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亭眨巴著眼睛看著給她量血壓的沈翊。
這個沈翊,每天來換藥、檢查,都會探究地看著她,搞得她感覺自己像個被人圍觀的珍稀動物。
沈翊收起血壓計,狀似無意地咳了咳,又偷瞄了她一眼。
“119/54,低壓有點低,注意多吃飯。”
雲亭眼底閃過一絲戲謔:“醫生,我就是吃不下怎麼辦啊?”
沈翊冷笑,掏出一根手臂粗的針管:“那就只能注射營養液了。”
雲亭撇嘴,正想刺他幾句,許佳辰進來了。
許佳辰看到兩人又有些劍拔弩張的苗頭,見怪不怪地走到雲亭床頭。
“今天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音甚至可以算得上“溫和”。
沈翊一邊假裝不在意地整理著工具箱,一邊豎起了耳朵。
雲亭白了沈翊一眼,對許佳辰道:“身體還好,心情不怎麼樣。”
許佳辰果然問她:“哦?因為什麼。”
雲亭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剛剛要拿大腿那麼粗的針管扎我!”
沈翊一個哆嗦,差點把手裡的工具箱摔地上,果然最毒婦人心啊,他剛把她治好,這女人就告黑狀,背刺不會不來,只會遲到啊。
雲亭繼續火上澆油:“他還說你們這飯不行,所以每天都要扎!”
許佳辰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摸了摸雲亭的腦瓜:“他不會的,別怕。”
沈翊目瞪口呆,內心寬麵條淚,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他一臉憤恨地拎著箱子站起來就走,把空間讓給這對酸臭的男女。
沈翊走了,屋裡只剩許佳辰和雲亭。
氣氛頓時不如剛才隨和自然。
許佳辰的手還在她的頭頂,雲亭不舒服地歪了歪腦袋。
站在許佳辰的角度,清楚地看見她翩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幾縷碎髮垂在耳邊,嘴唇已經恢復了淡粉色,還在因為剛剛和沈翊的小別扭而微微撅著,病弱感少了幾分,恢復了往日的俏皮。
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手也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髮絲。
“這兩天吃的有點少,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雲亭繞著自己的髮梢玩:“總是在房間裡悶著,吃不了多少。”
許佳辰頓了頓:“明天你身體指標恢復正常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他感覺自己胸口又是一陣酸澀。
光是想想她的離開,就已經開始不捨得。
雲亭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她每天都有和家人聯絡,像這樣跑出來幾天不回家,也是常事,所以並不擔心家裡會著急。
許佳辰怕自己再呆下去會忍不住變卦,他輕聲道:“那你休息吧,無聊了可以去花園裡轉轉,影音室在二樓,可以看電影。”
雲亭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有些疑惑,這人怎麼剛還好好的,突然就失落起來了。
許佳辰回到書房,想要處理工作上的一堆事務,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雲亭在這的幾天,他雷打不動地一天三趟去臥室檢視她的狀態,除了第一晚徹夜守著,後面也會在深夜悄悄去看她的睡顏。
他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一邊想要把雲亭推出自己的世界,遠離這些亂七八糟的陰謀和紛擾,一邊又忍不住想留她多一天,再多一天……
許佳辰煩躁地點了根菸。
想起上次抽過煙以後去看雲亭,湊近她時,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又煩躁地把煙掐滅了。
雲亭、雲亭……
他該怎麼辦?
想到雲亭那晚憔悴無神的臉色,身上掙扎出的淤青,他閉了閉眼,狠下心。
送她回去以後,就再也不要見面了。
雲亭並不知道許佳辰的迷亂和掙扎。
她正在和閨蜜聯機打遊戲。
閨蜜小米乾淨利索地收了遊戲裡的人頭,開麥問她:“你這幾天在哪,問你也不說,是不是跑哪個野男人家裡日夜廝混了啊?”
雲亭橫舉著手機,專注地追殺著對面的刺客:“就是在昭北嘛,一個朋友家裡玩幾天。”
小米不滿:“你什麼朋友我不認識啊,昭北能有誰……欸等等!”
雲亭被她突然的尖聲嚇了一跳,一個技能放歪,成功被對面刺客反殺。
她嬌聲埋怨小米:“你幹嘛!害我到手的人頭沒了。”
小米卻八卦起來:“我看到雲齊商報的頭條了,你去參加偉業的慈善晚會那天,你摟著的男人好眼熟啊!”
雲亭等待著復活,重新去報仇雪恨:“就是我們前幾天在酒吧遇到的那個人啦。”
小米震驚:“你的新寵那麼帥,而且好上這麼多天了,居然一直不告訴我!”
雲亭嗔怪她:“什麼啊,就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米索性一個影片撥了過來:“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你倆什麼時候好上的?”
雲亭頭疼:“真的沒好,我們就是朋友,我這幾天在昭北玩,他接待我來著。”
小米半信半疑:“我怎麼看你不對勁,氣色這麼差,不會是縱慾過度吧?”
雲亭對著手機換了幾個角度,左照照右照照:“真的嗎?我氣色很差?可能這幾天玩得太累了吧,你最近有沒有好用的美容師,回去了借我用用。”
話題就此歪掉,小米興致勃勃地給她介紹最近在用的小帥哥美容師,雲亭鬆了口氣。
自己和許佳辰,應該只是朋友吧,畢竟剛剛認識幾天而已,能有什麼特殊關係。
無錯書吧雖然記不太清那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云亭不傻,她知道自己這幾天虛弱異常,肯定是因為中了毒或者被下了藥。
雲氏正如日中天,而且她在昭北人生地不熟,與人無仇無怨,針對她的可能性很小。
只可能是她吃的東西里有問題。
自助餐是隨意拿取的,不好下手,那晚她只多喝了兩口許佳辰的酒……
問題可能就出在酒裡。
對方的目標大機率是許佳辰,而她,不過是恰巧替他吞了陰謀的苦果。
許佳辰這幾天頻頻來探望她,也許正是因為愧疚和不安吧。
“明天你身體指標恢復正常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家。”
他上午說過的話好像還在耳邊。
也對,這幾天在他這裡精心照顧,把自己的病養好,他也算是回報過她了。
他們又沒別的交集。
以後他在昭北,她回昭南,如無必要,不再相見。
兩個人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軌跡生活,碰到了,打個招呼;碰不到,也很正常。
那為什麼,她的心如此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