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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子嗣

紫霄說完,七王都不免暗自盤算。祁國、閩國、辛國,一直都身處弱勢,自然希望早早知道這天選之人會是哪一國的君王?如若這天選之人不是本人,日後想要依附對方總得有個明確的方向。辰王、宋王一邊急切地想早點知道那個天選之人會不會是自已?一邊又暗暗在琢磨萬一不是自已,那麼一旦此刻讓天下都知道了這天選之人是誰,便會對自已日後十分不利。越太后和秦禹則又各自有自已的心思——越太后十分中立,以目前熠國不上不下的國力和熠王仍舊失明的情狀,萬一這天選之人真是熠王,反而會過早徒惹無數紛爭是非,不一定是件好事;但若不是他,那麼熠國則毫無再次振興的希望,之後只會越來越弱小,最終和閩國辛國一樣,靠仰人鼻息過日子。秦禹的想法十分簡單,只要這天選之人不是宋王,其他人是誰都行!反之如若這天選之人真是宋王,那麼就算逆天,他也要和宋王抗爭到底。

歷王對這個提議,想都不用想,他十分肯定阿狸會選自已。

眾人思量已定。紫霄問:“各位意下如何?”

沛、祁、閩、辛、四國都紛紛表示,就這麼辦!越太后不置可否,怎樣都行!七國中五國都已經贊同,辰王,宋王想反對也反對不了了,也只好順從聽天由命。

七國商議已定,都在原地等待。國君們都又圍攏在了祭臺周圍,侍衛們自然也不能離開太遠,也都紛紛跟隨在身後,一時間不大不小的祭壇四圍,裡三層外三層地站滿坐滿蹲滿了人。

此時,紫霄卻獨自走到歷王身邊,對他說:“歷王陛下,小道有幾句私話,想借一步說話。”

歷王心裡雖然有些疑惑紫霄會想要和他說什麼?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猶疑,一言不發跟著紫霄走到一旁無人處,紫霄仰看歷王問他:“陛下可知這天選之人的含義?”

歷王胸有成竹的說:“自然!世人都說這天選之人便是可以統一四海七國之人。難道不是?”

紫霄帶著他那種特有的看破了紅塵世事,洞察了世間一切的神情,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歷王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歷王介面道:“願聞其詳!”

紫霄微笑了一下,繼續對歷王說:“想必歷王一定讀過很多上古古籍,可知道,為何神族神力巨大,卻人丁稀少?”

歷王回答:“傳說神族每生十男才得一女,故而人丁不旺。”

紫霄點點頭,“神族女子無論與神族還是人族男子婚配,所出嬰孩皆可為神,但如若神族男子與凡間女子結合,由凡間女子所生嬰兒則必為凡人。”

歷王皺了皺眉問:“所以這和天選之人有何關係?”

紫霄神秘的一笑,“從更深一層的意思來講,天選之人並不是指神女選中了哪一位男子與之婚配繁衍後代,而是指她所誕下的神子。只有神子才可統一七國,得到這天下!”

歷王不語,暗暗在心中思忖紫霄告訴他這一番話的意義。

紫霄卻繼續補充道:“歷王陛下,不用多想了。你很快便會知道我為何對你說這一番話。我只能告訴你,失去此次機會,你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原本我不該透露天機,但如今很多事情已然發生了些改變,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所以今日也便就任性一把,畢竟我還是個小孩子麼!”,紫霄說到此處,終於露出了一點孩童該有的可愛任性的模樣,歷王乍一看,他這眯著眼睛天真的樣子倒真和阿狸有七八分相似。

紫霄說完這話,又看了一眼遠處被人群圍堵得水洩不通的祭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堆金戈鐵甲的背影,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盯著阿狸醒來。他搖頭笑了笑,對歷王說:“她沒那麼快就醒。小道先告辭了。”,說完便轉身下山去了。

瑞和阿木汗此刻也正跟著眾人一起一動不動得盯著祭壇,此刻他心中有無數疑惑和無奈,甚至一度想要上前去質問紫霄,卻根本沒有找到機會。又想了想,木已成舟,問也無濟,只得作罷,在一旁站著,除了等待,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歷王此時回來,立在瑞和阿木汗身邊,問:“你們怎麼也跟著來了?”

