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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為何物?

從第二天起,阿狸盡心盡力,按照瑞的指導照顧瑞的起居和傷勢。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每天白天央著瑞講關於這世界的種種,到了晚上,一定要依偎著瑞,拉著他的手才願意睡覺。

瑞則每日運功療傷,享受著阿狸的照料之餘,也享受著兩個人之間特有的親暱。洞中時光,散漫又閒暇,瑞有大把時間,細心的教授她關於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和文化知識。

瑞告訴她,這個世界從混沌初開開始,已經歷經了億萬年,而有典籍記載,人族的出現是在萬年前。神按照自已的模樣創造了人,之後又把很多生存的技能一一傳授給了人族,這樣人族才區別了其他野獸,有了智慧。那時候的神族就居住在這座島上,五洲大陸並不分國家,全部人類都是神的子民。

神族的神力很大,但是神族的人丁卻並不興旺,後來突然有一天,神族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又去了哪裡?但失去了神統御的五洲大陸的子民們,逐漸開始分化成不同的部落,部落間彼此爭鬥吞併,逐漸形成了不同國家,國家分分合合,朝代更迭往替,歲月流逝不止,到了這近百年裡,形成了七個國家並立的局勢。

瑞又告訴阿狸,瑞所在的國家叫沛,沛國地處的北陸,多山脈多河流,盛產礦石和寶石。沛王軒緣歷是瑞同父同母的哥哥,歷王從他們的父王那裡不僅僅繼承了一個已經發展得非常強大的國家,也繼承了父王的強硬手腕和龐大的野心。同時,歷王青出於藍,又比他們的父王更加心思縝密,善於經營謀略,所以沛國在七國中,無論是經濟還是軍政,都最為強盛。

談到他們那天路遇的那兩位公主所在的辰國,瑞告訴阿狸,辰國原本並不算發達,但近十來年卻異軍突起,經濟發展的最快,逐漸變成了魚米富庶之地,多良田,桑蠶業也很好。辰王南宮楚容也是一位年輕賢明的君王,更是一位譽滿天下的才子,琴棋書畫無所不能。

白衣老者則來自紀國。紀國在五洲大陸北陸的最北方,那裡天寒地凍,有些地方終年積雪不散。所以紀國的人民大多在紀國南邊居住,那裡挨著祁國——乃是七國中面積最小的一個國家。紀和祁在百年前,曾經是一個國家,那時兩國的國君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兄弟反目,祁王便帶著自已的軍隊,劃地而治,依靠著宋國的扶持,從紀國獨立出來自已也稱了王。這一代的紀王公祖宗睿和祁王公祖端康從輩分上講,應該是叔侄,但公祖宗睿實際上卻比公祖端康小了不少。

剩下的三個國家裡,宋國在五洲大陸的正東邊,國君宇文滄已經年近六旬,他嚴厲殘暴,窮兵黷武,幾十年來,不停擴張著自已的領土,又以法治嚴苛和酷政而聞名。

辛國的幅員最為遼闊,在五大洲的正西面,自已獨享一洲。這一洲裡,多冰川湖泊,有盆地,有沙漠,也有草原,風景秀美而多變。其子民,無論是樣貌文化,還是生活方式,都和五洲其它六國的子民十分不同。因為全部是遊牧民族,因此畜牧業十分發達。

最後談到閩國。瑞告訴她閩國境內多有雨林,乃是毒蟲瘴氣聚集之地,國民按照部落居住,很多都還未開化。但閩國的巫術卻十分昌盛發達,部落多善用蠱。蠱術陰詭異常,變幻莫測,但又十分強大,可殺人於千里之外,所以閩國凡新的國君登基的時候,都會擇選培養國內一個最善用蠱者輔政,此人若為男性,則被稱為大巫師,如為女性,則被稱為聖巫女。新一代的大巫師或者聖巫女繼任儀式的一部分,就是必須用蠱術殺死上一代的大巫師或者聖巫女。

講完了七國概況,瑞又挑選了一些有趣的傳說故事和各地的風土人情。阿狸有時候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也經常會有很多奇思妙想。比如她問瑞,既然有東方大陸,那是不是也有西方大陸,南方大陸,北方大陸?比如她又問瑞,我們此刻看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天上的星星上也有人在看著我們?

