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跨出樹林，整個人就暴露在火光以及星光下。

——鍾靈墨陽。

如同地獄裡逃出的惡鬼，拉著姜凜墜下十八層地獄。

姜凜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從齒縫裡一字一字蹦出：“鍾靈墨陽，你究竟要做什麼？！”

“哈哈哈......”鍾靈墨陽仰天長笑，笑完後，眼神如同瘋子一樣看向姜凜，“你問我想幹做什麼？”

“自然是讓你......”鍾靈墨陽一字一頓道：“生不如死。”

死亡的鬼手慢慢延伸，將姜凜包圍透不過氣。

“姑姑，你真的要殺死你的侄子嗎？”姜凜紅著眼，質問著隱藏在樹林中的一人。

鍾靈墨陽一頓，“你在說什麼？雲......”

姜凜怒斥道：“為什麼你現在連臉都不敢露了？！”

發現姜凜無視他，鍾靈墨陽頓時火了，剛要斥聲，卻被一名女子的聲音打斷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

女子的身影從鍾靈墨陽後面而來，兩人同時暴露在姜凜眼前，她把面紗拿下來，普通臉上的容顏也隨之而改。

那刻，姜凜竟萌生了一種想法，這兩人絕配。

“不管你怎麼變，身上總有阿孃喜歡的紅梅花香，以及......”姜凜覺得姑姑似乎忘記從前和他講的，“你很在意你那雙眼睛，不管變什麼，眼睛依舊不會改變。”

“多謝阿磷提醒。”雲夢沒有惱，反而嬌笑道，“不過僅憑這兩點就能猜出是我，不愧是阿磷。”

自然不是僅憑這兩點。

曾經他疑惑，為何裴宴清明明有護心磷，卻淪落到殘疾的下場，以及身上的傷。而護心磷對什麼沒有作用，知道這個秘密的只剩下活著的——雲夢。

地下城的囚犯皆是被大理寺裡面關押，能命令官府的唯有身份更加高貴。

再加上街道邊有月下海棠花的味道，無不讓人聯想到二者的關係。

他只見過鍾靈墨陽用陣法或者陰謀，沒見過對方有任何咒術，那麼雲夢怎可能輕易被鍾靈墨陽殺死。

或許就是中了鍾靈墨陽的詭計。

而狐王外公則是個突破口，連帶鳳池的奇怪反應。

無不讓人聯想到至親之人。

那時他只是不敢猜測，如今倒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想不通，為何雲夢要假死，為什麼要對自己的侄子趕盡殺絕，又為什麼要殺外公。

姜凜未想明白，只見雲夢伸手一揮，內丹在空中如同爆炸一樣，“嘭”的一聲炸開，姜凜受這爆炸的影響，偏頭吐了一口血。

他雙眼腥紅，慢慢緊握住雙手，連帶雜草也被握住其中，他實在想不通，呢喃：“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一次比一次沉聲，一次比一次恨。

沒有人回答姜凜為什麼，兩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好像達到某種目的，轉身離開。

只是剛跨出一步，身後帶著殺意波動襲來，雲夢轉身稍用力，一掌打在襲擊人身上，他如同被擊飛一樣砸在防護罩上，又被一道力量衝擊撞到樹上，才停止了下來。

“愚不可及。”鍾靈墨陽嘲諷一聲。

兩人繼續前行，只聽後方嘶吼聲：

“我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夜，沉寂，風，寒冷。

姜凜朦朧地看向中央，他已經沒力氣站起來，只能用手代替雙腿，一步一步把身子往前拖，片刻間，他的手觸碰在防護罩上，似乎只要不受到危險，它就不會攻擊對方。

“小鳳池，你等我。”姜凜含著的淚水剎那間奪眶而出，砸在手背上，他全身冰冷，唯有手背感覺到一絲熱意，也明白自己還活著。

“阿磷說過會保護你的，又怎能食言。”

“阿磷知一切會重新開始，從他們身上取來的代價也隨之煙消雲散，但我豈能甘心，我只要這一世痛快。”

“阿磷已經不乾淨了，在髒一點也沒什麼的……”

姜凜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放在防護罩上的手慢慢垂落下來。

【001：姜凜！你堅持住，宿、裴宴清很快就來了。】

這時空中一人踏劍而來，落在地上後劍也隨之消失，這世間有幾人能做到御劍飛行。

【001哭喪：宿主宿主你終於來了。】

月光照在男子臉頰上，竟是早上和姜凜吵了一架的裴宴清。

草地上躺著奄奄一息的少年，光輝落在他那蒼白的臉頰上，嘴角還留著已乾的血跡。

裴宴清無視001，將人抱了起來，往樹林深處而去。

前方是巖壁沒了去路，裴宴清抱著人，竟直接踏了進去。

這塊巖壁就好像通往青丘的石頭。

而巖壁後，竟是比青丘還美的小方天地。

土地上種了不知名的草藥，上面帶著銀光，飽滿，也不知道種了多少，一望無際都能見到這些草藥。

中間建了一處木屋，木屋前面有一處像是溫泉，有兩所木屋加起來的大小，周邊擺著石頭，看起來有些亂，但細細看好像有規則。

裴宴清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瓶，餵了一顆，帶著人進入泉水中，從後方環住腰，抱住往上靠，免得姜凜被淹死。

裴宴清一手抱住姜凜，一手搭在岸上，“說。”

一般只說一個字，表示這位宿主生氣了。001戰戰兢兢把經過講了一遍，一邊打量著宿主，發現殺意波動，而後方一處靈草地嘭的一聲炸開了。

這可是靈草，001看著都心疼。

要知道在那個時空，可是很搶手。

直到天明，姜凜微微動了動，全身的疼痛消失了，感覺像極了當初在夢魘裡，鳳池治療他身上的傷一樣，一股暖流慢慢從身體亂竄，像是打通堵塞的經絡一樣，頓時輕鬆了起來。

聽著懷裡人的呻吟一聲，裴宴清捂著臉，暗罵自己一聲。

姜凜緩緩睜開眼，眼前是看不見盡頭的草堆，藍天與綠草像是形成了一道地平線。

他落在一處泉水裡，後面貼著結實的胸膛，腰間環著一隻手，旁邊傳來淡淡的清香。

後背上落著熾熱的目光，好像知道是誰的眼神，姜凜從他的臂彎裡轉過身，對上那雙猶如龍捲風的眼神，像是要將人捲入進去。

此刻，姜凜知道唯有他了。

與其周璇，利用自己的優勢從他口中套出陣法。

鍾靈墨陽一個人類都能使用陣法，殺傷力又極大，他姜凜又為何執著於內丹。

姜凜雙手捧著裴宴清，吻了上去。

裴宴清沒有動，任姜凜使出渾身解數，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對姜凜的定力，雙手按住那顆腦袋與自己分開。

只是一秒，姜凜的腦袋就被扔到旁邊，連帶著身體倒到一旁。

“咳咳......”

姜凜猛地嗆了一口，從水裡冒出來，抬眸就望見岸上的男子冰冷眼神，如刀刃一樣刺入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