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知道那鎖龍井,是不是真的鎖了龍。
但天澤在觀水望氣,就化出蛟身潛入了進去,就證明對他很重要。
他為蛟,我為人……
呵!
連人都算不上。
以後難得同路而行,我欠他太多,如若能償還一點龍氣……
至少鎖龍井比東陵近,也完全在督軍府,不用和東陵那邊接洽。
退婚的事,雖急,但苗寨生變,裴督軍怕是已經去查了,肯定不願我這麼個“屍鬼”進門的。
思緒反轉,正要開口提其他要求。
就聽到天澤沉聲道:“不要聽他忽悠,也不用顧及那井,退婚!”
我扭頭看過去,他眼中那點鬆動,已經消失不見,而是堅定的讓我退婚。
所以,那鎖龍井,對他是真的重要。
要不然,以天澤的心性,不會遲疑。
“好!”我猛的扭頭,對上裴定川的目光,沉聲道:“立書為證!”
“阿彩!”天澤伸手就來捂我的嘴。
可我從腰間抽出那個裝牙的帕子,將上面多收到的幾顆牙,露在天澤面前。
他立馬就明白了,苦笑了一聲,直接一揮袖子就消失了。
裴定川聽著先是嘲諷的嗤笑了一聲:“我在阿彩眼中,這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我只是沉沉的看著他:“有書為證,以血為墨,都能拖著不履行,少帥以為呢?”
他知道,這個書,指的是婚書。
“阿彩……”裴定川終究理虧,無奈的喚了一聲。
還是從口袋取出鋼筆,然後從旁邊取了紙。
飛龍走鳳,唰唰的寫著,簽下名。
還挑眉看著我輕笑:“要我割血摁個指印,或是你給我下個蠱嗎?”
“不用!”我接過紙,收起來:“對少帥下蠱無用。我這就制巫偶,場面會有點難看,少帥迴避一下。”
“沒關係,我見過的死人,都是成堆的,死得再難看的也都見過了。”裴定川慢幽幽的收著鋼筆。
我將巫偶頭上的墨絲纏在露出個頭的桃木釘上:“這是獨門秘術,不可外傳,還請少帥見諒!”
他不是不懂,只是想借這個試探罷了。
初見時,他十二歲,我才六歲。
被阿公治好,重病初愈在苗寨養了兩年。
因為他大些,加上婚約已定,阿公無論是教我什麼都不避著他,想著他學些,也方便日後助我。
可現在……
不合適了!
聽我點破,裴定川臉帶笑意,還在堅持:“阿彩和我已經這般生分了嗎?當初龍阿公還教過我……”
“阿公已經死了,裴少帥是讓我送你出去嗎?”我握著巫偶,沉沉的看著他。
裴定川眨了眨眼,嘆了口氣:“我在外面等你。”
等他走後,我壓住心頭思緒,將墨線搭纏在五心之上引魂入偶。
秦會長還不甘心,妄圖逃脫。
我直接拔下根頭髮,引魂蟲吃掉他一魂一魄,讓他再無掙扎可能。
如若不是他還有點用處,就該讓他魂飛魄散。
最好是送到鬼婆的燉魂鍋裡,將他千滾萬熬,化成一碗清湯。
等巫偶成後,再引入屍蟲,方便操控屍體,也不會被人看出來。
等完全做好,我收了線,正準備起身畫通魂符時,卻一陣頭暈目眩,聞息間好像又聞到了肉湯的香味。
本能的以為是鬼婆追了過來,正要引動蟬蠱。
腰上一緊,天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手裡還端著碗熱餛飩:“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一早沒吃東西,先吃點墊墊吧,要不然一餓,就會引來鬼婆。”
他扶著我在旁邊坐下,將餛飩放桌上,拉著我雙手,引水沖洗著。
還將湯勺塞我手裡:“趁熱吃,連湯也得喝了。”
說完熟練的從布兜裡掏出草紙和硃砂,邊畫通魂符邊道:“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我,失了這次讓裴定川答應退婚的機會。”
復又嬉皮笑臉地道:“阿彩為什麼一定要找龍氣滋養著我?對我這麼情深意重嗎?”
我喝了一口餛飩湯,在裡面嚐到了黑蓮心的味道。
黑蓮生於極陰之地。
極陰則生陽,黑蓮的蓮心晶瑩如雪,卻是至陽之物。
也正是阿公提過,可以壓制我身上煞氣的東西。
所以他說的離開,就是因為我煞氣侵蝕越發厲害,他去尋這黑蓮了。
剛才就算氣得走了,也就是給我熬黑蓮湯……
我今日動蠱厲害,必定會被煞氣反噬,他這是提前準備著。
餛飩燙得厲害,我一口入喉,燙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輕吸了口氣:“天澤,我欠你太多了。也不知道你想從我身上要什麼,我怕到時還不起。”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挖出青銅鼎時,天地驟變,天澤真身青蛟從鼎中而出,陣陣龍吟撲向我和阿公。
卻在看到我時,又瞬間停住了。
他這一年多來,說是被我鎮著,其實是在陪著我玩而已……
可他這般的厲害,到時想從我身上要的,又該是什麼!
我怕,真的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