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何出此言，我們長大，您也未老，何必憂愁傷感，倒是不符合一向果斷瀟灑的您。”這句話，白恨水說的是真的。
雖然他看不清帝雲羽的臉，但是他也是醫者，能從人的氣息與話語中判斷大致的長相與體質。
帝雲羽從來不曾老過，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懶散頹敗，眼神迷離，話語中都透露出疲憊與無奈，雖美但是沒有驕傲的那股勁，記憶中的帝雲羽是殺神一般的存在，意氣風發，年少輕狂，藍衣長槍，一人獨擋萬人的形象。
幾年不見，判若兩人，現在的帝雲羽如同失去鬥志的鷹。
“果斷瀟灑？我倒是不記得曾經了，只記得富貴權勢迷人眼，浸與聲色犬馬中。”帝雲羽自嘲道。
此話一出，沒有人上趕著接，身邊的丫鬟都瑟瑟發抖，生怕聽去什麼不該聽的話。
“你們怕我？怕什麼？我又不吃人，也不欺負女子。”帝雲羽看著這些膽顫的丫鬟笑道。
不知為何，氣氛就是怪怪的。
“罷了，家宴而已，你們下去吧。”帝雲羽揮手讓宮女退下。
宮女領命飛快的離開庭院，像是生怕下一秒他們的皇帝會反悔。
“倒是真的活成了孤家寡人。”帝雲羽搖頭瞧著對自已避之不及的宮女。
“皇兄，人界都是您的，何來孤家寡人一說。”一直喝酒不語的帝聖昀開口。
“人界？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人界，我只想要家人相伴。”帝雲羽老氣橫秋道。
“佳人？皇兄想要的話，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不過是皇兄的眼光太高了。”帝聖昀笑著回答。
帝雲羽笑而不語，他的皇弟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分不出佳人和家人，只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既然無心，便當這場家宴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們去留隨意，不用在乎我。”帝雲羽突然直白的說出了這句話，倒是讓人心下一跳。
“一廂情願被接受，又何嘗不是雙向奔赴，人皇不必說的那麼傷人心，畢竟我們也是好久沒見面，留下來敘敘舊多好。”白恨水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帝雲羽看了他一眼，懶懶道：“隨便...”
在沒有宮宮女的伺候下，幾人也樂的自在的。
“天色不早了，回吧，我便不送你們了。”帝雲羽一副睏倦的模樣，看著倒是真的累了。
他起身先眾人一步離開庭院，背影孤寂蕭瑟。
“回王府，還是帶你們開開眼界？”帝聖昀問。
“如果你付賬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沈雲見猶豫道。
白恨水一眼看穿沈雲見的小心思，和他一唱一和的介面：“師弟這樣問，肯定是他做東，這還用問嗎？”
帝聖昀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裝裝裝，接著裝。
兩人也讀出他臉上傳達出的話，但是還厚臉皮的假裝看不懂。
“魔界的人都這般厚臉皮嗎？”帝聖昀看不下去他們這樣，嘲諷道。
沈雲見抬眼看天，白恨水低頭看地。
“師兄這樣說可就不對了，這不叫厚臉皮，這叫拿你當親兄弟，不是我親兄弟我還不讓他給位付錢呢。”沈雲見隨便亂扯。
“照你這樣說，沈天辰天天跟在你後面給你付賬？沒記錯的話，沈天辰比你更窮吧，洛星的零錢都比那你們兄弟兩多。”帝聖昀一副看窮鬼的樣子看著沈雲見。
關於這一點，沈雲見無力辯駁，他不是窮，他只是和帝聖昀相比才窮，三界之中能和帝都比財力的，倒是真的沒有聽說過。
帝聖昀眼中，只要錢比他少就是窮。
“爭點氣，趕緊給魔界發展起來吧，不然到時候連嫁妝都拿不起，自已的債還要仙尊給你還，丟不丟人啊。”帝聖昀一句比一句扎心。
沈雲見被打擊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顧從心笑了：“那便算我花錢買下你？”
沈雲見：“......”