瑞還沒來得及回答,阿木汗躬身拱手說:“瑞殿下和我在行宮,聽聞神使——哦不!是酈娘娘在中山峰頂,便也想來確認一下。”

歷王面無表情,不再多問。

各路人馬原地不動,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清晨——

第一縷陽光破出山谷,太陽從東山的背後緩緩升起,翻滾著的雲海被染得一片赤橙,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

所有人都一夜未閤眼,雖然十分疲憊,精神卻不敢渙散,仍舊緊盯著祭臺中央一切細微的動靜。

白玉祭臺上,躺著的白衣女子的手輕輕動了動,眾人都跟著緊張了一下,她的頭又微微擺了擺,眾人屏氣凝神,終於她張開了眼睛,用手撐著半坐起身,用手按了按頭,眾人都吐出一口氣。

她感覺自已四肢百骸都一陣陣痠痛難耐,但心中掛念著自已落崖時一心想要再見的人,她抬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在一張張陌生面孔中,很快找到了熟悉的他。她想一骨碌站起來,但腳步虛浮,身體微微晃了晃,眾人都伸出了手,做出一個想扶她一把的姿勢,但離得太遠,沒有一個人扶得到。

只見她搖搖晃晃,慢慢走向祭臺的一邊,走到歷王的身前,展開一個明豔無比的笑容,“阿歷!”,她一邊輕柔呼喚他的名字,一邊踮起腳尖緊緊摟住了軒轅歷的脖子。軒轅歷也緊緊環抱著阿狸,讓她伏自已的肩膀上,兩個人都沉醉得閉上了眼睛,自然看不到其他所有人大失所望、目瞪口呆,又下巴掉下來的樣子。

阿木汗不解,看了一眼阿狸,又看了一眼瑞,看到瑞呆愣著,身體向後一晃,完全沒能相信和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阿狸的心被重逢的喜悅和幸福感充斥,再睜開眼的時候,卻猛然看見軒轅歷身後和他長得無比相似的軒轅瑞,對方正死死盯著她,雙眉擰緊,雙唇緊閉,她僵硬了一瞬,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已想說什麼?頭疼欲裂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她覺得身體像被壓下了一座大山一樣喘不過氣,她拼命搖了搖頭,努力吸氣,兩行清淚莫名滾落,一幕幕與軒轅瑞在洞中生活的情景在腦海中閃現,她終於再次昏厥了過去。

軒轅歷和軒轅瑞幾乎同時驚慌地叫了一聲:“阿狸!”,兩個人又同時因為對方的這一聲急切的呼喚而有些驚疑——儘管發音十分相似,他們都似乎聽到對方喊的是“阿狸”而不是“阿酈”!更何況,軒轅瑞管王嫂叫“阿酈”本來也是不敬。

來不及多想,歷王抱起阿狸就要離開中山,其他六國人等此刻有的有了投靠的方向,有的失望,有的惋惜,還有的起了殺心,但此刻都沒什麼其它妙計再行挽留或者阻攔,只得先讓出一條路,讓歷王和他的人馬下山回行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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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沛國行宮,歷王將阿狸抱回了自已的寢殿,瑞和阿木汗便都不太方便繼續跟著了。歷王宣了太醫來給阿狸診治,一搭脈,太醫先是皺了皺眉,又捻起鬍鬚仔細探了探阿狸的脈博,過了半晌,才終於像是確定了,抖抖索索一點兒沒有喜色的恭喜歷王說:“恭喜陛下,娘娘她……她有喜了……王后胎兒當是無礙,大約已經滿三月……”

歷王聽得一愣,驚疑、憤怒、羞辱、失望在他眼中凝結成一道寒光。太醫俯首跪地,一點兒看不見。只等著歷王下命——究竟該怎麼處置?可歷王一動不動看著阿狸,好像已經把他忘了。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太醫急忙起身,剛向後退了兩步,歷王異常陰冷的聲音傳來:“此事莫要聲張!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太醫連連稱是!抹著額頭的汗趕緊退出去了。