瑞發現阿狸非常聰慧,學習能力極強,短短几日,就把很多東西都學會了。有些在他看來也很複雜的事情,她可以非常有邏輯的推敲,迅速的理解,還經常可以舉一反三。當然也有些時候,對一些非常基本的東西,她卻沒什麼常識,怎麼教都難以理解——比如人的各種複雜而微妙的情感與關係,比如為什麼禮教對女子的規範會多過男子,女子為什麼就不能成為國君等等。

透過這一段時日點點滴滴的相處,瑞有時覺得,阿狸並不是南宮酈。阿狸的樣貌就像是南宮酈十五六歲時的模樣,心智則更像一個孩子,南宮酈香消玉殞時已經有二十六歲,性情也更為睿智成熟;可瑞有時又覺得,阿狸就是南宮酈,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就好像南宮酈在他幼時給他講的那些故事,樣樣都讓覺得與眾不同和驚奇。

瑞非常細緻又生動的給阿狸灌輸著有關於這個世界的種種,阿狸則像一塊海綿一樣拼命的吸收和消化。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山洞中度過了十日。

到了第十一日,阿狸幫瑞把纏在身上的裹簾都一條條的解下,湊近他的背後胸前,仔細檢查傷口。她用雙手輕輕摩挲過他的傷處,看看它們結痂的情況,卻不知道每一個被她手碰觸過的地方,就好似有一個小火星,在他身體的深處漸漸燃成一簇兩簇的小火苗,燒得他口乾舌燥。

瑞抓住阿狸一雙不老實的雙手,像是嗔怪,又像是玩笑的說:“就沒有人教過你這隻小狸貓,不能隨意碰觸男子的身體麼?”

阿狸不明白突然之間,她為什麼不能隨意碰觸他的身體了?也不明白他眼裡燃燒著的這兩團火焰代表的是一種什麼情緒,她只希望以後能經常碰觸他的身體才好!她一臉懵懂的問瑞:“為什麼呢?我們之前日日摟在一起拉著手睡覺,難道就不是碰觸身體了麼?”

瑞只好繼續教導阿狸說:“那不太一樣,我們……我們都穿著衣服……現在這種,這是夫妻間才可以做的事情。”

阿狸又問:“那什麼樣的人才可以稱為夫妻呢?”

瑞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只好隱晦的說:“就是一起生活,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男女。”

阿狸說:“那我們過去這十日一起生活吃飯睡覺,我們也是夫妻麼?”

瑞啞然失笑,放開阿狸的雙手,“罷了罷了!我跟你解釋不清。”

阿狸不解,也不再追問。她只是在想——以後若是不能和他相擁在一起睡覺,不能拉他的手,也不能碰觸他的身體了,自已該有多難過。

瑞的傷口已經基本痊癒,又已經十幾日沒有沐浴,此刻他也想找個離阿狸遠一些的地方鎮定鎮定,乾脆吩咐阿狸道:“不用查驗了,我的傷已經好了。你去點一支火把來。”

阿狸去點了一支火把,交給瑞。只見瑞舉著火把向外走,走到那個掛了繩梯的洞口,扶著繩梯向下一躍,就消失在了那個黑漆漆的洞裡。

阿狸十分好奇,不知道這個洞穴是何用處?之前因為看到洞裡太黑,看上去十分駭人,故而從來沒有下去過。現在眼見瑞跳了下去,難耐一顆獵奇之心,一定要下去看看。

她又去點了一支火把,自已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從繩梯上慢慢攀下去,到了下面,發現這洞穴又變了方向,橫出一條兩人寬的甬道,伸向遠處,沿著甬道,再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眼前又是一個洞口,裡面隱隱有光亮。

阿狸走進光亮裡,發現這也是一處洞穴,透出來的點點亮光是十幾支熊熊燃燒的蠟燭,和插在牆上的火把,顯然是瑞剛放上去的。再定睛一看,瑞正散著頭髮泡在一汪清澈的池水裡閉目養神。

原來這裡是一處地下的暗泉。

阿狸早先不知道這裡還有暗泉,之前都是用瓢接著水翁裡的水洗身,十分不便。早就想要一汪池水好好清洗一下自已了。眼下居然就見到一個,歡欣雀躍,趕緊脫掉自已的衣裙,捏著鼻子憋好一口氣,撲通一下,就跳進了水裡,向著瑞游去。

