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夫離開,屋內的趙央終於鬆了口氣,腿上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啊。
杜雁函也意識到了什麼,二人的視線齊齊匯聚於那隻還插著刀子的大腿……
“……”
“……”
“我去叫人。”
自知壓不住兇手的杜雁函主動起身,走到門口時他想到了什麼,忽然回望了下。
只見趙央淡色的病號服上氤氳著赤紅的血漬,細長的刀把泛著銀光,在素白的房間裡扎眼得厲害。
雖然理論上杜雁函不會再收到任何成英案的會議資訊,但奈何盧青是要跟全程的,這個小臥底也不知道合不合法的就把訊息全都漏給了他親愛的杜哥。
殊不知他才是他杜哥的度哥。
在倉庫裡發現了兩個小孩的訊息不算機密,杜雁函下午就知道其中大點兒的那個手指充血嚴重且輕微營養不良,嬰兒則至今沒找到父母,疑似是被偷偷遺棄的。
此時,那位失血過多的司機,營養不良的男孩兒和無處可去的嬰兒都在這所警方合作醫院裡,其中一位剛出手術室還沒度過危險期。
假如他是成英的同伴,他一定會在這時嘗試去救出三人中的一個——更準確的說,要麼去救那個無名司機,要麼去綁架兩個孩子以威脅警方。
為什麼會執著於趙央呢?
“快點兒啊,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看杜雁函在門口愣神,趙央抽空換了條腿跪著,他真覺得自己好像那個大冤種,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卻不得不在這兒給大家夥兒拜早年,某人還視他的痛苦如無物……
想到這,他有些心虛的摸了摸光溜的刀把。實話說,他現在是一點都不疼了,剛開始是還有些微微的刺痛,到現在那刀就好像天生長在他身上似的,只是他一個器官。
他估摸著這和出血量不大有關,他讀過許多故事,什麼刀插在體內的時候還能活,拔出來就大出血死了……為了自己的血條健康,他還是別自己瞎動手了。
雖然他被扎的是大腿,那大腿也有動脈啊!
“喂,杜警探?杜雁函!”
“別叫了,”杜雁函皺著眉頭將房門重新鎖住,“你還能撐住嗎?”
“怎麼,醫院也遭了劫持了?”
“這種時候,謹慎為上。”
趙央感覺腿都有些麻了,醫院裡終於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哨音,接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與肉體碰撞的悶響交織,等消停下來,這間病房的門終於也被敲響。
是盧青,必然是盧青。
“杜哥,現在可以出來了,抓了個在熱水房裡面投毒的,幸好婦產科那邊今天有個女人跳樓,不然還不能這麼快抓住他。”
“咳咳。”
趙央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屋裡的犯人可沒暈厥,說的什麼話人都能聽見。
盧青不知根源,在他看來杜哥神文聖武,區區一個女犯那不是當場就拿下。於是他探出頭來道:“急什麼啊,人不是已經……我天,你這腿不處理一下嗎?”
他果真一眼就看見了趙央腿上那顯眼的傷口,急忙快走幾步到走廊拉了個真大夫來。
“快給他看看。”盧青一邊說一邊接過了女犯,將手銬給人扣上。
趙央感覺不到疼,於是在大夫準備拔刀時還有心情提醒:“你小心點,這女的力氣賊大,很恐怖。”
盧青露出了一張“管好你自己”的臉。
杜雁函後腦勺還覺得疼呢,於是他也提醒道:“至少得兩個人押著她。”
“是,杜哥!”
趙央:“……”
真無語啊,怎麼有人雙標啊?
“先生你這塊頭不錯啊,在哪兒練的?”大夫一邊做準備一邊閒話家常,他大約已經見慣了這種警察隨便在屋裡撈走犯人的情況,因而只當那邊在放電視劇。
趙央回覆:“在超市倉庫裡。”
“……那還挺辛苦的。”
“也不是很辛苦吧,就是老闆現在還沒發我上月工資。”
“真是過分啊,欠打工人工資的最可惡了。”
“所以他前天叫人幹掉了。”
“……”
大夫一把將刀拔了出來,血汩汩往外冒,血條唰唰往下掉,好在趙央身體素質好,這麼個小傷口在裹好繃帶後很快被血小板凝固完畢。
疼痛感在血條掉到90%時上升了一個等級,趙央終於捂著腿唉唉叫喚起來。
看來他的痛感大約也就十級,難怪死得慢的那回疼得他都有些心理陰影了。還是砸死好,死得痛快……
想到這,趙央不免對成英更恨。
他殺了34個人,這在整個連環殺手群體中都絕對算得上是高產罪犯,而他本人現在居然還有可能因為罹患精神疾病獲得減刑?
這些為了成英要來殺他的人更是腦子有問題,殺了他能改變什麼?成英犯案罪證確鑿,最後的受害者死去那天他可是被當場逮捕,膛線痕比對和硝煙反應早都做了,證據確鑿。
“醒了,四十八小時別碰水,別做劇烈運動,明天來找我換藥,”大夫收拾這東西,毫不在意自己的白大褂上也被濺上血漬,“這個傷口雖然深啊,但它還好,很薄,小心注意點就沒事兒。”
“謝謝大夫。”
趙央心想:別明天了,我今晚必出院。
鬼知道這傷口會不會他睡一覺就恢復了!
“那個女人什麼身份查到了嗎?”等醫生走遠,門外也沒人忙亂,杜雁函才開口向盧青問詢。
盧青不敢馬虎,當場回覆道:“查到了,叫陳嬌,是本市護士學院的學生,今天沒去實習醫院報到。”
“學生?”趙央有點沒反應過來,“他不應該是那個潛逃的犯人嗎?她跟成英沒有一點關係?就是純看我不順眼,還是看這個315的房號不順眼!”
“呃,她和成英有點關係。”
杜雁函捂住腦門嘆了口氣。
盧青掏出手機翻出來一張照片,那正是《十字宮路口》的首發簽名版。
……
哈哈,被粉絲當小黑子撅了,真開心。
趙央爬回沒有床單的床上,內心滿是悽愴。
“那也就是說危機還沒解除,我還要接著擔心受怕了?”
“也不用吧,”盧青見狀開口安慰道,“按犯人電話裡的說法,另一位潛逃犯的目標可能是高女士呢。”
“你信他還是信我是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