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文攥住他那隻手,力量懸殊在此刻體現得清楚明白,林燼輕而易舉地掙脫桎梏。
長久的靜謐之後,林燼學著他先前那樣,輕輕掐了一記。
虞幼文吃疼,悶哼一聲彎下腰。
林燼眼神酸澀,他恨自已不捨得下重手,目光就有點發狠:“為何不早與我說!”
虞幼文一手撐膝,一手捂著小腹,正要說話,遠處的皇宮傳來悠遠雄厚的鐘聲。
皇祖母年邁,虞幼文一直放心不下,他細細數著。
辨認出這是召集大臣議事的鳴鐘聲,應是要宣佈冊立太子的事宜。
他預感不好,側首看向林燼,果然就聽他語調極冷地說:
“為了虞景純,你也不嫌惡心。”
虞幼文像是不以為意,緩緩笑起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盔甲披上。
“是你非要親,我能怎麼辦。”
“你裝的還挺像,”林燼一把將他抵在牆上,陰沉道,
“呵,還變一個,我給你變一個。”
他一隻手將人箍住了,虞幼文掙扎時,有紙張摩擦的細碎聲音。
一張摺好的宣紙,滑出虞幼文的衣袖,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林燼就這樣箍著人,撿起抖開看了看:“這是什麼,”視線太暗,只能隱約看到幾個人名,
“是為他選的人手,對付我的麼?”
他開始解虞幼文衣裳。
虞幼文面對牆壁,手腕被箍在腰後,他扭腰掙動起來,墜著身子往地上坐。
林燼死死將他匝在懷裡,手從裙底伸進去:“你想算計我,也不掂量掂量……”
褲帶被扒開了,虞幼文紅了眼眶,被他欺負得沒辦法:
“將軍……別、別在這……”
林燼低垂著頭,側臉貼著他的耳朵,頰邊觸感火燙。
他語氣不屑地說:“幾支筆桿子而已,你要做甚麼,叫他們參我?”
虞幼文跪坐著,雙腿並得緊,再也顧不上什麼顏面。
他極快地說:“是保你的,只有將文官話語權握在手裡,你才能全身而退。”
林燼冷哼:“我不信。”
虞幼文弓身蜷起來,聲音摻雜了痛苦,猶如哭泣:“別弄了,我跟你不一樣,是……是壞的。”
林燼愣了愣,默然了片刻,他用臂彎勒住他肩頸,緊扣到身前來,撩開裙襬伏身去看。
想起往日撩不起的火,他一下就信了。
而且手感確實有些不太一樣,他剛剛就發現了,可卻沒在意。
虞幼文因為羞恥而緊繃,露出的一角,被雪地銀光側映著,微微地顫:
“快入宮罷,去晚了皇上會疑心。”
林燼看了片刻,忍住再薅一把的衝動,將他的衣襟腰帶繫好,他知道虞幼文是借這事趕他。
他雙唇緊抿,氣得不得了。
饞了這麼多年的美人,突然變成了男的,而且還是個常年流連青樓楚館的男的。
這事兒擱誰都不能接受。
可事實就是如此。
林燼現在一想到他當著自已面,讓姑娘家揉肩捶腿,就恨不得將他給剁了。
思緒陡然一滯。
林燼暗罵了句髒話,人家又不喜歡他。
他還非就這人不可了是吧。
龍陽斷袖,不知道髒到哪裡去。
又是天家子弟,難怪那麼不願意呢,想到他涎著臉讓人給自已搓。
林燼一時竟生出愧意來。
不過片刻他就將這種被騙了,反倒還覺得對不起人的詭異情緒壓了下去。
他又不是傻子。
大不了給他搓回去。
林燼恨恨地盯著他,將牙咬了又咬,不甘心輕、又捨不得重地罵了一句:“你真是個混蛋!”
虞幼文低垂著眸,往後縮了縮,像是想躲避即將到來的風雨。
林燼看了他片刻,牽馬過來,掌著纖腰,將他一把丟上去,帶著人往將軍府而去。
許是心裡攢著氣,他鞭子抽得猛,沒多久就到了地兒。
他也沒下馬,提著虞幼文腋下,將人放下馬就走。
直到林燼拐過街角,往皇宮的方向去了,虞幼文還沒撤回視線。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被林燼捂熱的身子,又被風吹冷了,才登階進門。
林燼送他回府,虞幼文便心存期待。
他在將軍府等了三天,越等心越涼,對面書房的燭火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可沒人來尋他。
冬月十九,虞景純差人送信,說是雜務了結,讓他去府裡上課。
虞幼文到時,虞景純剛下朝。
他候在簷下,戴著翼善冠,身著繡了團龍圖案的圓領袍,神色懵懵然。
兩人對視片刻,虞幼文行跪拜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虞景純看了他半晌,什麼也沒說,徑自入了書房,坐在書案邊。
李斯誼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說了幾句禮儀規矩,然後拿著戒尺,結結實實打了虞幼文三下。
太子做錯了事,伴讀是要捱打的,虞景純只能眼睜睜瞧著,惱他下手不留情面。
本以為這一茬過去了,誰料李斯誼戒尺不撒手,像是專與虞幼文作對。
不時訓他暴虐,嫌他蠢笨。
雞蛋裡挑骨頭,拿戒尺打得虞幼文手心通紅。
虞景純終於坐不住了,在李斯誼又一次舉起戒尺時,蹭的一下站起身:
“是我做錯了事,老師打他作甚?”
李斯誼說:“殿下不是厭惡他,為何要替他講話?”
“誰說我厭惡他了!”虞景純將書本都攥皺了,“我只是……只是惱他與我生分。”
李斯誼作恍然狀:“原是微臣猜錯了,”他作揖告罪,“幸好未釀成大錯,只是打了幾板子,”
“殿下如今入主東宮,所言所行還需謹慎一些為好,”
“若不然將來眾人投您所好,您一個眼神不喜,多的是人幫你將他打殺了去。”
虞景純登時啞口無言,氣焰矮了大半截,懨懨坐下,沒有再吭聲。
虞幼文始終一言不發,他覺得老師話中有話,可一時又想不明白。
巳時末,李斯誼收了書本,吩咐虞幼文提書箱,扶他回居所。
虞景純跟了幾步,覺得沒甚麼滋味,站在廊下目送二人離開。
簷下侍從打了簾,屋裡暖意融融,茶案上的白瓷盞冒著熱氣,虞幼文略看了看,便知虞景純細心囑咐過了。
他扶著老師坐在紅木躺椅上,替他除了冠,正要給他褪皂靴時,被人握住了手。
李斯誼扒開他的手指頭,看了看掌心:“你是時候為自已打算了。”
“崔家雖暫時不得入仕,但你年紀還小,如今又得太子看重,以後未必沒有濟世利民的機會。”
虞幼文微顰眉,細聲說:“老師的意思,是想讓我棄了虞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