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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阿卓

兩個人進了宮,到了熠王內殿。醜女阿狸很快就給熠王縫合了傷口。紀國的醫術其實還算發達,原本她還在擔心沒有麻藥,這麼大的傷口要縫合,還不得把這個小王上疼死?沒想到紀國已經有了能使人昏迷麻痺的湯劑。她放手“繡花”,將傷口縫合的十分漂亮。

越太后在旁邊看著,心想這個阿狸雖然面貌醜陋,手倒是很巧。看到她手腕處還纏著布條,滲出斑斑血跡,想起熠王那一碗血一樣的湯藥,問身邊的秦禹道:“那一碗藥,可是人血?”

秦禹不想騙太后,點了點頭。

越太后又問:“可是這位叫阿狸的醫女,割破了手腕,滴血相救了熠兒?”

秦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越太后,但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越太后嘆了口氣:“那她可算是我熠兒的救命恩人了……”

秦禹說:“稍後我再細和太后稟告吧。”

越太后此時不再多問。

一切都處置妥當。熠王還睡著,只要靜靜養傷,過個十幾日,傷口便能癒合好。

但越太后要和秦禹商討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準備安排車馬先單獨送阿狸回別苑。臨走前,秦禹讓阿狸這幾日可以帶著阿松在奉夷街上逛逛走走,不用老拘在別苑中,又悄聲提醒她,出門務必帶好這張面具。阿狸點頭。她聽著這意思,義兄這幾日應該是不回別苑了?看他和這越太后對視講話的神色,總覺得他倆都有點什麼……反正不關她的事,吐了吐舌頭,自已離開。

秦禹跟著越太后又到了她的寢宮,兩個人坐定,太后說:“此次危機雖解,但還沒有找到幕後主使。這刺客傷了我熠兒後,當場便自刎了。實在也沒有什麼頭緒……”

秦禹問:“這刺客的屍身可還在?”

越太后說:“還在!我想著沒準還能從這屍體上找到些線索,便讓人把他放在了一處冰窖裡。”

秦禹點點頭:“稍後我去看看。”

太后想起阿狸,問秦禹:“這醫女真是你妹子?以前怎麼未曾聽你提起過?”

秦禹答道:“是我不久前剛剛認的義妹。”

越太后看著秦禹笑道:“能讓你認作義妹的人,肯定不簡單。我看她面貌雖醜陋,但應是個心靈手巧之人,這人血可以解毒,我也是頭一次聽說。無論如何,你和她對我熠兒都有救命的恩情。過幾日,等熠兒恢復了,我便讓他設宴答謝你們二人。”

秦禹伸手撫摸著越太后的臉,笑著說:“你我之間,可還需如此客套?”

越太后站起身,挨近他的身邊坐下,秦禹摟住她,任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越太后十分嬌媚的說:“今夜你可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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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禹用一個吻回答了越太后的問題。

***********

此時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春季,天氣逐漸溫暖,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

阿狸阿松都是頭一次到紀國,更是頭一次到都城奉夷,他倆像兩個土包子一樣,覺得街上處處都透著新鮮有趣。阿狸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摸摸那。路上看見什麼好吃好喝的,都要嘗一嘗。阿狸負責吃,阿松負責給錢。

這一日中午,阿狸聽說這街上最好的酒樓叫慶祥酒樓,裡面的燒鴨子做的一絕,便拉著阿松一定要去吃。兩個人有說有笑,邊走邊鬧,阿狸正準備踏進酒樓門檻,感覺身子一歪,像撞上一堵牆,連手上啃了一半的酥餅也掉在了地上。她捂著被撞疼的胳膊肘,抬眼一看,一個格外高大的女子,也正要進去,兩個人撞在一起,她差點歪倒,對方紋絲不動。

阿松急忙走上來扶住阿狸。

高大女子幾乎和他同時開口問阿狸:“你沒事吧?”

阿狸笑著對他倆說,“我沒事,我沒事!”,

這位格外高大的女子由於幼時遭受了很多苦難,對弱勢者有一種特別的同情,她見到阿狸相貌醜陋,想她多年來一定由於這粗陋的長相遭了不少白眼,不免起了憐憫之心,十分柔和的對她說:“抱歉將小姐的酥餅碰掉了,不如我賠你一份酥餅吧?”

