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萬寧集團樓下的咖啡店人格外的多。

以池在店中有個單獨的包廂，跟前臺打了招呼，把地址給了艾淵。

艾淵急匆匆地推門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以池轉過來轉過去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以池脖子上纏著紗布，鎖骨下是數不清多少隻的創可貼。

“嗎的，艾成俊搞的？”

“不是。”以池摸著後頸，耳根微微發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創可貼下面，是……上校弄的。”

艾淵：“……”

“先坐吧，”以池轉移艾淵的視線，拉他坐下，問，“想喝什麼嗎？”

“小池，你知道我現在沒心情喝東西，”艾淵焦急地問道，“你快告訴我艾成俊到底怎麼樣了？被抓了還是……”

“死了。”

艾淵的身子驟然僵住。

他瞪大雙眼，緩了片刻後，嚥了咽口水，不可置通道：“……死、死了？”

以池點了下頭，“被上校……一槍打死了。”

“……”

艾淵虛脫在位置上，他喘了口氣，還是不敢信。

那個帶給他一切苦難的父親死了。

可能是血脈相連，艾淵知道這個訊息的第一秒、第一瞬間並不是開心。

就像是心臟里長了個毒瘤，這個毒瘤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你，無時無刻提醒著你不能幸福，你雖然痛苦、煎熬，但習慣了，在某一天，毫無設防的一天，這個毒瘤就這麼炸開了，炸開消失的同時，在心中留下一個洞，永遠撫不平的洞。

“阿淵。”

以池摸上艾淵的手，道，“對不起。”

“……我沒告訴你真相，讓你產生出他只會被抓的錯覺。艾成俊他再惡劣，也是你的父親，我怕告知你全部的可能性你不會同意，就隱瞞了一部分計劃的內容。”

“當受害者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歹徒情緒激動無法溝通時，就有可能會請動狙擊手。”

艾淵頭暈目眩，“小池，你就沒有想過後果嗎？如果他們調查起來……”

“我想過。”以池說，“這件事只會有兩種後果，一半機率艾成俊被抓起來，然後供出我，剩下一半機率，就是他沒有再開口的機會。”

以池就是在賭，賭這一半的機率，讓艾淵過個安穩的後半生。

“小池……”艾淵眼中瀰漫著複雜的情緒，大概是沒想到一向溫和的以池竟有這樣的一面。

拿自已的命入局，對艾成俊狠，對自已更狠。

以池不怕死，他只怕艾淵會因此疏遠他，“阿淵，這件事，會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

艾淵看著以池脖子上纏著的繃帶，那雙小心翼翼的雙眼，呼吸澀疼，他伸手抱住以池，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他艾成俊算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能影響我們的關係，死了就死了，像他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社會的蛀蟲。”

聽到艾淵這麼說，以池忐忑的心總算落定，他翹起嘴角，撫了撫艾淵的後背。

“小池，”艾淵挎著個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在我心裡，你不止是朋友，更是家人。”

肉麻的不行，以池受不了這種場面，低著頭跟艾淵分開了。

他不像艾淵一樣能說出這些甜言蜜語酸了吧唧的話，只會用一次又一次的舉動、行為去表達自已的真誠。

艾淵幾下抹掉了眼淚，表情瞬間就變得樂呵，情緒所謂是來得快走得也快，“不說這些煽情的話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搓了搓手臂，突然興奮道，“對了，我見到你老公了！嘿嘿嘻嘻！身為你的好朋友兼家人，是不是得跟你說說對他的印象？”

以池心中一緊，下唇微微張開，大拇指和食指不由自主地彎曲。

……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他……”

“他實在是太兇了！”

“……？”

“繃著一張臉，看起來兇巴巴的，小池，你見他笑過嗎？他會不會家暴你啊？”

“不可能。”以池眼睛眨得頻率快了些，“他絕對不會。而且他，經常笑。”

笑起來很好看。

“哼，那就是隻在你面前笑咯。”艾淵翻了個白眼，“除了有點兇……倒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了，身上乾淨沒味道，既沒有omega混亂的資訊素，也沒有alpha招搖騷包的資訊素，最關鍵的是……他好帥，腿好長，身材比例簡直了……而且，很有性張力！你懂我的意思嗎小池？就是性張力，感覺……能…能鑿出沫！”

從好朋友嘴裡聽到對自已alpha這樣的評價本身就很怪異，以池腳指頭抓了抓地，“……鑿出沫？”

他起初不明白什麼意思，重複了一遍後恍然大悟，臉肉眼可見的紅了，“阿淵！”

“哈哈哈哈哈！”艾淵捧著肚子笑了會，眼淚花都笑出來了，“小池你的臉跟蘋果一樣紅噥！”

以池佯裝生氣，拿起包就走，“我……我去上班了。”

“別走啊小池！”艾淵在身後吆喝，“我好奇死了呢！到底能不能嘛！”

“想喝什麼隨便點，賬記在我這裡。”以池不正面回答問題，落荒而逃。

……問的都是些什麼啊。

他平復好呼吸，走出咖啡廳時臉色已經正常了。

今天前臺那裡沒有玫瑰，以池還微微有些不適應。

今天為什麼不送了？難道是知道自已被他的正牌老公發現了？

這個問題沒困惑以池太久，晚上下班後，這個送花的alpha就主動現身了。

以池下班早，這個點地下車庫還沒什麼人，他摁下車鑰匙，卡宴的車燈閃了一下，緊接著，停在對面的車後響起一陣嘹亮的口哨聲。

以池看過去，一個捲毛alpha從白車後鑽出來，跟大變活人一樣，手裡還抱著一束藍紫色漸變玫瑰。

“第九天，我親自來送。”晏治說。

以池輕輕眯起了眼睛。

原來是他。

在橋上遇到的alpha。

晏治面板白皙，長著一雙桃花眼，桃花眼下有一顆淚痣，他頭髮捲曲，衣服穿得個性，是屬於很騷包那一類的alpha，他慢慢走近以池，把花遞了過去。

以池沒接，問：“那八束玫瑰花都是你送的？”

“不明顯嗎？”晏治笑道，“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玫瑰與你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