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暖融融的。
少女纖細的身姿正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半伏在窗邊,胸脯微微起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床上的男子已經半坐起身,漆黑的眼瞳深幽如潭,此刻卻壓了下去,只是專注的看著少女精緻可愛的面龐,眼眸柔軟如水,似乎能讓人深陷其中。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拿著藥茶的老伯出口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丫….”
噤了聲,將木質托盤上精緻的茶碗放下,對著男人比劃一番,意思是讓丫頭醒來記得喝。
男人難得的勾起一抹弧度,客氣的點點頭表示知曉,他昏睡中也不是完全沒有知覺,略一猜測便知這人就是救命的大夫,為此也帶著幾分尊敬。
許是睡得時辰夠了,亦或是睡得淺,不消片刻,少女眨著細長的睫毛,伸著懶腰,緩緩睜開眼,目光向床上投去,猛地直起身,便看到對面的男子坐姿筆直,衣服重新換過,沒有一絲褶皺,頭髮高高束起,襯的面容立體深邃,英俊迷人。
少女帶著起床氣的嗓音像撒嬌似的,清甜啞然,帶著喜悅,“你醒了。”
聞言,男子微微勾起嘴角,寵溺一笑,淡淡道:“嗯。”
沉默瞬息,一時無言。
半晌。
少女坐起身,揉揉微麻的胳膊,眼神閃爍,“我去找老伯給你…”
話音未落,手臂忽的傳來一股力道,不輕不重的揉著,恰到好處。
耳後傳來男子低沉的嗓音:“對不起,不該因為怕你受傷就將所有事情瞞著你。”
話音中帶著歉疚和自責,終還是連累了她。
少女微微一頓,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皇帝的一把刀和一隻眼,曾在京城任監察使,後來受到陷害被貶,所以在那裡遇見了你,如今洗清冤屈,已重獲信任,只是暫時為了立儲之事,還未恢復官職。”
少女思緒飛轉,雖然和她想的出入不大,但沒想到竟然是皇帝如此信任之人。
一把刀一隻眼,雖不是很清楚,但監察使的名頭還是聽過,是朝中各官員人人懼怕的存在,也不知其中經歷了多少,又被多少人視為眼中釘。
難怪一路走來多次受到暗殺,但在宴會上,卻備受尊從,不敢輕易得罪。
“你…”
桑葚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男人拉過少女纖細的雙手,鄭重的說道:“和我在一起,會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不知這樣的我,你還願意嗎?”
男人的語氣雖然平淡,收攏的雙手出賣了他此刻的緊張。
畢竟一個殺人不眨眼、行走在暗夜中的魔頭,森然害怕抓不住那唯一的一絲光亮。
一陣沉默。
“是我不該…”嵩嶼埋下眼瞼中深不可見底的痛苦,垂下頭掩下神情,儘量平靜的說道。
“早在木籽村,就認識你了,每次跟著你也沒少受傷,是不太安全。”
隨著少女的話,男人的臉色越發陰鬱。
“但是,每次你都是用生命來保護我,給了我很多安全感,還給了我很多我想要的東西,謹慎小心的你,讓我很安心,這就是我認識的很好很好的你呀。”
少女話音落下,男子驀的抬起頭,眼眸明亮的盯著少女櫻桃般的紅唇,深怕聽錯了或者錯過一個字。
一字一頓道:“真的?”
又忐忑的問道:“願意和這樣身份的我在一起?”
少女白皙的臉龐帶著笑,眼眸明亮,薄唇輕啟:“就是這樣原原本本的你,無關你的身份,只想和你在一起,才安心。”
少女說完,男人倏的將人一把摟入懷中,結實的臂膀收緊,又擔心勒到少女纖細的身體略微放鬆些,毫不掩飾情緒,激動的說道:“相信我,絕不會讓你陷入任何危險之中,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聽你的。”
言語間,興奮的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緊緊擁在懷裡,一顆心踏實又溫暖。
“相信我,好不好。”
“嗯。”少女喃喃道。
自從他受傷快要死去時,才曉得他對自已來說多麼重要,從最初山洞中的陪伴,到一路以來的相濡以沫,雖然波折不斷,經歷過很多危險的時候,但他們彼此的陪伴早已刻入內心深處,不斷髮酵,像小樹苗般早已蓬勃生長。
他定然是不想牽連自已才如此這般小心。
但她想好了,那扯不斷地千絲萬縷中,任何事情都不能將相愛的人分開。
兩人溫存小意一番,桑葚被勒的喘不過氣,才從懷中起來。
“立儲之事有什麼風波嗎,不是二皇子?”桑葚心中帶著疑惑問道。
二皇子不論從品行、智謀,名聲都是最佳人選,絕大部分人都相信會是他。
“嗯。”
嵩嶼英俊的面龐上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點點頭,“本是如此,但前幾日查到,八皇子私自屯兵,開發鐵礦鍛造兵器,怕是不久要反了。”
“造反?”桑葚驚訝的問道。
好半晌反應過來的她,忽然想起一事,“出城的時候還遇見文將軍,說是南面匪徒猖獗,帶兵剿匪,當時還覺得奇怪,想必現在看來是八皇子的意思。”
聞言,嵩嶼眉頭微皺,昏睡期間,竟不知八皇子還留了這麼一手。
眉頭緊縮,恢復一貫的行事風格,“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這裡很快會不安全。”
桑葚點點頭,也知曉,這裡是關中要地,八皇子首先要攻下的便是這裡,想必不久後很快會有一場血戰。
門從外邊推開。
一個不耐的嗓音喊道:“你們說完了嗎?”
蘇冉辰推開門,一臉不耐的靠在一旁,神情嫌棄:“怎麼,都醒來了,還等著我伺候你呢。”
“出來吃飯。”說著又迅速的走出去。
但是,只有嵩嶼看到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他不會都聽到了吧,不隔音嗎?”桑葚愣怔中,半疑惑的站起身,對著身邊的人問道。
“沒有,恰巧進來而已,走,吃飯去。”
瞥一眼窗外,溫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