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恨水手裡舉著白蓮花,往上澆了點水。
“師兄何時走?”沈雲見看見他主動打招呼。
“今天走。”白恨水對著前方得柱子說道。
雖然他面朝沈雲見,但是沈雲見知道他現在可能看不到自已了。
“師兄你看錯了,我在這裡啊...”沈雲見拉著白恨水的手,把人完全面向自已。
“唉,就當師兄是個瞎子吧。”白恨水苦笑,又道:“還沒去皇城看聖昀和陶澤,你要同去嗎?”
“來都來了...”沈雲見話剛說一半,就被另外一人接過去。
“那就去吧。”
顧從心從沈雲見背後走出來。
沈雲見覺得顧從心太懂自已了,自已一個眼神,一句話,顧從心就能猜到他的下一個動作,要不要這麼合自已心意,沈雲見瞧著今天依舊白衣寬袖的顧從心,越看越滿意。
“仙尊也?” 白恨水話還沒問完,顧從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陪著他。”
這個他說的就很微妙,引人深思。
“仙尊同師弟是何關係?”白恨水凝眉,放下手中的澆水工具問。
沈雲見臉頰一紅,偷偷抬眼看著顧從心,像是很期待顧從心的話。
“沒有成婚的道侶關係。”顧從心看著臉紅的跟桃子一樣的沈雲見,臉不紅心不跳,大方承認。
沈雲見心跳一頓,隨即開始毫無節奏的快速亂跳,他看著顧從心笑著在別人面前承認這層關係,簡直不要太驚喜。
這邊白恨水完全沒料到顧從心會這樣回答,腦子一向轉的飛快,如今卻轉不動,聽不懂顧從心的話了。
難道魂修反噬已經影響到了自已的腦子?
“仙尊認真的?”他不確定道。
顧從心貼近沈雲見,攬著沈雲見的腰往自已懷裡帶了帶:“我何苦拿這種事開玩笑。”
白恨水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的表情微妙很微妙。
“仙尊不是騙我小師弟玩玩的?”
沈雲見聽這話,警覺的看向顧從心,他寧願顧從心是騙他玩玩的,也不願意顧從心連騙都不騙。
而且顧從心這樣的性格,一看就不是隨便騙人玩的,不然的話,這麼多年三界怎麼可能傳不出一點流言蜚語。
“我活了四千多年,為什麼之前不騙人玩,現在要騙人玩。”像是知道沈雲見心裡的想法,顧從心給的解釋倒是和沈雲見撞到一處了。
沈雲見心裡歸結為兩人的默契。
“婚宴?”白恨水接著問,等著看顧從心怎麼回答。
“會辦的,但是現在三界各族都有點麻煩事,不方便。”
“那就好。”
沈雲見總覺得白恨水是在幫他催婚。
處理好一些形式上的流程,白恨水便同兩人起身前往皇城。
“要跳水嗎?”顧從心記得之前去皇城的時候,都是跳水。
“跳水?”白恨水疑惑。
“不用不用,不是所有的水都能跳到皇城,我們上次跳的水都是護城河一脈的,神劍山莊這裡沒有護城河分支,跳了沒有用。”沈雲見解釋著。
“皇城的結界便在護城河之下,你就這樣隨便帶人闖進去?”白恨水眯眼打量沈雲見,像是看敗家子一樣嫌棄他。
沈雲見被看的心虛,只能瞟向顧從心那邊看,反正他看沒看白恨恨水,白恨水都不知道。
“出發吧。”顧從心拉起沈雲見,對著兩人說道。
對於護城河是人界結界的事情,顧從心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有沒有結界對於自已來說都不重要,只要他想,三界所有被結界保護的地方都能隨便闖進去。
他到現在都沒有看見自已破不了的結界,包括神劍山莊白浮生留下的結界,也不是那麼難破,只不過當時自已沒想到白瑜璇是抱著必死的心去開結界的。
帝聖雲早就接到了白恨水的通知,早早的乘著馬車來到城門等他們。
等著幾人都上車後,帝聖昀好整以暇的看著多出來的一個人,貌似算得上“弟媳”?
