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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非親非故,我要你銀子做什麼

林燼呼著寒氣,靜靜地看了片刻天:“躲著我呢,怕是難找。”

他頗為苦惱地說:“一言不合就躲著的毛病,也不知怎麼養出來的。”

辛捷不好說人家從小就這樣。

他對後頭抬著空轎子的人揮了揮手:“接下來去哪,要不我去問問巡防的人?”

逼急了怕是要炸毛,林燼舔了舔齒列,覺得是昨夜將人咬狠了。

他如今想哄都找不著人,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先把事做了,明天好好陪他。

林燼勒韁掉轉馬頭:“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軍營,明早你來替我。”

“將軍,我明天……”

辛捷話音未落,林燼已經策馬走遠了,他瞠目結舌,嘟噥著說完下半句:“……有事啊。”

他溜溜達達往回走,路過燈子街,買了包酥餅,便打馬回了將軍府。

府中前院往西的幾間屋子,做了辦事房,此刻還亮著燈。

辛捷壞心眼,踩著院牆跳上屋頂,抓了把小石頭砸窗戶。

窗子霍地從裡推開,林扶榮攥著筆,在昏光中到處瞅,院中一片昏暗。

夜風陰冷,樹影蕭瑟。

他聲音小小的:“誰呀……”

沒人回應,他懷疑聽錯了,關緊了窗,才坐下寫了幾筆,窗外又有響聲。

他驀地想起戲文裡山野精怪,最喜歡找他這樣的小書生,不免有些害怕。

害怕他也不想走。

窗欞又“咚”了一聲,他身子抖了抖,一把推開窗扇,扯開了嗓子吼:

“老子可不是好欺負的!”

辛捷倒掛在屋簷,噗嗤一下笑出聲:“跟誰喊老子,皮癢了是吧。”

林扶榮看見他,唇角揚起笑意,不一會又收了笑,仰著腦袋瞪他:“大半夜,弄這麼嚇人作甚。”

明明是責怪人的話,他卻說的軟噠噠的,眼角眉梢連怒意都沒瞧見多少。

辛捷跳下來,翻窗進屋,解了刀扔在桌上,回頭就見林扶榮把窗戶關的緊緊的。

他覺得是剛剛將人嚇著了:“至於麼,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

林扶榮斜他一眼,像是還在惱:“下回再裝神弄鬼,我就不理你了。”

辛捷嘻嘻笑著,解了衣襟,從懷裡掏出油紙包遞過去:“我帶了酥餅,肚子餓了沒?”

林扶榮接過,紙包還是熱的,他將手指貼在上頭取溫:“去我屋,我們一起吃,我那裡有酒。”

辛捷翻起茶杯倒水喝:“你又不喝酒,總買酒做甚麼?”

林扶榮看他一眼,綿綿的,帶著欲說還休的意思。

可辛捷就是個大老粗,不懂風月,他這媚眼拋給了瞎子。

辛捷見他不說話,也不執著這個,先說起正事:

“我來是跟你說一聲,回頭濟陽衛的朱文建過來找你,他打聽了哪些人,你都記下來。”

原是路過的,林扶榮有些失落。

他悶聲應了,抱著油紙包,坐回桌邊重新提筆。

辛捷端著杯,站在旁邊看他寫字,他不認識那些字,卻覺得林扶榮寫得真好看。

林扶榮有些不好意思,把狼毫擱在筆架山上:“可是還有事?”

辛捷掏出荷包,塞進他手裡:“喏,你不是說要安頓你爹麼。”

林扶榮開啟看了看,纖細的眉擰起來:“你多少俸祿我還不清楚,這哪兒來的,別是攔道搶的吧。”

辛捷很老實:“將軍給的。”

林扶榮低下頭,嘟囔了一句:“非親非故,我要他銀子做什麼。”

辛捷撓了撓頭:“是我給你的。”

林扶榮望著他,忽閃著一雙睫毛濃密的大眼睛:“非親非故,我要你銀子做什麼。”

辛捷對他無計可施,不禁皺了眉,有些焦躁:“你喊我哥,怎麼就不能要了!”

林扶榮看他急了,反倒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哥給什麼我都要。”

“這才像話,”辛捷見他乖,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以後哥給你更多。”

林扶榮拿著錢,很乖地笑了,還晃著腦袋,在他寬厚的手掌上蹭。

看他高興了,辛捷才說:“我明天要去軍營,不能帶你騎馬了。”

果不其然,那張芙蓉臉登一下就蔫了,辛捷無奈地說:

“最近事多,將軍夜裡還去處理軍務,連覺都沒空睡,明天我得去替他。”

林扶榮也沒有不通情理,只低著腦袋,小聲說:“你又不識字,能替什麼。”

“不識字怎麼了,”辛捷罕見的生氣,“你就只會認字,你會砍人麼!”

他誤會了,林扶榮有瞬間的啞然,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晃:“我不是嫌你。”

辛捷也知道自已粗俗,處理軍務全靠屬下念過,然後他才決斷,手下的人沒少暗地裡笑話他。

之前林燼也教過,可他學會一個忘記三個,林燼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就是沒轍。

他一直不將此當回事。

可莫名其妙的,林扶榮說他,他就不高興,像是腰板直不起來了,不配跟他做兄弟。

他覺得這小東西沒良心。

林扶榮拉著他寬厚的手掌,揉他的手心:“別生氣了,我可以教你啊。”

辛捷不願意,怕學不會更丟人,林扶榮拽著他,把筆塞他手裡。

他手小,包不住辛捷的手,只堪堪扶著,一筆一畫地帶過:“這是我的名字。”

辛捷瞪眼盯著,覺得往日死氣呆板的墨坨坨有了形狀。

像是活了過來,直往他腦子裡鑽。

瞧了半晌,辛捷哎呀了聲:“怎麼不換張紙,你寫的東西弄廢了。”

林扶榮不在意:“沒事,事情早就做完了,這是練字的紙。”

辛捷捏著筆,很認真地臨摹,還不忘笑話他:“傻蛋,大冷天的練什麼字,被窩多暖和……”他在喋喋不休。

林扶榮瞧了他兩眼,一時沒有話。

桌案邊是頗寬敞的圈椅,他朝一旁挪了挪,拉著人坐了。

許是不甘心被他看輕,辛捷學得極為入神,一時忘了時辰。

等到窗外傳來細微聲響,他抬頭去看,才發現外邊已經天色微明。

林扶榮開了窗,側耳去聽,遠處有喧鬧聲:“大清早的,誰在將軍府撒野。”

辛捷扔了筆:“我去看看,”他開了門,又回頭說,“你去休息會,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穿廊過院,到了前堂,堂中好大一具棺材,旁邊站著幾個太監,穿紅貼裡,著內官服。

領頭的是個青年,佛爺臉,圓圓的,穿青織金過肩雲蟒改機,膝下有橫條花紋為飾。

妥妥的正四品,辛捷能分辨的清,是因為之前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