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幼時在鄉下的集市上見過一個小繡球,一眼就看上了,喜歡得不得了,可想要把它拿回家,就需要臣妾攢上兩個月的銀錢。臣妾每日都會去那裡看一眼小繡球,有時做夢都會夢到它,可當真的把繡球拿到手裡時,過了一時的新鮮,也覺得不過如此,漸漸地也把它拋在了腦後,如今更是找也找不到了。”
“陛下和廢太子相爭多年,耗費了不少心力,對秦氏只能遠觀,對她的心思自然也比旁人重了幾分,若是拿到手裡之後,太后當真覺得陛下是那樣的長情之人嗎?”
太后輕按眉頭,“哀家何嘗不知道你說的意思,只是先帝對元后的情誼實在讓哀家心裡擔憂,陛下是先帝的兒子,難保不會重走先帝的老路。”
“太后,先帝是先帝,陛下是陛下,您當年的情況是元太后已逝,誰能爭得過一個死人。”
“可現在秦氏還活著,陛下既然已經起了迎秦氏入宮的念頭,就不會輕易打消,您與其和他慪氣,放大他的執念,最後母子生分被迫接受秦氏入宮,不如直接應了下來。後宮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強,您是最清楚不過了。”
太后審視著沈吟雪,突然笑出了聲,“哀家就知道沒看走眼,有你在後宮是陛下的福氣。”
沈吟雪愣了愣,她好像一不小心上了太后的圈套。
“錦秋,去把哀家放在床頭的錦盒取來。”
錦秋領命,片刻後雙手捧著一個小匣子,太后親自把她開啟,裡面規規矩矩地放著一對紫玉鐲。
“這對鐲子是哀家當年入宮時帶來的嫁妝,也是哀家母親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遺物,今日就把它轉贈給你。”
沈吟雪大驚失色,“此等貴重之物,臣妾萬萬不能收的。”
太后擺手,不容她拒絕直接把鐲子套在了她的手上,皓腕凝霜雪,一抹紫色掛在上面更顯尊貴。
“哀家從來不輕易在外人面前顯露私有之物,就連皇后也沒有這個福氣,沈貴妃,你可清楚哀家對你的看重?”
沈吟雪鄭重點頭,“臣妾明白,定不負太后娘娘所託。”
太后輕嘆一口氣,“哀家年事已高,想做些什麼都是有心無力,你既然願意親近哀家,哀家日後也不會委屈了你,名聲地位,你想要什麼,哀家都任由你挑。”
在沈吟雪面前,太后也是直來直去的人,沈吟雪也不搞那些彎彎繞繞,直接跪下行禮,“臣妾謝太后娘娘青睞。”
三日後,陛下以為國事祈福的名義,擺駕菩提寺,沈貴妃伴駕,一同前往。
“這都多少天了,皇后那邊怎麼還沒有動靜?”
木槿皺眉,“當日皇后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揚言說到死都不會放過秦氏,也不知道為何,竟然一連三日都不見鳳儀宮的動靜。”
沈吟雪心裡也敲著小鼓,“不要急,說不準皇后還要送我們一個大驚喜。”
主持親自迎著江承川,到主殿上過香後,寺中僧人簇擁著陛下回禪房休息。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沈吟雪正在欣賞後窗處絕美的山景時,福榮進來回話。
“陛下,為貴人診脈的太醫過來回話了,您看可要傳他進來。”
江承川一路風塵僕僕,確實累了,躺在軟椅上輕閉雙眼,“傳。”
專門負責為秦心月診脈的太醫進來回話,“微臣叩見陛下”
“臣在寺中這段時日,貴人一直病著,氣血兩虛,體弱乏累,這幾日又添了夢魘,久久不能安眠。”
江承川默不作聲,沈吟雪轉了轉眼睛,一副擔憂的樣子,“秦氏病得竟然這般嚴重,陛下可要前去看望一番。”
累得睜不開眼睛的江承川正要拒絕,沈吟雪直接開口打斷他的話。
“陛下親臨菩提寺,聲勢浩大,秦氏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心裡如今定是在盼著陛下前往。若是陛下現在就去見她,她一定知道您一來菩提寺就去看她,見到您心裡一定更加開心,這病說不準就好了。”
江承川聽著心裡是挺舒坦的,但昨晚在長樂宮,沈吟雪纏著他不讓他休息,一直奮戰到天色微亮,歇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去上朝,下朝後又去建章宮吃了個閉門羹,罰站了快一個時辰。
好不容易風塵僕僕地來到菩提寺,沈吟雪說給他們夭折的孩子祈福,又拉著他非要徒步上山。
這會兒實在是不想動了。
江承川皺著眉剛要拒絕,伺候秦氏的宮女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陛下,陛下,秦夫人又夢魘了,您快去看看吧。”
江承川徹底睡不著了,黑沉著臉睜開眼睛起身,“帶路。”
沈吟雪朝木槿遞了個眼色,木槿會意,跟著前面引路的宮人一同過去。
江承川走在前面,麥冬扶著沈吟雪的手跟在後面,走到半路時,麥冬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聲。
“主子,那宮女磕頭的時候露出了手腕上的大金鐲子,奴婢瞧得真真的,那是宮裡的物件,憑她當宮女的積累,一百年也換不了這樣一個的金鐲子。”
“奴婢想,這會不會是宮女偷了秦夫人的裝束,身邊若是藏了一個賊,這日子可就難過了啊。”
沈吟雪盯著江承川的背影,確定他確實能聽到她們的說話聲後,才開口,“這裡是寺廟,秦氏身邊又有侍衛看守,怎麼可能會輕易丟物件首飾,保不準是秦氏賞的,你也別冒然開口,當心說得人心裡不舒服。”
江承川黑著臉,他為了確保秦氏的安全,下令凡是進出秦氏房間的人,一來一往都要搜身才行,侍衛不可能沒有發現宮女手上的金鐲子。
不是偷得,那就是秦氏賞的。
吃的喝的用的,他都為秦氏安排得地地道道,那秦氏還賞金鐲子幹什麼?
為了讓宮女跑過來親自對他說自已夢魘了嗎?
他這一路事事都為秦氏考慮的周全妥當,秦氏就沒有想過自已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身體也會累,也需要休息嗎?
木槿跟著引路宮人,提前來到秦氏的住所。
緊閉的院門在今日才第一次開啟,院子四周都有侍衛把守,活脫脫像極了宮裡的冷宮。
木槿輕咳一下嗓子,站在門外呵斥灑掃的宮人,“你們都仔細著點,今日陛下和沈貴妃一同來的,若是路上出現什麼小石子絆倒了貴妃娘娘,陛下可饒不了你們。”
話音剛落,院裡屋子的門被突然關上,隨即就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木槿嘴角掀起一抹笑意,秦氏知道貴妃娘娘也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