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聽著女兒的叨唸,頓時笑出聲。這不是她該叮囑她的話嗎,怎地反了過來?
“你這丫頭別擔心娘,娘心裡有數。”她笑著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清歌拉住她的手,慎重的又說:“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娘,你得小心曾姨娘,別吃她經手的東西。”
她嫁得太早了,沒能將曾姨娘徹底解決,只能囑咐母親小心。
符氏眼中的笑意讓這話題衝散了些,挑起秀眉。“大好日子提起她做什麼?不過是個姨娘,難不成她還會毒害我不成?”
對於曾姨娘,她確實是看走了眼,這些年在對方手上吃了不少虧,但她可從沒想過曾姨娘會大膽到對她下毒。
清歌對母親的不以為然嘆氣,正是因為她不信曾姨娘有這膽子,前世才會落得一個「病」死的下場……
這話她自然是說不得,只能換個方式提醒。“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曾姨娘這些年來讓你吃了多少虧你忘了嗎?我會這麼說自然是有所依據,大廚房裡有曾姨娘的人,你聽我的準沒錯,多防著曾姨娘,沒事就別見她了,若是你有什麼差池,往後我在沐國公府被人欺侮了,誰替我出氣?”
符氏聞言擰起了雙眉。“這怎麼可能,大廚房的人全是孃的心腹,曾姨娘的手怎可能伸得進去?”
不是她自信,她掌家多年,侯府裡裡外外有一半是她的人,尤其是大廚房,更是她從孃家帶來的心腹,她不信有人會背叛她。
清歌知道母親就是太信任身旁的人,也不多說,直接在她耳邊說了幾個人名,讓她多多留意。
無錯書吧符氏聽了,倏地瞪大雙眼,想細問她怎麼會知道,外頭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迎親的隊伍來了。
“來了來了!新郎官來迎親了——”
腳步聲伴著吵鬧沸騰的人聲從前院傳到後院,今日的威遠侯府熱鬧非凡。
相較於前院的熱鬧,秋棠院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今日是清歌的大喜之日,然而她沒什麼朋友,昨日來送妝之人也是寥寥無幾,除了靖國公府一些還算能說得上話的表姐妹們外,就只有幾個不算太熱絡的點頭之交罷了,就是同府的冷清鳳、冷清雅,也只是讓丫鬟將東西送來,人卻沒到。
如此場面實在有些冷清,不過清歌並不在乎,虛情假意的應付,她還嫌累得慌呢!
迎親隊伍到來,符氏沒辦法細問太多,連忙替清歌收拾收拾,等著喜娘來喊人。
清歌沒有嫡親兄弟,攔門這事兒就只能交給冷華越幾人。威遠侯府內鬥嚴重,誰也不是真心想攔門,本打算草草了事,誰知冷華越記恨妹妹因清歌的緣故被罰,愣是挑了許多艱難的問題。
慕容煜是武將,對武將出問題,可不就是刻意為難?誰知慕容煜一一答了出來,讓眾人一陣譯然。
文武雙全,這文采折服了前來看熱鬧的書生,對眼前這有克妻傳言的將軍有了不同的看法。
外頭的情況實在精彩,蓮兒比手畫腳的將慕容煜怎麼答題,又是如何一箭射中蘋果上的蟲眼說了一遍,才剛說完,外頭便傳來喜娘的聲音。
“小姐,該去向老侯爺、老夫人磕頭了。”
清歌由喜娘扶著來到正堂,符氏已上了座,地上擺好了軟墊。
她上前慢慢跪下,看著祖父與父親眼中的關切與不捨,鼻子一酸,強忍著淚一一磕頭。
符氏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捂著嘴才不至於哭出聲。
清歌剛起身,便聽見外頭傳來鞭炮聲,這才開始感到緊張了起來。
花轎就停在外頭,催嫁的喜娘長得十分討喜,帶著一臉的笑進門,向眾人請完安便開始催親了,嚷著讓新娘子蓋蓋頭。
按習俗,催親催完三次,送嫁喜娘將放著紅蓋頭的盤子拿上來,符氏親手替清歌蓋上。
在滿眼紅色襲來前,清歌所看到的最後一眼,便是符氏那帶著笑容卻滿臉不捨的表情,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蓋了蓋頭,清歌便被兩個喜娘扶著出了正堂。
新嫁娘出閣,雙腳不能落地,本來該由冷華越幾人捎上花轎,但清歌不願,冷華越等人也不肯,符氏便找了清歌的表兄,也就是靖國公世子符律來擠。
符律已等在外頭,清歌由著喜娘幫著到了符律的背上,擠出威遠侯府,坐上了花轎。
清歌坐上轎不久,便聽見喜娘高喊一聲——“起轎!”
接著便是一陣震耳慾聲的鞭炮聲,震得她心一顫,手心的汗更甚。
漸漸的,鞭炮聲遠了,只剩下敲鑼打鼓聲。
轎子出了威遠侯府,沿路都是觀禮的百姓。
慕容煜剛替大曆爭取了五年的免戰條約,今日娶親,圍觀的人潮比平時那些達官貴族娶親時還要多上三圈,穿著喜服的丫鬟不停撒著喜糖,熱鬧非凡。
清歌端坐在花轎中,聽著外頭喧鬧的聲響,原本緊張的情緒緩緩散去,一顆心平靜了下來。
對於威遠侯府,她並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除了祖父與父母之外,對於其他人她壓根兒就沒有半點的不捨與情感,離別的情緒自然也沒能持續太久。
揮別離愁後,她的腦中不自覺浮上了前世的記憶……
她已記不清嫁給慕容承時是什麼樣的景象,只知道當時許氏壓根兒就不想讓她進門,結親前百般為難,沒有一個人看好那場婚禮,父親失望、母親無力阻止,祖父更是連讓她拜別的機會都不給。
明明是喜事,兩家卻像是在辦喪事一般,一個個連個笑臉都沒有,與今時今日是多麼大的差別呀!
最重要的是,這一世她能確信,她要嫁的是她願相守一輩子的良人。
威遠侯府與沐國公府離得不算遠,轎子卻是幾乎繞了京城一圈。
直到重新響起鞭炮聲,轎子落下,清歌知道這是到沐國公府了。
清歌讓人扶著下了轎,捏著紅綢跨過了火盆,踩了瓦片,她突然感到扶著自已的手換了,那寬厚並透著熱度的觸感,讓她知道扶她的人是慕容煜。
她心口一暖,隨著他的步伐來到了喜堂。
喜娘高唱頌詞過後,兩人便各持花球一端,如儀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禮成,送入洞房——”
慕容煜一直沒有放開清歌的手,一路牽著她進了新房。
在喜娘的指引下,清歌聽見喜娘讓慕容煜拿起秤桿,一共挑了三次,第三次才將蓋頭給挑起。
她感到眼前一亮,下意識抬眸,一眼便望進慕容煜那雙過分黑亮的雙眸,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