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亭吃驚地微微張大嘴巴,很想說:“你小子最好不要恩將仇報。”轉念一想,這人能縱容手下小弟把良家少女擄進包間,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怎麼這麼倒黴,演了一出農夫與蛇,臉上不禁帶了幾分忿忿。
那男人似是看她好笑,帶著三分笑意開口:“行了,黃二,人我帶走了。”
黃毛笑得傻兮兮,哪還有剛才在外面囂張跋扈的模樣,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獎賞:“只要辰哥滿意。”
男人虛扶著雲亭的腰出了房間,外面的打鬥已經停止,小米焦急地對著手機在說什麼,看到雲亭出來,驚喜地大喊:“亭寶!”
雲亭趁男人不注意,高跟鞋狠狠踩向他的腳背,卻被男人靈巧地一個閃身躲開,她趁機躥出男人的懷抱,直直地往朋友的方向撲過去——
腰被重新箍住,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恩將仇報?”
雲亭氣得吐血:“你要不要臉!放開我!”
男人卻箍得更緊:“雲家的寶貝不老老實實呆在昭南,跑來昭北做什麼?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雲亭冷笑:“既然知道我姓雲,不想死得更慘就趕緊撒手。”
男人輕笑,呵出的熱氣撲在雲亭的耳邊,曖昧不已:“跟我出去一趟,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朋友,否則,”他握住雲亭的手摸向自己腰間,冰冷的觸感,硬挺的輪廓,……雲亭心頭一震,是槍。
他到底是什麼人?
男人一個手勢,酒吧安保又將小米一行人團團圍住。
雲亭朝著小米使了個眼色,她知道小米剛才已經打電話報過信了,最多一個小時……心下微定,轉身挽起男人的胳膊:“那就走吧?”
男人挑眉,似是詫異她的膽量和配合。
雲亭被帶到一間更寬敞的休息室,與酒吧包間的風格迥異,裝潢十分中式古典,博古架上都錯落擺放著一些玉器和瓷器,一張大書案上甚至還有文房四寶。
男人從書架中拿出一份合同,擺在雲亭面前。
是昭南新區的一份規劃投資方案。
雲亭知道這個,方案包括大大小小數十個專案,其中最大的一個,是新區商業中心及周邊豪華樓盤,雲家已經十拿九穩,只差走過流程拍下土地。
雲亭把方案推了回去:“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我向來不管家裡的生意。”
男人正在姿勢優美的沏茶:“我想請你幫個忙,雲家拍下這塊地以後,讓我來負責商業中心的建設。”
雲亭嗤笑出聲:“我雖然不管事,也不至於這麼傻,把自家專案拱手讓出去。”
男人並沒有把她的拒絕當回事:“不是拱手相讓,是我想加入這個專案,僅我一人,以員工的身份參與其中。”
雲亭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去雲家的建設公司應聘,透過後自然可以要求去建設新專案。”
男人把沏好的茶放在雲亭面前:“我專業不符,想找你走個後門。”
雲亭注意到他的手骨節修長,青筋明顯,遒勁有力,想起他放在腰間的槍,並不相信他的鬼話:“那你以什麼身份讓我幫你開後門?”
男人啜了一口茶,老神在在:“我叫許佳辰,隨便你怎麼安排我們的關係。”
許佳辰……有什麼在雲亭腦子裡一晃而過,她狐疑地看著他:“你姓許,你和許偉業什麼關係?”
叫許佳辰的男人喝茶的手微微一滯:“你怎麼會覺得我和偉業集團的總裁有關係?”
雲亭的身體微微前傾,顧盼生輝的雙眸眨巴著狡黠的神采,讓她的臉都跟著明亮了幾分,更加光彩奪目:“敢在昭北最大的酒吧帶槍,還指使得動安保……你說我怎麼覺得?”