沈雲見現在不想說話，他只想擺脫窮鬼的身份，不想讓“窮”仙尊跟著自已過還債的生活。
“到了，今晚消費我買單，放心去玩。”帝聖昀在一處荒僻的巷子前停下腳步。
“巷子裡面有什麼？”沈雲見問。
“巷子裡面有銷金窟，美人帳，保證公子來了不後悔。”
巷子裡面突然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笑的和藹，話裡話外帶著誘導的意味，處處不提錢，處處都要錢。
“勞煩朱當家帶我們進去。”帝聖昀熟稔的對男子說。
“好，各位跟我來。”
男子沒有問幾人的身份，快速的帶著幾人走進巷子裡，在一處牆壁上劃出幾道看不清的線，牆垣上便出現了一道口子，口子後面是無限的黑暗，男子進去後，幾人跟著進去。
一路上只有男子用靈氣照亮的一點光線，讓人完全沒有方位。
終於穿過黑暗，看見一扇透著亮光的門，男子推開門，做出請的手勢。
一進門，沈雲見就被周圍的繁華刺了眼，綾羅綢緞，黃金明珠，佈滿第一層，上面還有裝飾極其華麗的三層樓。
“你們都是三皇子帶來的，想必都是懂規矩，我就不用多囑咐了。”男子說完就退下。
沈雲見好奇的打量四周，周圍的人也有不少看向他們的。
原因無他，他們這一行人，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當花樓頭牌。
“看來長得帥也有長得帥的煩惱。”沈雲見絲毫不避諱周圍打量自已的目光。
“這裡聚集了三界有實力家底的人，魚龍混雜，你們跟緊我，不要惹事。”帝聖昀帶頭走在前面，拿出一塊寫著天階的令牌，亮給擋在前面的人看。
他們看到令牌後，自覺的給人讓出一條路，帝聖昀帶著他們走向最高的一層樓。
到了安靜的雅閣，帝聖昀給他們講解道：“這裡是天階鄰域，來這裡的人基本上是三界大家，單單挑出一家，都是不好惹的存在，還有就是這裡亡命之徒和瘋子也不少，能少接觸就少接觸，這裡以天地玄黃劃分等級，一樓是最低階的黃階，往上推不難知道我們是最高階的天階。”
帝聖昀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驕傲的將天階令牌放在桌子上展示給他們看。
沈雲見拿起黃燦燦的令牌，張嘴咬了一口，“嘶”了一口，驚疑道：“這是黃金？”
“嗯。”帝聖昀一副看土狗的表情看著驚訝的沈雲見。
“這麼大一塊！”沈雲見眼裡冒光，粘在令牌上。
他想了想自已的魔界令牌，一塊簡簡單單的爛木頭做的，心裡嫉妒很，憑什麼同樣的令牌，自已的是木頭，人家的是黃金。
像是看出了沈雲見的想法，帝聖昀陰陽怪氣的說：“還是你不夠努力。”
“你還沒說等級是用來幹嘛的。”白恨水催促他。
“這裡主要以錢權色殺為謀生，不是單純的販賣交易，是以物換物為交易，物也可以是人。”帝聖昀頓了頓接著說：“拍賣也是這裡的重點，在這裡只要有人提出想要的東西，並且付出賣家要的東西，基本上也能獲得自已要的東西，等級越高行動越方便，天階可以在一樣的任務中，選擇先處理等級高的任務。”
“暗市？”顧從心面色凝重問。
“可以這樣說，和暗市很像，只不過在天階領域發生的事情，不管死傷，背後的家族都不可以尋仇。”
“把人殺了，誰還知道背後有沒有人尋仇。”沈雲見道。
“你以為這條規矩是廢話嗎？之前有人尋仇，被天階領域發現，不過兩天，那個家族就被屠殺了。”
“天階領域有凌駕三界之上的實力？”白恨水說出這話，引起沉默。
凌駕於三界之上的實力代表著三界之內，任由對方拿捏，是一種很“大膽”的猜想。
“怎麼可能，只能說天階領域的人掌握各方動向，有絕對的資訊補猜能力，三界之外的實力只有仙尊能達到。”帝聖昀看向顧從心。
顧從心卻不認：“說笑了，我不過是比大家多活幾年，哪裡來的三界外的實力。”
“仙尊什麼實力我的確不知道，但是天下人皆知至今為止，沒有人能在您手下撐過兩招。”帝聖昀眯著眼，想要看出顧從心在想什麼。
但是顧從心又豈是那種容易被看穿的人，他不躲避帝聖昀的目光，反而直直的迎上去，什麼話也沒說，就讓帝聖昀感到了威壓。
“等你活了四千歲，說不定就可以和我一樣，而那個時候我也可能不在了。”顧從心平靜道。
沈雲見飛快的捂著顧從心的嘴，不悅的說：“不能的，不能讓我那麼早守寡！”
守寡！
守寡二字著實不中聽。
“你的關注點總是那麼偏。”帝聖昀笑他。
“各位，拍賣會即將開始，大家各憑本事說話。”
“拍賣會開始了，你們看看有沒有想要的，我盡力給你們拿下。”帝聖昀嘴角一揚，頗有風範。
“師弟，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你好帥。”白恨水彎著眼睛，面上崇拜的看著鈔有實力的師弟。
