,真的是錢啊。”林知非嚥了下口水,她一年在外面風吹日曬的工作也不能賺到這兩萬啊,沒想到白雨鈴就一晚上就賺了這麼多還有一個紅寶石戒指。
“喏,知非和馮同志辛苦你們了。”白雨鈴很大方的拿出兩捆分別遞給林知非和馮建軍:“這兩天你們辛苦了。”
“我的呢我的呢?”賀巖寧眼巴巴的看著白雨鈴。
“雨鈴,我們怎麼能要呢。”馮建軍搖了搖頭:“我們又沒做什麼事,還跟你混了這麼多好吃的。”
“是啊。”林知非也不敢要:“我們沒出什麼力啊。”
“給你們就拿著。”白雨鈴直接把錢塞在他們懷中:“怎麼會沒出力,馮同志是軍人,一身正氣,陽剛十足,就是因為有他才能讓那惡鬼近不了尚帥的身。知非你雖然是女的,但是命格也是大陽之命,一般的邪物近不了你的身,因為有你們兩個一起才會這麼容易辦好。”說著拿了兩捆遞給賀巖寧:“拖拉機修不好就不要,買輛二手的麵包車或皮卡車吧。”
“哈哈哈哈。”賀巖寧高興的蹦了起來,一直在屋裡轉圈圈。
馮建軍和林知非相視一眼,也只好道了謝收好錢,萬隊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段時間就多和白雨鈴混吧。
樓上的尚帥聽著樓下的動靜,笑了笑,心裡想著白雨鈴真是大方啊,家裡有一輛半舊的皮卡車,他父親原本也是說要換更大的卡車,這輛明天就讓賀巖寧那傻大個開走吧。然後看著手中那張泛了黃的照片,眼神暗了暗,把照片仔細的夾在帶鎖的日記本中後認真的鎖上放裡桌裡的抽屜內鎖好。站起走到窗旁,許久沒有看向窗外了,這次,不會再有聲音在他的耳邊說著讓自已把他弄出湖底,不停的說只要他們家供俸他,一定能保佑他們家世代永享平安財富,這下真的安靜了……
而在雙情湖底,一身紅衣的艾丙玉被困在了這座水下竹樓,這幾百年內她出不去,她要在這湖底慢慢修練,幾百年後要是有人不慎在這湖裡溺亡,如她一樣成為了惡靈,而她有人接出去供俸之後她才能解脫,這湖底的昭南就這麼一代五百年的這麼守著這湖,嘆了一口氣,別說五百年了,這雙情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在了呢,到時要是沒了這雙情湖的水,她也就會灰飛煙滅了。
幾天後,白雨鈴來到了深山老林裡,這裡有一個獨木成林的巨大榕樹,這樹已經有五百多年了,這片老林很少有人能進來這麼深,她拿出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瓶子,裡面是一瓶子的水,白雨鈴把水瓶放在一個墊滿了泡沫的木箱子裡,然後用塑膠布把這木箱子包了一層又一層才放進了一個安全的樹洞裡。
“玉姐,希望五百年後你能找個供俸你的富貴人家。”
白雨鈴走後,這片榕樹林安靜了下來,只有一縷縷的陽光穿過樹枝,把微弱的陽光留在溼潤的土地上,一切那麼的美好,又那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