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陳輝急忙伸手去捂她嘴,可已經遲了。
那驚恐的聲浪已順著她的聲帶,穿越口腔的狹隘,在樓道中肆意蔓延。
聲波如同無孔不入的探子,四處窺探,最終在牆壁間迴盪,不可避免地落入了整棟樓內循聲者敏銳的聽覺陷阱中。
“該死!叫這麼大聲作甚!”陳輝在心中罵道。
他本來想測試一下王汀竹是否具備沉穩和臨危不變的能力,畢竟在回家的路上,有可能轉角就遇見愛。
他可不想被這種豬隊友拖累,因此,整個過程,王汀竹必須像一位獵屍者那樣保持絕對的理性。
其實,在避難所的日子裡,他們常用此類方法錘鍊新人的膽識與應變能力。
或是玩弄拉開抽屜驚現真人頭骨的惡作劇,或是自已人之間相互嚇唬,以此鍛鍊心理素質。
最常見最有效的方法還是隔著牆拿循聲者做訓練,這些喪屍隨處可見,成為了他們訓練中的最佳道具。
至於其攻擊性,雖群體時兇猛無比,但單獨行動時就一般般了。
然而,王汀竹的反應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聲音在整個樓道都聽得見,無疑打破了他先前所有的預劃。
如果說先前他還掌握主動權的話,現在他倆可真就是一根繩上的兩個小螞蚱了。
一隻乾枯扭曲的爪子突然從防盜門的狹窄縫隙中探入,那爪子形似雞爪,卻覆蓋著一層黑乎乎、油膩膩的物質,長而尖銳的指甲如同老鷹之爪,閃爍著不祥的寒光。
王汀竹近距離目睹這一幕,恐懼與噁心交織,瞬間湧上心頭。
她心想;“完!完蛋了!這下我們都要交代在這裡了,都是這死人害得,沒事拍我做什麼!”
她慌忙捂住嘴,生怕撥出的氣息會引來更多的災難,然而她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節奏徹底被打亂。
眼前,那根緊繃的攀巖繩如同生命線,卻因外力的拉扯而發出不祥的吱嘎聲。
家中的傢俱堆疊在一起,隨著外力的撞擊發出咯咯的摩擦聲,每一聲都像是催命的鼓點。
相比之下,陳輝卻顯得異常冷靜。
他緊貼著王汀竹,額頭相抵,透過肢體語言傳遞著堅定的信念。
他在筆記本上迅速寫下“冷靜”兩個大字,展示給她看,同時輕輕拍打她的頭,試圖安撫她慌亂的情緒。
王汀竹哪裡控制的住,一個勁地想起身躲回臥室裡去,但是被陳輝死死的摁在原地。
他抖了抖筆記本上的內容。
“冷靜!”
並且不斷撫摸拍打她的頭。
然而,情況並未因此好轉。
防盜門的縫隙中,又伸出另一隻爪子,緊緊扣住門邊,彷彿要將整扇門撕裂。
傢俱的碰撞聲、繩子的緊繃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漸漸的,她的情緒平靜下來,不過,循聲者們並沒有止步。
而且,現在整層樓的循聲者都被吸引了過來。
防盜門和牆壁之間的縫隙伸出越來越多的黑色爪子。
眼見攀巖繩就要支撐不住,陳輝沒有畏懼,他緊緊握住王汀竹的手,帶領她向臥室退去。
就在他們進入臥室的那一刻,“崩!”一聲巨響,攀巖繩終於承受不住多隻循聲者的拉力,瞬間崩斷,化作數股纖維,無力地垂落在地。
陳輝心裡罵道;“該死!這下要被這女人害死了!”
陳輝迅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生死關頭,容不得半點疏忽。
他從臥室的門縫中偷偷觀察,只見三隻循聲者緩緩步入家門,卻似乎失去了目標,開始在屋內遊蕩。
“它們不動了,看樣子是調整好了自已的呼吸節奏。”他心想。
他二話沒說,拿上揹包,拉著王汀竹,回到門口,緩緩開啟房門。
循聲者們只是歪了歪頭,聽到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不過在它們的理解裡,臥室裡有兩隻循聲者正往外走。
王汀竹的大腦一片空白,但她的呼吸在無意中奇蹟般地保持了三短一長的節奏,這正是陳輝教給她的呼吸法則。
“真……是真的!”她盯著眼前這幾隻人形生物,心中感慨。
這些循聲者一個個腳步輕盈,彷彿在玩捉迷藏的遊戲。
她終於得以窺見循聲者的全貌,它們與陳輝筆記上的描繪相差無幾。
這些東西身上滿是膿包,黏糊糊的油液不斷流淌,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酸臭氣息。
陳輝回頭看了王汀竹一眼,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看好了。
隨後,他輕輕地將一個空水瓶子丟向客廳中央。
“砰砰砰砰砰砰”
水瓶在地上彈跳,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而,循聲者們只是歪頭傾聽,以為是誰不小心撞倒的。
“原來是真的!他果然沒有騙我,真是太神奇了。”王汀竹心中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緊緊跟著陳輝,看著他輕巧地繞過一隻走上傢俱堆的循聲者。
在循聲者的踩踏下,那堆傢俱裡有冰箱、椅子、桌子,甚至還有微波爐,發出雜亂的響聲。
但循聲者們並未攻擊聲音來源,在它們的聽覺世界裡,這是同伴發出的聲音。
二人就這樣手牽手,大搖大擺地穿過循聲者們,彷彿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在快到門口的時候,陳輝指了指地下的一灘不明液體,那是一隻循聲者進門時身上膿包潰爛撒下來的。
後面的循聲者進門時還在上面踩了一腳,留下一個腳印。
陳輝用手指點了點地下,示意;“小心,這裡有一灘不明液體,小心別滑倒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跨過這攤滑膩的液體,下樓而去。
在他們下樓的時候,又碰巧遇見兩隻循聲者在上樓,但他們就像老鄰居,擦肩而過,互不打擾。
“我……我們真的做到了!誰能信,我們居然從喪屍堆裡若無其事的走出來!”王汀竹心中暗自慶幸,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小丫頭片子,還挺冷靜。”陳輝心想。
就在這時,陳輝鼻子突然不舒服,有種想要打噴嚏的強烈衝動。
“不行!忍住!平時老說別人是豬隊友,現在是關鍵時刻,自已不能變成豬隊友。”
他憑藉自已的意志忍住了,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輸給王汀竹。
終於出了老樓,王汀竹只覺得一身輕鬆。她張開雙手,彷彿要擁抱整個世界。
“真好,整天待在家裡我都要發黴了,跟坐牢一樣。”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
二人大搖大擺地走在馬路中央,無所顧慮。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街景。
報廢的汽車橫七豎八地停放在路邊,有的車身已經嚴重變形,有的車窗玻璃碎裂一地。
路燈被撞倒,斜斜地躺在地面上。沿街的店鋪也未能倖免,櫥窗被砸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店內物品被洗劫一空。
這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末日來臨後的混亂與無序。
王汀竹好像突然想起來些什麼,說道;“壞了!我手機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