阿狸卻說:“一個酥餅而已,這位姐姐不必客氣了!我剛才沒有撞疼你吧?”

高大女子道:“沒有沒有!只怕是我撞疼了你!”

阿狸此時雖“醜”,但一笑眼睛就眯起來,顯得十分可愛,她撓撓頭,非常實在的說:“我倒真是被你撞得有點疼呢。”,一雙好奇的眼睛,又上下左右地打量面前的人,嘖嘖稱奇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高大的女子!”

阿狸說的雖是實話,但卻非常沒有禮貌,連阿松都覺得她失禮,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角。高個兒女子本人倒是毫不介意,哈哈哈的朗笑了幾聲,“雖然別人肯定都這麼覺得,但你卻是第一個開口直說的人!”

三個人說笑著進了酒樓,酒樓因為生意太好,只剩下了一張空桌子。阿狸乾脆便邀請女子和他們一桌坐,人多正好可以多點幾個菜!女子也很樂意。三個人便坐在了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阿狸自我介紹道:“我叫阿狸,這是我阿松哥。姐姐叫什麼?”

高個女子看了看兩人,回答:“我叫阿卓。”,阿松對她點了點頭示好。

阿狸看到阿卓揹著包袱,又笑眯著眼問:“卓阿姐是從哪裡來?準備來紀國做什麼?”

阿卓說:“我從沛國來,到這裡是要找一個人。你們呢?”

“我們跟著我義兄從祁國來。”,說著低頭扒飯,阿松給她碗裡添了一塊蒸鴨掌。

阿卓問:“你們義兄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吃飯嗎?”

“義兄來紀國拜見紀王,給他獻寶。最近留在宮裡住了,只有我們在宮外別苑。”,阿狸一邊吐著一根鴨掌上的骨頭一邊說。

阿卓詫異,更多了些警惕。這王宮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讓一個男子說進就進,說住就住下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許人……只能試探著問:“你義兄原本就是宮中人嗎?”

阿狸回答:“他只是一個商人。”

商人地位低微,不可能在宮中有這樣的自由。也不知是不是對方不想透露,故意說謊……阿卓感覺再問也沒什麼意思,低頭吃菜。

阿狸卻反問她:“卓阿姐是要找什麼人呢?”

阿卓說:“江湖上最近這幾年崛起了一個幫派,叫百曉門,很善於幫人打探訊息,但門中規矩森嚴,接什麼任務都要門主點頭。這門主常年遊歷,行蹤不定,我多方打聽,才聽說最近他來了紀國。我想要找到他,求他幫我辦件事。”

阿狸又將阿松夾給她的一口燒鴨嚥下肚,喝了口水對阿卓說:“卓阿姐要找的這個百曉門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回頭可以幫你問問我義兄。義兄見多識廣,常年都在四處遊歷,估計這個百曉門他肯定知道!”

阿卓一聽,倒是感謝。她雖來了紀國,但人生地不熟不說,這百曉門也十分神秘,想找到這個門主,既沒人告訴他姓名,也沒人告訴他長相,正在茫然如何才能大海撈針?眼下有人幫著打聽總比沒人幫強吧?趕緊說:“謝謝阿狸妹妹,如果你義兄真的知道這百曉門,請他告之哪裡能找到這門中人?我必重金酬謝!我每日中午晚間都在這酒樓吃飯,你們要是有訊息,便來酒樓找我好了。”

阿狸一邊啃著鴨腿一邊答應。她此時低頭看了看自已碗中已經堆成山的菜餚,扭頭分別對兩個人說:“阿松哥,你別光給我夾菜,自已也吃!卓阿姐,你也別說話了,這個鴨子好吃,你趕緊吃!”

阿松阿卓都捧著碗,拿著筷子,低頭看眼前盤子裡的燒鴨,裡面除了還有一隻鴨頭,哪裡還有肉的影子……

僅僅過了一日,秦禹就回了別苑。阿狸一見到他,想起阿卓的囑託,便開口問:“義兄可知道有個百曉門?”

秦禹愣了一下,“你問百曉門做什麼?”

阿狸一聽他話音,果然他知道!笑眯眯地搖著秦禹的袖口撒嬌說:“我前兩日在酒樓吃飯,遇到一個卓阿姐,她在找百曉門,想託他們做件事。我已經答應她要問一問你了,義兄要是知道,便告訴我吧!”

