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徵坐在單岑對面的一把舊椅子上,看著曾經的得意門生,落得這副模樣,著實有些心酸,卻也無可奈何,這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單岑的手腳戴著鐐銬,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跡,一道道鞭痕清晰可見。先前的傷痕已經化膿結痂,新添的傷痕皮肉綻裂,淌下了一灘灘血水。
易徵對這位門生還是頗為了解的,自已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無論因何緣由,他既然改投到劉春明門下,自然會守口如瓶,這是他做人的準則。無論對他施加何種酷刑,他都不會屈服。
可面對曾經的恩師,他的內心有了觸動。自已中了圈套,跟著犯下了誅九族的大罪,他也認了。要是其他官員來審問自已,他定會死咬著不鬆口。但看到易徵走進牢房,他先前的硬氣瞬間便消散無蹤了。
單岑坐直身子,將知曉的劉春明等人的所有事情都向易徵做了交代。還將城中他們秘密聚會的淄青閣的底細和盤托出。
“淄青閣?”易徵疑惑問道。
單岑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淄青閣是劉春明等朝中高官集會的地方,像我們這樣的還沒資格去那兒。他們保密工作做得極為到位,要不是常甫那天在家中喝醉了酒,說漏了嘴,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看著單岑嘴角乾裂,唇上結了很厚的血痂,易徵吩咐獄卒給單岑端來一碗水,讓他漱了漱口。
“這麼說來,劉春明等人密謀是在淄青閣這個地方?”
易徵心裡暗自嘀咕,一聽這名字就像是個風月場所,誰能想到竟是這幫人的密謀之所。暗罵了幾句劉春明這個老狐狸。
“對,每次在行動的前一個晚上,常甫總是後半夜才回家,而且回來都帶著一身酒氣。有時身上還帶著胭脂香味,我岳母為此沒少跟他置氣!”單岑這般說道。
易徵沉思了片刻,試圖再從單岑的交代中找出些有用的資訊。
“劉春明的同謀中有無西陵人做高官,尤其是蠱人?”
單岑搖了搖頭:“西陵的校尉軍士倒是有幾個,可做朝中高官的從未聽聞。”
易徵喃喃自語道:“這麼說來,這個西陵奸細藏得頗深,要想揪出來還得費一番功夫不可!”
易徵問完了話,站起身來,將獄卒叫到跟前。
“把他的鐐銬開啟,該交代的他都交代了。不要再虐待折磨他,將傷口處理包紮一下。”
獄卒唯唯諾諾地答應著。
“你就好生待著,事已至此,老夫也救不了你了,你還有何話要說?”
單岑眼含淚花,顫聲說道:“副帥,麻煩您給段大哥帶句話,就說我對不起他,來生做牛做馬再報答他吧!”
“好……話我給你帶到,你就好生待著,他們送來的好吃好喝就吃喝一些。”
易徵說著,從身上摸出十兩銀子交給獄卒:“這些銀子給他置辦一套衣物,再買些酒食。”
獄卒哆哆嗦嗦的不敢接銀子,這麼大的將軍給他銀子,獄卒有些驚詫,不敢伸出手去接銀子。
“拿著……又不是給你的,按老夫說的給他置辦東西!”
獄卒被易徵吼了一聲,趕忙接了銀子。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他看到易徵這個一品大將軍,對眼前這名犯人頗為客氣。而此前他們卻對犯人百般折磨,原本想著會受到責罰,沒成想還給了銀子。雖然不是給自已的,但只要不責罰自已,便已是萬事大吉。
易徵側臉又看了一眼單岑,轉過身大步走出牢房。
雖然從單岑口中沒有問到有關西陵奸細的任何資訊,但知曉了淄青閣這個密謀站點。對他們而言,確是一個新的突破口。
“淄青閣?”
將軍府內,眾人皆疑惑不已。
“既然他們在此地密謀,想必定能有所發現!”
餘千里與厲長慶即刻帶人去搜捕。
當他們趕到淄青閣時,這裡已經人去房空,僅從裡面搜到了一些古琴、琵琶,還有書畫等文房四寶之類,在後排閣樓的單間發現了一些胭脂等女人所用之物。
“我想她們應該未出城,既然他們都出身妓院,想必又會重操舊業,不如我們將京城中的妓院都搜一遍,還怕找不出她們?”厲長慶憤憤說道。
餘千里也附聲道:“這樣也好,只是京城妓院上百家,得需要大量人手。”
厲長慶拍拍胸脯:“千里,要不然這樣,我先帶人去搜查,你帶著這些贓物先回刑部,多帶些人手,一家一家細細查問,我不信就找不到她們!”
餘千里先派人將搜查情況稟報給將軍府,自已帶著贓物來到刑部,李淳調撥了衙役給他,便對京城的妓院進行大規模搜查,可疑之人統統羈押。
厲長慶搜查到宵香閣,站在堂院內大聲喊道:“所有人等一律原地站定,官府搜查罪犯!”
樓上一雅間內傳出男女嬉笑之聲:“大爺……你彆著急嘛……先喝兩盅酒……來我給您滿上……”
一女子正嬌滴滴地勸一男子喝著酒,被厲長慶這麼一聲喝,嚇得一哆嗦。
那男子便破口大罵道:“誰他孃的打攪老子的好事……誰他孃的……”
“砰”,門被厲長慶一腳踹開,那男子揚起頭還想再罵:“你他娘……”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扇在那男子臉上,被打得翻滾到地上,頓時眼冒金星,口鼻直冒出血來。
這一下那男子再也不敢吭聲。
那名女子被嚇得哇哇大叫,顧不得穿好衣服,蜷縮在床的角落裡。
“都給我聽著,我等奉命搜查要犯,誰要是膽敢違抗,立刻拘捕!”
宵香閣內頓時鴉雀無聲,各軍士對所有人進行身份查驗,可疑之人皆被帶走做進一步調查。
如此查驗下來,共查獲了二十多名身份可疑的女子。
“這些人的身份還需進一步核實,先將他們關押起來,仔細查問!”
李淳對著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