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帶我出來散心,我便想著來松陽山看看爹爹。”清歌道。
冷傳禮聽見女兒竟是特地來看他,心頭有些暖,覺得女兒這陣子確實改變了許多,但嚴父當久了,難免有些嘴硬。
“昨日不是才見過?不過一日而已,值得你這麼巴巴跑來?”
清歌早知父親嘴硬心軟,半點也不介意,笑盈盈的說:“值得,怎麼不值得?只要是見父親,就是隻能見一刻鐘都值得!”
這還是冷傳禮頭一回見女兒這般撒嬌,女兒像極了妻子,妻子個性剛硬,但兩人新婚時,她也時常會同他撒嬌,他都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妻子撒嬌的模樣了……
“你這孩子……”冷傳禮輕咳了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清歌知道冷傳禮這是不適應,睜著雙眸期待的看著他。“爹,我頭一回到踏雪山莊,到時山莊建好了便不能說來便來,你能不能陪我四處逛一逛?”
女兒如此乖巧,冷傳禮怎麼可能拒絕?嚮慕容煜與孟大人打了招呼,父女二人便繞著踏雪山莊開始參觀。
冷傳禮今日心情不錯,帶著清歌繞了大半個山莊,一直到山莊正前方的大廣場,清歌突然停下了腳步。“爹,這裡之後要做什麼?怎麼這麼大?”
這廣場沒有太多的裝飾,上頭只蓋了一個能遮雨的屋頂,下頭便是一大片的空地,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冷傳禮看了看女兒指的地方,開口解釋,“這裡是讓百姓參觀時歇息的地方,皇上仁善,知曉踏雪山莊建成後,百姓們想賞雪便少了個去處,於是在山莊外建了這麼個大涼亭,到時會再設定一些石桌石椅,現在才建到一半而已,所以你只看到一片空地。”
清歌聞言,柳眉揮了掙。“爹,這處地方可是由你負責?”
“你怎麼會知道?”冷傳禮挑眉。
踏雪山莊分四大部分,東、西兩院以及這陌上亭便是由他來負責,其他部分則是由工部右侍郎江長民負責。
清歌咬唇,不知該怎麼向他開口,只能隱晦的詢問:“爹,你在朝廷上可有與人交惡或是有過沖突?”
這話問得冷傳禮有些莫名。“怎麼會這麼問?”
清歌看了看四周,確認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這才輕聲說:“爹,女兒作了一個夢,夢裡在踏雪山莊建成的那一日,會有大事發生……”
若她記得不錯,除夕過後的第三日,會連下半個多月的雪,一日也沒歇,這場雪不僅讓炭火和糧食價格大漲,還凍死了許多貧苦的百姓,最重要的是,在踏雪山莊落成那一日,松陽山傳來了災情,地點便是陌上亭。
當時正要舉行落成大典,雖然雪下得大,但松陽山本就是觀雪的絕佳之地,加上皇上特別開放五十個名額供百姓入內參觀,許多人冒著風雪前來排隊,誰也沒想到陌上亭會突然崩塌,當時有許多人在亭內排隊,這一垮,不僅壓傷了數十人,還壓死了三人。
延平帝得知此事震怒,當場便重重罰了負責陌上亭的冷傳禮,摘了他工部左侍郎的頭銜,官降三階。
她是門外漢,看不出這陌上亭有何問題,只能用做夢這樣的理由來說服父親。
誰知冷傳禮聽了卻是哈哈大笑。“你這傻丫頭,不過就是個夢罷了,哪能做得了準?你別瞎操心。”
清歌見他不信,有些急了,拉著他又說了一通。“爹,雖說是夢,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可是攸關人命的事,你就讓人多檢查幾遍,也礙不了什麼事不是?”
“好好,爹知道了。”冷傳禮敷衍道。
檢查當然沒問題,問題是皇上急著帶皇后娘娘來賞雪,這幾日不停的催促著,讓他們趕緊將踏雪山莊給蓋好,這會兒所有人都是一個當三個用,他今日能偷閒帶著她閒逛,也是因為慕容煜與孟尚書前後到來的緣故。
清歌見狀,便知父親壓根兒就不信,心頭有些發涼。
要是父親躲不過這一劫,丟官事小,但他整個人卻會心灰意冷,最後選擇辭官一路。
冷傳禮是個極有抱負的人,誓言要延續威遠侯府的榮躍,一直以此為目標前行著,就是為了讓僅傳三代的爵位能夠延續,辭官對他而言可以說是去了他半條命,後半輩子就像是沒了重心一般,這是清歌最不願見到的事。
最重要的是,這事根本不是天災,而是有人刻意陷害,她會知道這件事,還得感謝許蘋,前世她被關在沐國公府的後院,壓根兒就出不去,這事還是許蘋特地前來看她笑話時說給她聽的。
她不能眼睜睜見父親重蹈覆轍,再者,這場大雪影響的可不只父親的官運,還有那些凍死的百姓呀!
“爹,你別不當一回事……”她咬著唇,絞盡腦汁想要說服父親,然而就在這時,慕容煜與孟尚書正好走來,打斷了父女倆的對話。
孟尚書有事找冷傳禮,兩人與慕容煜打了招呼後便先行離開了。
慕容煜這才來到清歌身旁,見她臉色有些差,輕聲問:“可有地方需要我幫忙?”
清歌下意識要搖頭,卻突然頓了住,小聲的問:“你又不小心聽見了?”
慕容煜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不是不小心,我因習武的緣故,耳力過人,就是再隔上幾步,我也能聽見。”
無錯書吧清歌驚訝得瞪大眼。“那、那要是隔著牆呢?你也能聽見?”
慕容煜雖不解她為何會這麼問,但還是坦白,“那得看牆的厚薄度,若是像府裡那種,自然聽不到,可要是農家那樣的土牆,倒是能聽得一二。”
聽得一二?清歌覺得他是謙虛了,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嘈雜的環境,他都能聽見她的話,更何況是農村裡那混著草灰堆成的泥牆?這是不是代表,前世她與蓮兒述說著對他的感情與愧疚,也全讓住在她隔壁房的他給聽見了?
怪不得那時候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總是慾言又止,原來……
一想到這,清歌俏臉倏地漲紅,雖然他並不知道,可她就是覺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