歷王心中翻江倒海,在信任與懷疑之間遊移不定——阿狸!這就是你讓我等的嗎?這究竟是你和誰的孩子?想到這裡,卻又不免回憶她種種的好,越想越想不明白。他一會兒問自已——難道她的情意都是假的?剛才她在祭臺處,這所有的姿態也都是偽造?一會兒又覺得這不可能!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那些情感看在眼裡,體會在心中,若說不是發自肺腑,那還有什麼是真的?她已經捨命救了他兩次,這也不可能有假!

他又突然想起剛才紫霄神秘莫測的表情和那一番話——“……你很快便會知道我為何對你說這一番話……我只能告訴你,失去此次機會,你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天選之人是指她所誕下的神子。只有神子才可統一七國,得到這天下……

歷王握緊了拳,原來紫霄已經算到阿狸有了身孕,剛才是在告訴他——無論這是誰的孩子,自已若想得到這天下,都要把這個“神子”保住!

歷王又低頭看了一眼阿狸,終於像是找到一個藉口般,再次喚來了剛才的太醫,讓他好好給王后診治,開方子穩住胎氣。

走出內殿,到了院中,他屏退所有親隨,獨自信步而行,思緒萬千。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和他開的玩笑?他還年輕力壯,又有那麼多妃子,但至今子嗣卻沒有一個。無論是阿狸、娜仁、白珍珍、或者其他嬪妃,那些他完全沒能見到的孩子都由於各種原因胎死腹中了。他也懷疑過有人在暗中搞鬼,可每日外面的這些大事都來不及處理,後宮這些事情更加沒有時間和心思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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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對他是很好,不牽扯其它妃嬪爭寵問題時,她對他情真意切十分忠誠,可是她陰狠毒辣的時候也很多,她又擅毒,若說是她將他的孩子都害死了,可她自已也落胎了無數次。

白珍珍天性不爭不搶,恬淡寡欲,和曾經的南宮酈十分相像,他很難想象她會是那個下毒手的人。

宇文縵做人周全謹慎,她的心思和目的有些琢磨不透,但她並不通藥理。他也曾派人仔細暗中搜查她的寢閣,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藥物。

其他嬪妃呢?是不是有人在暗懷鬼胎?只是他並沒有太過寵幸,故而沒有注意?

那一次阿狸在宮中被秦禹帶走,他似乎找到了一絲線索,抓住了那個宮中指路的馬僕和宮婢,他以為就此可以牽出宮中一條內線,卻沒想到兩個人一被抓住就自盡了,他們應該都不是死士,卻為什麼能像死士一樣一點求生的慾望都沒有?是什麼樣的束縛能讓他們做到這個地步?還有早些年給瑞下毒的人,這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到了今天,子嗣這個問題不認真對待恐怕是不行了。他突然又苦笑著想起阿狸被擄走前的那一晚他們說的話。他讓阿狸給她生一個兒子,阿狸說一定給他生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寶寶。如今她當真有了寶寶,卻不敢說會和他一模一樣了吧……這孩子若是她與旁人所出,他怎麼可能毫無芥蒂,像親生父親一樣將他撫養長大?歷王仰頭向天,眼角一反常態的滾落下一滴眼淚,只感覺到深深被所愛之人背叛欺騙的悲恨與痛苦……

歷王在心中拼命想給阿狸找一個藉口,好告訴自已她沒有真的再次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但無論什麼樣的藉口,似乎都不能掩蓋這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這個事實!歷王的目光又變得異常陰冷起來,他再次將他的心層層包裹進了厚重又安全的殼裡,暗自發誓絕不讓阿狸再傷害自已一分一毫!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針腳粗糙的巨大荷包,荷包一角繡著的那個“狸”字,已經被他撫摩得有些脫線。最後,終於像是想扔掉自已的真心一樣,他將這個荷包一撇扔進了旁邊的草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