“嗯?仙尊這是同意了我的說法,要娶我師弟?”帝聖昀看見一同來的顧從心打趣道。
“提議甚好。”顧從心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保持牽著沈雲見的手姿勢,把人送上了馬車。
“仙尊看著倒是護短的很,我這個小師弟估計會為了丈夫不要孃家人咯...”帝聖昀假裝心痛,不捨的看向沈雲見。
“你別裝了,我嫁出去,你第一個敲鑼打鼓的。”沈雲見一點面子都不給帝聖昀留。
陶澤聽著兩人的對話,眼裡的疑惑都要迸出來了。
“澤兒看著倒是長高了點。”白恨水眯起眼看,用手比劃陶澤的頭,發現陶澤已經到了自已胸前。
“他再不長個,就對不起我一天喂那麼多吃的。”帝聖昀哼了一聲。
“我們三個人裡,也就只有你養得起他了。”一想到陶澤那麼點個子,要吃那麼多東西,白恨水還是心有餘悸的。
“還好,不像你們魔界,窮鬼聚一窩了,你那個萬毒宗我都不想說什麼,窮得連普通草藥都摳,沈雲見那個魔宮,就更不能提,翻新都找不到錢。”帝聖昀無差別打擊自已的師兄師弟。
白恨水被自已師弟說,也沒有什麼覺得不好意思,面不改色的開口:“所以萬毒宗欠賬,我留的都是師弟你的名字,畢竟師弟你能力大,就扛的多一點。”
不說欠賬還好,一說欠賬帝聖昀簡直想罵人,他黑著臉掏出這幾天上門要賬的條子。足足有一沓。
分別往白恨水和沈雲見的邊上甩去:“看看你們乾的好事情,一個月不到,有幾萬靈石等著我還,我連王府都沒怎麼出,欠條倒是一張一張送到我門上。”
“......”
“......”
顧從心看著他們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倒是好奇,一個月幾萬的靈石,可不是小數目,心下疑惑他們欠這麼多賬,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白恨水低頭拿著賬單,眯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賬單:“哎呀,師兄看不清,這應該不是我留下的。”
說完就把賬單往沈雲見那邊送去,沈雲見反應極快,當下給所有賬單都燒了,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幾人沉默的看著燒成灰的賬單。
“......”
“燒了還有備份,我這裡一份,錢莊裡面一份,你們隨便燒。”帝聖昀皮笑肉不笑道,像是早就猜到他們會這樣幹。
“都是師兄弟,談錢傷感情啊。”白恨水勸道。
帝聖昀不管這些,他假笑的看著兩人:“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啊!”
“仙尊和我這個師弟成婚前還是考慮一下吧,他沒錢沒腦子還賴賬,以後你和他成婚,參加的人說不定都是債主。”帝聖昀意有所指道。
沈雲見渾身一顫,生怕自已好不容易穩住的情緣被帝聖昀弄散,他開口試圖辯解什麼:“我欠你的錢會還的,你別汙衊我。”
說完特地瞟向身邊的顧從心,想看看顧從心的臉色,見顧從心面不改色,沈雲見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提著心。
“我雖然不如三皇子有錢,但也稱得上不缺錢,如果他欠的多,我便為他還了,就當是送給他的聘禮。”顧從心不甚在意。
帝聖昀一驚,疑惑問:“仙尊來真的?”
