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雪擦乾眼角的淚,“若是陛下開心了,臣妾也會開心,既然陛下心中惦念著秦心月,不妨把她接到宮裡,只要陛下開心,妾身什麼委屈都能忍受。”
江承川心裡徹底軟了下來,把她摟在懷裡,“吟雪,你的心意朕一直都是知道的。”
沈吟雪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眼神裡滿是輕蔑。
“臣妾聽聞您和太后娘娘起了衝突,請陛下恕臣妾斗膽直言,先帝賓天后,太后娘娘精神不濟許久,若是因為這等小事再誤了太后的鳳體,莫說朝臣後宮,就連天下黎民百姓知道了也要在背後聲討秦氏。”
江承川猛然被驚醒,“吟雪說得是,是朕疏忽了,可是母后遲遲不肯鬆口,著實是讓朕為難。”
說完後眼角的餘光瞟在她的身上,似乎想讓她拿出一個主意來。
沈吟雪眉宇輕皺,幾番糾結後欲言又止,抿了抿嘴最後開口,“妾身愛慕陛下,自然見不得陛下受到此等勞累,若是陛下信得過臣妾,臣妾願意當一個說客,不求能說服太后娘娘,只求能平息太后娘娘心中的怒氣,不讓陛下政事勞累之餘擔憂太后鳳體。”
江承川聽了她這番話,頓時像喝了一口滅火的甘泉,“吟雪有這份心意,朕已經很滿足了,太后對你素來有好感,你若是能當朕的說客,太后一定會扭轉心意的。”
沈吟雪輕笑,“臣妾哪有陛下說得這般本事,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只是……說到底臣妾還是在為秦氏說情,臣妾心裡不開心。”
江承川握著她的手,“說吧,朕做什麼能讓你開心,朕馬上就讓人預備著。”
沈吟雪鼻頭一酸,“臣妾哪裡敢使得陛下,只是臣妾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江承川輕嘆一口氣,“朕知道此番是委屈你了,吟雪,不管秦氏入宮後是什麼位分,朕發誓,你永遠在她之上。”
狗屁,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沈吟雪都快被氣笑了,連忙拿帕子捂住嘴角,“臣妾自然是知道陛下的心意,眼看著就要晚膳了,本應留陛下在長樂宮用膳,只是太后娘娘之前派了錦秋姑姑過來,臣妾現在醒了,也該去建章宮侍奉太后。”
江承川點頭,心裡巴不得她趕緊過去,“說得也是,晌午那會兒是朕的疏忽,母后心裡定然不舒服,你過去後好生侍奉太后,若是太后為難你,你也不必害怕,只管派人來聖宸宮找朕,有朕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沈吟雪垂頭稱是。
恭送陛下離開後,麥冬義憤填膺,“主子,您當真要去建章宮替那個秦氏說情?”
沈吟雪搖頭,“我不是去替秦氏說情,我是要利用太后把秦氏請回宮裡,菩提寺離咱們太遠,把她放到我們眼皮子底下,動起手來才更方便。”
“秦氏簡直是咎由自取,陛下耗費心神保住她的命,憑著往日的情誼,她在宮外待著,後半輩子吃喝不愁。她倒好,放著好好的菩提寺不住,心裡壓根沒有斷了入宮的念頭,她不是想入宮嗎?那就讓她進來,宮裡女人這麼多,本宮要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宮鬥。”
麥冬為她穿好衣衫,沈吟雪在髮間插上步搖,“木槿從鳳儀宮回來了嗎?”
麥冬搖頭,“”瞧這天色,估摸著皇后還要發好大一通脾氣呢。”
沈吟雪輕笑,“旁人先不說,皇后絕對不會放任秦氏入宮,昔日,陛下為了秦氏竟然不顧她的死活,秦氏若是現在入宮,皇后也擔心自已的鳳位不保,我要用木槿給她下一劑猛藥。”
“姜鶴安之前送來的藥香都處置了吧,以後不必再燃了,現在咱們已經進了宮裡,皇后的手伸不到長樂宮。”
沈吟雪輕撫平坦的小腹,“仔細為我調理身子,秦氏快要入宮,我也該有一個孩子了。”
麥冬忙點了點頭,“秦氏入宮後會分寵,太后選秀也會進一批新人,主子是該早做打算了。”
建章宮
太后支著額頭,心裡亂成一團麻,晚膳一口沒用,錦秋哄著她也沒能讓她動兩口。
耳邊又一次響起了腳步聲,太后以為又是錦秋,開口直言,“不必來勸哀家了,陛下不改變心思,哀家是不會用膳的,哀家倒要看看,在陛下心裡,究竟是秦氏重要,還是哀家這個幕後重要?!”
沈吟雪跪地行大禮,“臣妾長樂宮貴妃沈氏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眼睛一轉,面露譏諷,“怎麼?陛下一去長樂宮,貴妃就醒了?”
沈吟雪不該冒然開口,在這位前任宮鬥贏家的眼中,她做的事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太后眼裡的小把戲。
“臣妾惶恐,臣妾……”
太后擺手,“罷了罷了,哀家不想聽你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哀家只有一句,秦氏不可能入宮,你今日要是來當陛下的說客,現在就可以走了,哀家憐惜你是因為當年的兄弟之爭把你這個弱女子捲了進來,如今你反水要為他們說情,哀家不治罪於你已經是格外開恩。”
“快走,哀家眼不見心不煩。”
太后黑繃著臉,沈吟雪告罪後起身,但她沒有退下,而是直接走到了太后身邊。
“請太后娘娘恕罪,臣妾想和娘娘說些知心話。”
太后可沒功夫聽她那些掏心掏肺的話,剛要開口拒絕,抬眼就看見了沈吟雪眼底的真誠,努了努嘴,最後還是默許她坐了下來。
沈吟雪直言直語,“太后是見過秦氏的,臣妾冒昧詢問太后娘娘,臣妾和秦氏比起來,相貌上如何?”
太后端詳了一會兒,“秦氏的相貌只能算是清秀,你的相貌更勝一籌,你還比秦氏年輕,可即便如此,陛下有了你,心裡依舊放不下秦氏。”
這把刀扎得好疼,沈吟雪心裡不舒服,但為了大計硬生生忍了下來。
“太后是知道臣妾為何會出現在陛下身邊,臣妾的相貌、過去和秦氏幾乎相像至極,若是愛慕美色,或者憐惜身世悽苦,臣妾都應該比得過秦氏。”
“若說比往日的情誼,臣妾自然不能相比,但皇后和陛下是少年夫妻,情誼自然在秦氏之上,但陛下對皇后也只是恭敬。”
“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陛下對秦氏求之不得,情誼和兩人的往事被放大到極致,哪怕是沒有的好處都被陛下安了上去,念念不忘,最後成了一場執念。”
“若是太后能把這個念念不得的物件放在宮裡,讓陛下觸手可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慢慢地也就和後宮眾人沒有什麼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