等到阿狸從水裡冒出來的時候,眼前正是睜大了雙眼的瑞,帶著滿臉詫異,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阿狸毫不明白也毫不介意瑞在驚詫什麼,她只覺得在水裡像魚兒一樣舒暢的游泳有一種無比的快樂。她衝著瑞嫣然一笑,又把頭埋進水裡小小的遊了一圈,游到瑞身邊的時候,他終於一把把她從水裡撈了起來,用自已熾熱的雙唇蓋住了她含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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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讓人迷醉的美妙的暈眩又襲來了,夾雜了一些令人陌生的原始的渴望,心臟像是掙扎著要跳脫自已的胸膛,一切的感受都比之前更加的狂烈。阿狸感覺自已每一寸肌膚都在瑞的撫摸與親吻下微微顫慄。她的身體像含苞待放的花苞,在瑞的帶領下怒放出一朵朵斑斕絢麗的花朵。

一切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感覺意猶未盡又氣喘吁吁。瑞在水裡擁抱著阿狸,從她的額頭順著臉頰往下,到脖頸到胸口,都印下許多細碎的吻,最後把她的頭緊緊壓在自已胸前,他笑笑說,“從現在起,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阿狸聽著瑞的話,想到剛才兩個人做的事情,終於身體力行的理解到了什麼是夫妻。她也笑笑說,“原來一起做了這樣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又一派天真的問,“那如果我經常想和一個人做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愛呢?”

瑞突然想起曾經的他也問過南宮酈“什麼是愛”這個問題,他也異常清楚的記得南宮酈的回答。他仿照著她的樣子,悠悠地對阿狸說,“愛有很多很多種。有情慾的愛,也有不是情慾的愛,有親人的愛,友人的愛,也有情人的愛。真正的愛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奉獻與歡喜。你愛慕他(她),就算他(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會想要摘下來送給他(她)。你會因為他(她)的快樂而歡笑,亦會因為他(她)的悲傷而哭泣。如果有一天他(她)死了,你會恨不得自已也隨他(她)而去——”

瑞說到這裡,不免又憶起南宮酈,一絲傷感從心頭劃過。他把阿狸摟得更緊了些,用自已的額頭抵著阿狸的額頭,他對阿狸喃喃細語的說,“小狸貓,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要離開我!”

阿狸也用力的回擁著瑞,她還不能真正明白什麼才叫“永遠”,但想著以後要日日和他做今天這樣的事情,感受著自已從心底升騰起的對他的拳拳愛意,像發誓般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瑞此時心緒澎湃——自已一直想要去追尋的東西經過了那麼久,那麼多波折,原來它就在今天!就在這裡!——這種這心境像極了自已曾經在古老典籍裡看到的一首詩歌,傳說那是在曾經的神族裡也流傳了很久的東西——他輕輕的吟誦出來,給阿狸聽——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雖然沒有拜過黃天厚土,更沒有拜過天地父母,瑞和阿狸卻真正做了夫妻。有時候瑞會採一朵花戴在阿狸的鬢邊,說她比神仙還要美上幾分;有時候阿狸會笨手笨腳的學著怎麼幫瑞打理頭髮,又讓瑞幫自已也梳一個時興的髮髻,最後彼此嘲笑對方手藝太差;還有時候阿狸生火造飯,瑞會洗鍋洗碗。

經歷過這種最原始最本能的情愛,也體會了愛人間相互依偎相濡以沫的陪伴,阿狸的情智突然就開了。她自然而然的就學會了這個在她看來最複雜最難解的叫做情感的東西。她不再需要瑞為她解釋為什麼女子並不能隨便碰觸男子的身體,也理解了為什麼人會害臊、羞怯——這一切原本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情緒,如今都存在了。

瑞倒是老樣子,還是經常嬉皮笑臉,耍賴打趣兒,但他也有些變化,這種變化在他看著阿狸的眼神裡,在他吻著阿狸的唇齒間,也在他因為擁有了阿狸而不再常常因為回憶阿姐就感到傷痛的那顆心中。他喜歡看阿狸為他忙來忙去,喜歡阿狸天真爛漫的賴在他的懷裡,他喜歡為她梳頭髮,把自已的白玉簪子插進她的髮髻裡,更喜歡看她又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收起來藏好,只是因為他告訴她,這是他母后留給他的唯一的遺物——讓他留給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