白恨水同帝聖昀一個想法,只不過他上午就懂了,現在倒是沒有帝聖昀表現的驚訝。
顧從心點頭。
“太好了,可以吃宴席了。”
不同於兩個師兄的驚訝,陶澤開心又期待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皇城的東西沒有餵飽你嗎?怎麼哪裡都想吃。”帝聖昀輕輕拍了拍陶澤的腦袋。
幾人一路上算得上熱鬧極了,到王府的時候,管家來報:“殿下,皇上派人傳話,說晚上設家宴邀請您和幾位師兄弟參加。”
帝聖昀丹鳳眼眯起,不知道想著什麼,看樣子是不太想去的。
管家繼續道:“聽皇上的意思是,不太希望您拒絕這個邀請。”
“那就去吧。”白恨水替帝聖昀回道。
管家看帝聖昀沒有出言阻止,便安排下人來將他們帶進府裡,他則去皇宮回訊息。
“打的什麼算盤?”沈雲見坐在內堂的椅子上問。
他雖然直來直去,但是對於心計的捕捉也不差,帝雲羽好端端的怎麼會相見他們,肯定有什麼陰謀在等著他們。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白恨水自然到,像是不當回事一樣。
顧從心靜靜看著他們,人界的事情他倒是瞭解的不多,不能隨便提出意見,但是一場小小的“家宴”,他倒是可以去看看,左右鬧不出什麼風浪。
“仙尊便以師弟道侶的身份跟著我們吧。”帝聖昀目光看向顧從心。
顧從心沒有拒絕點頭回應。
這番話,帝聖昀也是帶著私心說的,有了顧從心的加入,帝雲羽就算有心也無力,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陰謀都是沒意義的。
帶著顧從心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煩事情,何樂而不為。
人界的宮殿同魔界的宮殿大有不同,人界的宮殿看著大氣低調卻又透出無盡奢侈,古色古香的木雕,素淨淡雅,清香舒適的香薰,帶著迷亂。
沈雲見五人短暫的待了一會,便有人將他們領去擺宴的地方。
高牆紅瓦,空庭涼月,桂樹玉影,庭前假山水池,看上去倒是別樣趣味。
幾張桌子簡簡單單的擺在庭院中間,放著果盤佳釀,每張桌後都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宮女。
中間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身披黃龍紋的帝王袍,此人男生女相,雙眼迷醉,龍章鳳姿,看上去如同九重天的仙人一般高不可攀,飄渺虛幻不似活人一般有生機。
可惜的是,美則美矣,身體頹廢,如水中月,撈不到又不存在,帝雲羽正喝著宮女遞到嘴邊的酒,含著幾分不真切的笑:“到了?自南屏真仙隕落後,孤倒是好久沒見過你們了,雲見旁邊這位是?”
“道侶。”沈雲見回道。
“道侶?星辰仙尊?”帝雲羽明知故問,要說在座的誰都可以不認識顧從心,但是帝雲羽不可能不認識。
好歹是人界皇帝,怎麼可能不認識顧從心。
“正是。”顧從心答道,像是給帝雲羽確認一遍。
“沒辦婚宴,天界和魔界怕是不知道吧?”帝雲羽輕晃酒杯,姿態風流,看著下方几人問。
他的聲音不似正常人一般中氣十足,而是帶著氣虛的尾音,說起話來像是唱戲一般,迷離又含糊不清,挺騷一男的,但是吧,他舉手投足間又帶著王者的風範,讓人不敢往那上面多想。
“還未通知。”四字堵上帝雲羽的嘴,是未通知,還是不想讓知道這件事,顧從心沒有過多解釋。
帝雲羽也拿捏不住顧從心這句話的含義,只叫他們先坐下,然後安排人上菜。
一聽到上菜,陶澤的貓眼就睜圓了,一副蓄勢待發的勁。
“澤兒可是在你府上餓著了?”帝雲羽打趣道。
“皇兄哪裡的話?他什麼樣皇兄不是清楚的很嗎?能讓他吃飽,也算是一件震驚三界的大事。”帝聖昀不著痕跡的說。
“是皇兄多嘴了。”帝雲羽自罰一杯。
酒席間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倒像是一場真正的家宴,帝雲羽問的事情也不過平常閒話,倒是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恨水的魂修倒是修煉的極其深。”帝雲羽看著白衡水慘白透明的臉,略作關心的問。
“左右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人皇不用假裝寬慰我。”白恨水自嘲道。
“不是寬慰,只是想到當時我跟著南屏真仙學習的時候,還沒有你們,等我把人界整頓好後,送聖昀過去,那時候還是第一次看見你,你那時不過一百歲,才剛到我腰這裡,再幾年後,澤兒雲見也來了有間境,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都長大了,都能獨佔一方,看的我欣慰的很。”帝雲羽舉杯對著天上月,月光照在那張美的不真切的臉上,像是為美人披了寒紗,像是感嘆自已老了一般。
其實帝雲羽光從臉上看,也不過與他們同歲,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氣場,清瘦軟骨,卻帶著殺氣,一種不是善類的感覺,這種感覺哪怕是他的美也無法遮住的。
無錯書吧帝雲羽的美不像沈雲見的豔麗,帝聖昀的嬌貴,而是那種帶著憂愁的美感與讓人膽寒的壓迫感,脆弱又堅強,平淡又瘋狂,皮相是清俊淡雅,但是骨相又極具豔麗,極端的性格,極端中和的長相,為帝雲羽披上一層又一層的外衣,沒有人能看透他,連他自已都看不透。
眼神含情,眼底冷漠!
半人半神,不人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