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池在電話裡很輕地說了句：“謝謝。”
項言禮剛要趁機問以池一句‘喜歡嗎’，辦公室的門被徐溢之推開，他急匆匆道：“上校！大校找你！”
“……”
徐溢之表情十分焦急，怕是什麼不得了的事，項言禮只能結束了通話。
項言禮曲起手指，在大校辦公室門上敲了三下。
“進。”
他擰門進去，陳斌坐在辦公桌後的靠椅上，手中拿著平板，正在看昨日的擊殺畫面。
辦公室裡的溫度很低，項言禮眼睜睜地看著陳斌的臉色越來越黑。
‘啪——’
平板被扔到了桌上，陳斌抬眸看過來，“項言禮，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校嗎？”
“有。”項言禮誠懇地說。
“那我問你，昨日開槍前，為什麼不上報！”
項言禮淡定地回應：“來不及。”
“來不及？”
“當時歹徒情緒激動，已在受害者的脖子和鎖骨下劃了兩刀，爛尾樓的護欄常年風吹雨淋無人維護並不結實，但凡他稍微往前走一步，受害者都會掉下去喪命，”項言禮道，“在那種情況下，請問大校，我哪來的時間再通知您？”
“那你的流程就對嗎？”陳斌厲聲，擱空指著項言禮的腦門吆喝，“遇到這種情況，開槍的流程是什麼？先進行交涉，交涉無果才能開槍，這一步被你吃了？你是怎麼部署的？怎麼下的命令？”
“我再說一遍，”項言禮的四肢有些發麻，說話時氣息卻很穩，“歹徒情緒激動，進行交涉他可能會選擇玉石俱焚。”
“你也說了是可能。”
“有一點這樣的苗頭都不行。”
“項言禮！”陳斌太陽穴突突地跳，此刻，他眼中的項言禮不反思不悔改，反而趾高氣昂盛氣凌人。
“你捫心自問，如果受害者不是你老婆，不是以池，你還會這麼不理智嗎？第三次了，這是你第三次為他犯紀律，身為上校，滿心滿眼都是兒女情長，你配嗎？你配做這個上校嗎？”
項言禮怔怔地看著陳斌。
他以前只覺得陳斌古板，可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古板些也是正常，而現在，陳斌的表現已經不是古板了，是迂腐、死守、固執。
兩人無言片刻，陳斌眼睛飄忽了兩下，似乎是覺得自已的話有些過分，輕咳了一聲，“把你的槍交了，禁槍三個月。”
項言禮垂著眼，利索地把腰間的配槍卸掉放到陳斌的桌上，在轉身前，他問：“如果我的愛人出了什麼事，比如被匕首切到動脈，再比如被推下爛尾樓，那我守這些紀律的意義何在？”
陳斌頓了頓，他張唇，要說什麼，項言禮一個轉身。
辦公室門外圍了不少人，上校和大校吵架百年一見，路過的、得到訊息的都跑過來湊熱鬧。
項言禮開啟門，推搡著的人往前一湧。
一群人跟項言禮對視了一會，結巴道：“上、上校，好巧啊哈哈。”
“讓開。”項言禮冷冷道。
門前讓出一條道，徐溢之在人堆最後面，見項言禮出來了，不怕死似的追上去，“怎麼樣怎麼樣？罰你幹什麼了？”
項言禮問：“偷聽半天，什麼都沒聽到？”
“門隔音嘛，”徐溢之倒是誠懇，“就聽見陳斌聲音挺大的。”
“收了槍。”
“哎呦多大的事，”徐溢之安慰道，“沒處分就行，我把我的槍借給你。”
項言禮看他一眼：“你是想死嗎？”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徐溢之說著就要去卸槍。
“不用。”項言禮攔住他，“我去見個人，你別跟上來了。”
艾淵已經在會客廳呆了一天一夜了，中間有人來給他送過一次飯，送完就走，艾淵趁機問了他幾個問題，那人一句話都沒說，他渾身不安，哪有心情吃飯，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操，說得好聽是會客廳，明明就是監獄嘛。”
話剛落音，門被推開了。
“你可以走了。”一道很冷的聲音。
艾淵抬起頭，項言禮逆著光，挺拔地站在門口。
“項上校！”艾淵踉蹌著步子移動過去，“終於有個活人了！以池怎麼樣了？他沒事了吧？”
項言禮沒什麼表情地問：“你是以池的朋友？”
艾淵點點頭，“是啊是啊，上校你快告訴我以池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受傷？”
“如果以池受了傷或者出了什麼事，你會不會後悔跟他一起謀劃。”項言禮問。
艾淵瞳孔一縮。
以池教過他，一定要死不承認謀劃的事。
他裝傻，“謀劃什麼？”
項言禮的眼裡滿是漠然，‘愛屋及烏’這個詞在他身上似乎並不適用，他對艾淵並沒有什麼好臉色。側開身子，給足艾淵離開的空間，警告道，“以後這種玩命的事，別再配合他。”
項言禮走了。
艾淵在原地愣了一會，出了軍區拿到手機就給以池打電話。
打的第一通以池沒接，艾淵簡直要嚇死，瘋狂祈禱以池沒事沒事，然後哆嗦著打第二通。
好在第二通接了，以池柔和的聲音傳出來，“喂？阿淵。”
“小池！”艾淵鬆了一大口氣，腿被嚇得發軟，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艾成俊沒把你怎麼樣吧？”
“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來找我吧。”
“好。”
電話結束通話，艾淵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坡下跑。
“哥，你看什麼呢？”晏歲開著車從坡下往上開，見副駕駛上的哥哥伸著脖子往外瞅，問了一嘴。
“有個omega摔倒了，長得還不錯。”晏治嘖嘖道，“可惜太堅強，自已就爬起來了，不然我還能去扶一下。”
晏歲努努嘴，“方圓十里的omega你都能感知到。”
“那可不，以後就要在這滿是alpha的破地方待著了，可不得對omega敏感點嗎，你想讓你哥當和尚？”
“滿是alpha有什麼用，沒一個符合我口味的。”晏歲哀怨道，“你晚上什麼安排？”
“驗收成果。”晏治嘴角一勾，不明意味道。
車停，晏治下車，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支菸含到了嘴裡，“晚飯不用等我。”
“誰樂意等你。”晏歲切了一聲，道閘自動識別車輛，開啟後，他一踩油門進去了。
守衛樂呵呵地衝晏治敬了個軍禮，隨意道：“晏設，今天收工挺早。”
“是啊，好不容易早一回。”晏治撥出一口白煙，把煙盒遞給守衛，“來一根？”
“不敢不敢。”守衛輕聲說，“被發現就完了。”
“哼，”晏治猛抽一口，“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