秦禹想著既然已經結拜,有些事早晚要讓阿狸阿松知道,高深一笑,刮一刮她的鼻頭對她說:“這百曉門我自然是知道!但你怎麼總在外面搭認些亂七八糟的人,給我找事?”

阿狸繼續搖他的袖口,“人家說重金酬謝你!義兄快說吧!這個百曉門你可認得?如何能找到?”

秦禹撐開手中的摺扇,扇了兩下,又用扇子拍了一下阿狸的頭說:“還去哪裡找?我就是百曉門!”

*************

相隔了二十年,秦禹和秦卓都沒有想到,彼此在紀國相聚了。“媒人”自然就是阿狸。

這一日,阿狸到慶祥酒樓告訴卓阿姐一個好訊息,原來她的義兄就是百曉門的門主,秦卓趕緊便跟隨著阿狸來到了別苑,一進門,他遠遠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站在院中。

聽到有人走近自已,這人轉了身——阿卓拼命眨了眨眼睛,他有點不敢相信,但很快,他便確認了!儘管分別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孩童,可這張臉和自已的那麼相像!他用沒有掩飾的顫抖的聲音,輕輕叫了一聲:“大哥……”

先被嚇了一跳的是阿狸,之前卓阿姐的聲音明明很細柔,但他剛才這一聲“大哥”叫的雖輕,卻明顯是一把男聲……

秦禹也愣了,他一時之間沒能把眼前這個高大的女子和任何人聯想在一起。他覺得她有些眼熟,但實在難以想起眼前這個高大的女子是誰?

阿卓想起自已如今穿著羅裙,臉上施了厚重的脂粉,還盤著女子髮髻,突然有些窘迫,但還是克服了心裡一絲不堪,勇敢地告訴秦禹:“大哥!我是秦卓啊!或者說,禹文宣!”

秦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仔仔細細認真的看脂粉下的這張臉,終於看出了一絲痕跡,“文宣……你真的是文宣?”

阿卓流下了眼淚,帶些羞赧,又帶些難過地說:“是我!大哥。我如今……如今這個樣子……大哥認不出來了……”

秦禹一把摟住他,兩個男人勾肩搭背得抱在一起,秦禹眼裡氤氳起一層霧氣,視線都模糊了。阿卓早已經泣不成聲。阿狸阿松雖然也感嘆於這相逢的場面,但看著一個高大的女子,操著粗重的嗓音啼哭,還哭得梨花帶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後還是阿狸打破了這一場又悲又喜的相聚,她走上前去,給阿卓遞了一塊絲帕,非常沒禮貌又直接地問:“所以你們是兄妹?還是兄弟?”

秦卓有些羞慚,乾脆讓他們稍等一下,他和秦禹身材相仿,借了他的衣袍,洗乾淨了臉,又重新束了男子髮髻,再走出來的時候,已經不再是女兒樣,而是一個地道男子了。這時,秦禹才終於看清弟弟的模樣,想起剛才阿狸這句沒禮貌的詢問。一時心裡也說不上來哪裡彆扭,只對他說:“這樣多好!何必要打扮成個女子?”

秦卓羞紅了臉,低著頭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慢慢再和你們說吧!”

阿狸也十分好奇,她又問秦卓:“卓阿姐,我也要聽你的故事。不過,我以後,到底是叫你阿姐?還是阿兄?”

秦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笑得時候臉上秀美柔和,又像個女孩子了,“你就叫我阿卓吧!”

阿狸盯著他的臉看,她突然對秦卓說:“我覺得你剛才扮成女子,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個男子,你長得好看,所以不管是扮作男相,還是女相,都是美的。”

秦卓有些感激,倒不是因為阿狸誇他美,而是他發現阿狸好像對於他到底是男是女,作為一個男子又扮作女子這件事好像並沒有忌諱和介意。這對他來說倒是相當難得。畢竟連他自已有時對自已的樣子都有些羞愧難當。他覺得阿狸實在是個心靈寬廣,不拘於世俗的人。暗暗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

秦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阿狸阿松說:“今晚大家慶賀下,我們好好的喝幾杯!阿狸,你去做幾個拿手菜,阿松,你再去沽幾壇酒來。我們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