“我之前不帥嗎？”帝聖昀歪頭，姿態風流瀟灑，看著就不缺錢。
沈雲見本著拿錢就是大爺的想法，對著帝聖昀一頓猛誇。
不同於他們的誇張，陶澤和顧從心神色淡淡，顯然是沒有什麼太大興趣。
陶澤沒有想要的東西，顧從心不缺東西。
凡是能直接拍賣的東西，顧從心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也敢有八成信心確信自已有，自已有的只比拍賣的好。
畢竟他四千年不是白活的，而三界是兩千五百年前才有的，他隨便拿出的東西都比這些人年數長。
“第一件，鳳靈草，出自天界南山鳳凰族，一百年出一顆，功效是明目美顏，各位自已不需要也可以拍下送給心上人。”講話的人口齒伶俐，說出的話也踩在買家的心上。
被他這樣一說，下面的人紛紛叫價，只為在心上人面前爭一份臉面。
“明目？”帝聖昀低聲呢喃，看向毫無興趣的白恨水，若有所思。
鳳靈草的拍賣價被要面子的男人們抬到三百上品靈石。
“鳳靈草雖然稀有，但是三百上品靈石，真不知道這群傻子想的什麼。”沈雲見搖頭不解。
一顆稀有的美顏草而已，去藥鋪買上幾十包普通美顏藥材，碾碎就能復刻出來，最多隻要五十上品靈石，被這些虛榮的蠢材抬到三百，也是沒誰了。
“出價的基本上都是人族。”顧從心端起茶杯靜靜的觀望。
“好像是這樣。”沈雲見附和。
“人族的好騙？”陶澤撓撓頭，欣喜的很。
“嗯？”帝聖昀面色冷然，抬手朝著陶澤的腦袋就是一敲。
“三師兄，我錯了...”陶澤條件反射捂著被敲過的地方。
無錯書吧“......”白恨水看著面前四人的，揉了揉眼睛：嗯...沒眼看
“第二件競品是御魂鈴！天極神器，與斬魂鈴同源，大家應該都熟悉的很，便不介紹了。”他笑眯眯的展示那鈴鐺。
通體寒氣，呈銀色，是一件陰森的武器。
“御魂鈴，與三皇子的斬魂鈴同源，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啊！”下方之人談論起這件武器，滿臉的豔羨。
“這御魂鈴拍下來也得有命用，這可是兇器啊，古往今來不知道反噬多少代主人。”
提起御魂鈴，大家面上的震驚之意不是裝的，震驚於它的現世，震驚於它的威力，有錢買沒命用。買來也是浪費錢，說不定一個不小心，自已還會成為鈴下亡魂。
“這東西我要。”白恨水勢在必得的看著帝聖昀，言下之意很明顯。
“你最好別有命拿，沒命用。”帝聖昀警告道。
“那麼競價開始，五百上品靈石起拍。”
“六百上品靈石！”帝聖昀喊價。
全場一片譁然，直接抬價一百上品靈石，未免太過激進。
下面的人看出價的是天階雅間的人，便以為是個財大氣粗的傻子，好心提醒：“小兄弟，這御魂鈴可不是俗物，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帝聖昀聽到這個好笑的推開門，走到眾人眼前，召喚出一把金色泛光的鈴鐺，隨意的搖了一下，便見下方的御魂鈴也跟著動起來。
“這這這...斬魂鈴！”
斬魂鈴一亮，誰還不知道此人是帝聖昀。
“不知本殿有沒有這個實力。”他得體的笑著。
“呵，七百！”對面房間突然傳來一道輕蔑的聲音。
帝聖昀皺眉，想要看看是何人這麼沒有眼力見。
“八百！”他心中不爽，但是仍舊面不改色的抬價。
“九百！”那人漫不經心的繼續抬。
明眼人都看出這人是在找帝聖昀不痛快，故意抬價戲弄人，膽子是真的大，連人界皇子都敢作弄。
帝聖昀鳳眼直視對面的房間，面上已經帶著不悅，他抬頭看向一層的拍賣場，冰冷的喊：“一千五百！”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一千六百！”對面的惡劣的笑著，依舊死死的壓著價。
眾人看向四樓面色愉悅的帝聖昀，等等？面色愉悅？眾人擦擦眼睛，沒有看錯。
“既如此，本殿便不奪人所愛了。”帝聖昀一副可惜的樣子。
可他面上像是偷腥的狐狸，一副敵人中計的表情。
“......”
“......”
沒人想到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一時間都凌亂不已。
“三皇子真是大度！”對面雅間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
“多謝誇獎！”帝聖昀笑著進了自已的房間。
“...一千六百上品靈石一次！...兩次！...三次！”
一錘定音，毫無懸念，對面喜提御魂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