許偉業是昭北商界最大的地頭蛇,事業版圖橫跨房建、娛樂、醫療,如果不是軍政界沒有插手,幾乎可以和雲亭的父親雲遠山媲美實力。
許佳辰放下茶杯,並沒有回答雲亭的話,而是定定地望著她,那雙曾被雲亭畫下來的眼睛專注而深邃,似是要直接望進她心裡去。
雲亭的臉不爭氣的紅了,他輕笑,正要說些什麼,外面突然一陣騷亂。
房間的門被大力踹開,幾個帶著殺伐之氣,身著勁裝軍靴的男人闖了進來,門外幾個鬼哭狼嚎的人或是被勁裝的人鉗住,或是在痛得打滾。
一臉焦急擔憂的雲橋看到妹妹雲亭好生生坐在茶桌前,俏臉粉紅,除了頭髮有些凌亂,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不由鬆了一口氣。
“亭寶,趕緊過來。”
雲橋人高馬大,橫刀立馬地往門口一站,頗有些霸道的氣勢,他眉眼和雲亭長得極像,濃密的長眉英氣逼人,眼神卻比雲亭多了些冷酷的堅毅。
雲亭喜出望外:“哥哥,你終於來啦。”慌慌張張起身就往雲橋那裡跑,嘴裡還碎碎念著:“嗚嗚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那群流氓打了我朋友,你一定要給我做主……”
哪裡還有剛才和許佳辰對峙的半點氣勢。
雲橋攬過雲亭,鳳眼微眯,掃向許佳辰,寒意逼人。
許佳辰老神在在端坐在那裡,動作優美地續了杯茶,甚至隔空敬向雲橋。
雲橋開口,聲音裡滿是不容錯識的殺意:“是你綁架我妹妹?”
許佳辰輕笑:“怎麼敢,不過是求雲小姐幫忙介紹個工作。”
雲橋冷笑,伸手摸向腰間的配槍,雲亭大驚,急忙摁住哥哥:“大哥,他真的就是找我介紹個崗位給他,都是誤會、誤會,我們快回家吧。”
那個許佳辰也有槍,這要是真打起來,誤傷了哥哥怎麼辦。
雲亭半拉半拽地把雲橋勸出了房間,許佳辰始終坐著沒有動,出門前雲亭回望,他卻像突然想起什麼,開口道:“雲小姐可要記得坐哥哥的車回去,不要再讓他擔心了。”
雲橋皺眉,雲亭卻怕他再要掏槍,又哄又勸地拉著哥哥離開。
好生生地來尋歡作樂,結果出了這樣的意外,雲亭和小米一行人都蔫蔫地被各自家裡來的人接回去。
雲橋自然不會讓妹妹再離開自己的視線,拎著她像拎小雞仔一樣上了副駕,一路上叨咕叨咕教育個不停,從她不應該大晚上跑到隔壁市還不帶保鏢,教訓到不該穿這麼少,甚至連她太瘦都數落上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麼輕易被人拽走。
無錯書吧雲亭垂頭喪氣地聽著,不敢反駁,只在他說自己穿的少的時候小小聲的回了句:“老封建。”
雲橋暴怒:“我老封建!你在昭南隨便怎麼穿,跑到別人的地盤還不知道收斂,還敢說我是老封建!”
雲亭委屈,雲橋見她難得沒有還嘴,回頭一看她一臉泫然欲泣,心一軟,終究還是閉了嘴。
把雲亭送回家,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江玉非常驚喜:“橋橋來了,你們休假了?”
雲橋親熱地同這個嬸嬸答話:“臨時出來一趟,順便送亭寶回家,看看您。”
江玉喜不自勝,噓寒問暖。
雲亭交給堂哥應付,自己累得爬回床上休息了。
把臉埋在被子裡的雲亭想著一天的經歷,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全是那個男人……許佳辰,他的眼睛,他說話的語氣,他說要自己幫他進雲氏旗下的建築公司……這男人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雲小姐可要記得坐哥哥的車回去,不要再讓他擔心了。”
廢話,不坐哥哥的車難道要她自己開車回去嗎?
車?
他上午在昭南借了她的車!
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開那輛車回來嗎?
雲亭躺不下去了,蹬蹬蹬跑去樓下,雲橋正準備回部隊,見她穿著睡衣大剌剌地跑下來,不由扶額:“大小姐,深更半夜還不忘送我。”
雲亭不管那麼多,衝到哥哥面前,一臉急切:“哥,我把爸爸的賓利開去昭北了,你找人幫忙開回來吧,好像沒油了,你幫我好好檢查一下再還給爸爸。”
她特意把“檢查”兩個字咬得很重。
雲橋收起無奈,一臉正色,也想起了離開前那男人說的話,鄭重地對妹妹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會找人好好檢查的。”
雲亭這才舒了一口氣,終於安心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亭正睡的迷迷糊糊,家裡阿姨敲門,把座機遞給她,是雲橋打來的電話。
“亭寶,我昨晚找人去檢查叔叔的車,車上被人裝了炸彈。”
雲亭嚇得瞌睡全無,猛地坐了起來。
炸彈?
誰要害她?
不對,誰要害爸爸?
許佳辰怎麼知道的,難道就是他乾的?
既然是他乾的,為什麼特意提醒她不要坐那輛車?
難道跟他要進建築公司有關?
那塊地,那個專案有什麼特殊的?
雲亭只覺得這件事已經不是她能處理的了,自從接觸了許佳辰,她似乎跌進了重重無盡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