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章 不再追憶

我以前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爸爸媽媽愛我,我是在愛裡長大的小孩。

爸爸媽媽雖然工作繁忙,但他們還是會抽時間陪我,媽媽說他們不想缺席我的長大,他們想參與我人生的每一次成長。

我感覺的到,媽媽很疲憊。每次媽媽下班回家臉上的疲憊是精緻的妝容所掩蓋不住的,但即使如此,媽媽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浮現笑容,把我抱進懷裡,逗我發笑。

每天媽媽都會笑著聽我講述我的一天,調解我和我最好的好朋友的矛盾,等我興高采烈的拿出我考了第一名的卷子時,媽媽會摸著我的頭誇我好厲害,又會給我我想要的獎勵。

爸爸雖然不像媽媽那樣天天說愛我,但我不覺得爸爸對我的愛會比媽媽的少。

爸爸喜歡帶我做遊戲,他會把我舉起來坐飛機、假裝小怪獸被我打倒,會給我買我喜歡的玩具,揹著媽媽帶我去吃我喜歡的“垃圾食品”。

我很喜歡爸爸媽媽。

但是爸爸很喜歡摸我,不止是頭和臉,爸爸會摸我的身體的各個部位,曾經我問過爸爸為什麼這麼喜歡摸我,爸爸說,“因為我愛你呀,你是我的小寶貝,這是爸爸表達對你的喜歡的方式。”

對於小孩子的我來說,爸爸媽媽的喜愛尤為重要,所以聽見爸爸這麼說,我是開心的,哪怕我不喜歡有人這麼摸我,但因為是爸爸,所以我忍受下來了。

但是我發現爸爸也會摸別的小朋友,我很不解,他說,“雖然你是我的小寶貝,但爸爸也會喜歡別的小寶貝,如果小寶不想爸爸喜歡別的小寶貝,就要努力一點取悅爸爸。”

對於當時的我,這話讓我很害怕,害怕失去爸爸,所以我按照爸爸說的做,還和爸爸約定好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不會告訴媽媽。

直到我12歲那年,有一天媽媽忙於工作沒有回家,他在晚上開啟了我的房間的門,他對幼小的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說實話,我對於那天的記憶的已經不太清晰了,我只記得恐懼環繞著我,我哭喊著媽媽,他將疼痛根植於我的身體裡,我反抗不了。

從那以後的三年裡,疼痛一直存在,我也一直反抗不了。

哪怕他不斷捂著我的嘴不讓我說出去,媽媽最終還是發現了這件事,那天他們爆發了最激烈的爭吵。

他們關著門,我只隱隱約約的聽見他的話飄出來,“我自已的種上一次怎麼了?”

媽媽哭著罵他不是人,很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把他的頭打得都偏了過去。

媽媽要帶我離開這裡,我是開心的,但他攔在了門口。他突然跪在媽媽腳下抱著她的腿,求著她的原諒。

“老婆,不要走,你走了我會、會身敗名裂的,我這輩子就完了,老婆你原諒我哦這一次,我再也不會了……”

媽媽又打了他一巴掌,怒吼著,“那青瓷的一輩子呢,他已經被你毀了,你有什麼臉說這些話!”

他看媽媽無比決絕的要帶我離開,他看自已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留下媽媽,他用麋鹿擺件砸了媽媽的頭,一下又一下,直到媽媽沒了氣息。

我知道那個擺件,媽媽說過,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我被嚇傻了,血液紅的刺眼,我感覺我的眼前一片血紅。我哭著爬向媽媽,無論我怎麼叫她,她都不會再回應我了。

而這個兇手卻好似被悲傷的氣氛感染了,他哭著抱住我,“別怕,別怕,你還有爸爸,沒事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不是安慰,這對我來說是死刑的判決。

陳昇殺死妻子後,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個失去妻子的痛苦男人,他那麼會演戲,騙過了所有人。

之後,他帶著陳青瓷搬到了鄉下,對外的說法是留在那間房子裡會觸景生情,所以想要搬到一個風景好的地方療愈自已。

陳青瓷只覺得諷刺,一個殺人兇手,居然敢說什麼療愈自已,陳青瓷恨自已如此弱小,連為母親報仇都做不到。

這三年來,陳昇一直限制著陳青瓷,陳青瓷在外面做了什麼、吃了什麼、和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等等等等,陳昇全部要知道。

不僅如此,陳昇還在按照自已的喜好打造陳青瓷,他想要一個完美符合自已的要求的不會反抗的布娃娃。

但陳青瓷不是,他不符合陳昇的要求,他會反抗,他不是布娃娃。

他只要不順著陳昇就會遭受所謂的懲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陳昇能打斷他的腿,但打不彎他的脊樑,他的背永遠挺直。

陳青瓷以為只有他自已活在地獄裡,來到這裡他才發現,有人和他同病相憐,他們感同身受。

王大樹、陳昇和王威,他們臭味相投,他們能把陳青瓷他們困在那間地下室,能折斷他們的翅膀,但是他們做不到斬斷陳青瓷他們嚮往自由的靈魂,打不碎他們抗爭的心。

王麗提出的殺死他們的建議,對於陳青瓷來說誘惑力太大了,他沒辦法拒絕,所以他欣然同意。

惹怒陳昇這件事,陳青瓷駕輕就熟,方法太多了,甚至他只要不理陳昇,陳昇就會暴跳如雷。

在寧雅非要住在陳昇那裡的那天,陳青瓷看到了陳昇被強壓下去的怒火。看著陳昇因憤怒而抽動的臉,看著陳昇即使憤怒也必須好聲好氣的和寧雅扯皮,陳青瓷心中升起一陣快意。

原來你也有不敢做的事情,原來你也會被迫順從別人,原來你也沒那麼強壯。

那你和別人也沒什麼不同,我為何要怕你呢,你也可以被殺死。

所以在王大樹和陳昇想要殺死謝江河的時候,陳青瓷拿起攝影機砸向陳昇的頭。

陳昇倒在地上,血液流出,紅色再一次佔據陳青瓷的視網膜,但這一次,他並不害怕。

王大樹一巴掌將陳青瓷扇到了一邊,陳青瓷滿嘴的血,可他只是笑著盯著地上的陳昇。

在你放肆釋放自已的慾望,把我當做一個物件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在你砸破我媽媽的頭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陳青瓷不會得到答案,但他也不在乎了。

那晚母親的死狀成為陳青瓷的噩夢,他不斷夢到慘劇的發生,即使在夢裡他也沒能成功救下媽媽。

但現在,噩夢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