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的!”艾成俊掐著以池的肩膀,往下衝以紀奈喊道,“誰不知道萬寧集團是你們家的!那麼大的集團連九千萬都拿不出來嗎?還是你倆覺得,”
匕首又往以池的脖頸抵了抵,鋒利的刀身磨著以池頸間細嫩的面板,很快那道還泛著血的傷口下又多出一條血痕。
以池吃痛地咬著牙,眸子再次望向正前方那棟爛尾樓。
可惜,距離太遠,他什麼都看不見。
“大哥!你冷靜點!”以紀奈做不了主,晃了晃身旁的李適河,“爸!你快說句話啊爸!待會他真動手了!”
李適河深吸一口氣,道:“船票我可以給你定,但九千萬不可能。”
“把九千萬轉到一張乾淨的卡上需要時……”
“我他媽管你那麼多!”李適河的話都還沒說完,艾成俊直接急眼,抓住以池的頭髮就往護欄上摁,“想欺負我什麼都不懂忽悠我?今天我就要看到錢!”
“爸!”以紀奈急得大叫,“給他給他!先給他再說!以池真要掉下來了!”
以池被死死揪著衣領,全身發僵。
艾成俊此刻哪還記得兩人是在演戲,他完全來真的了。
見李適河仍死死地閉著嘴巴無波無瀾,艾成俊拿匕首的手一抬,想讓以池多流點血,刀尖將要刺入時,什麼東西進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以池還沒來得及辨認,艾成俊的胸口忽然炸開,濺了他一臉血。
頂層的風越來越大。
以池僵站在原地,看著艾成俊倒在血泊中,瞳孔縮了又縮。
艾成俊死了。
以池沒有喜悅,只覺得虛脫,身子一歪,跪坐到了地上。
“以池!”
以紀奈不知在何時跑了上來,他利索地脫掉身上的睡衣,矇住以池的腦袋,訓斥道:“別看了。”
李適河驚魂未定,意識到什麼,抬眸往對面的爛尾樓看去。
與此同時,狙擊的槍口冒著淡淡的白霧,項言禮帶著婚戒的手摁上耳麥,聲音沙啞:“目標人物已擊斃,收隊。”
以池雙手上的麻繩被以紀奈解開,獲得自由後,他把腦袋上的睡衣扯下來扔還給以紀奈,“穿好。”
以紀奈嘟囔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嫌棄我?旁邊有個血人,你不害怕?”
“你衣服上的資訊素太難聞。”
以紀奈:“……”
以池沒敢再回頭看艾成俊,一言不發地出神。
直到奧迪的車邊停下來一輛軍車。
項言禮率先從副駕下來,緊接著,車上五位軍官依次抱著槍下了車。
李適河驚奇道:“上校?你怎麼……”
項言禮沒理他,大步往爛尾樓上走。
以池聽到下面的動靜,整個人的心跳得異常快。
項言禮來了……
項言禮來了……
腦子被這五個字佔據。
腳步越近,以池的心跳就越重。
“項哥!”看到項言禮,以紀奈的眼睛都大了一圈,“還真是你!我就知道!”
項言禮走一步,以紀奈就跟一步,嘴裡不停嚷嚷:“太帥了!心理素質簡直牛逼!!我操,這男的離以池那麼近你都能一槍斃命!我真他媽佩服你項哥!啥時候咱倆去射擊館約一把?你教教我唄!項哥!”
項言禮煩躁地聽了一堆廢話,終於走到了以池身前。
他彎下腰,把以池橫抱起來,轉身就走。
“哎!哥啊!”
以紀奈不停地哥哥哥,不知道是在叫哪個哥。
樓梯很陡,甚至沒有護欄,但項言禮走得很穩。
以池是個不願‘麻煩’丈夫的人,明明此刻應該要求丈夫放他下來,但他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項言禮的懷裡太溫暖,溫暖到以池不想下來,想貪婪的,讓他一直抱著。
李適河在樓梯口迎著,衝項言禮諂媚地笑了笑,“這次真是多虧了上校,不然就讓那奸人得逞了。”
項言禮沉著臉,一言不發,完全不給李適河眼神。
李適河有些尷尬,眉弓動了動,看了眼窩在項言禮胸口的以池。
項言禮把以池抱上車,衝那幾個站著的軍官道,“來個人開車去醫院,剩下的人留下處理。”
幾人齊聲:“是。”
去醫院的路上,礙於駕駛位上有人,項言禮和以池誰都沒說話。氣氛詭異到開車的軍官連從後視鏡看一眼兩人的勇氣都沒有。
過了很久,以池坐得小腿都發麻了,身旁的項言禮終於有了動作。
他從外套的內側口袋掏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沾了些車上的瓶裝礦泉水,掰著以池的下巴,把艾成俊胸口崩出來的血一點點擦掉。
以池和他臉對著臉,呼吸噴灑在對方的臉上,一個垂眸,一個抬眼,那麼近,竟都沒有對視上。
到了醫院,項言禮走軍人通道,幾乎沒怎麼等待。
幾個omega護士把以池當金子一樣圍著,以池覺得太興師動眾沒有必要,弱弱道:“就脖子上有兩條傷口,沒有別的傷了,簡單包紮下就好。”
護士散開了些,靠在門上的項言禮冷冷道:“別聽他的,全身上下里裡外外都要查。”
以池:“……”
項言禮強硬地讓以池做了全部的檢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肯放過以池。
軍官把車留下就離開了,路上,項言禮默不作聲地開著車,以池在副駕如坐針氈,喘了好幾口氣,試探地問道:“我……的,那位朋友呢?”
項言禮不語。
以池脖子上纏著一圈紗布,纏得不緊,沒有到說話艱難呼吸困難的地步,但偏偏這兩種感受以池此刻都深有體會。
這算不算冷暴力啊?
以池尷尬地抓了抓頭髮。
車又駛出一段,他有點受不了,把窗戶摁開,吸了幾口空氣,問:“你為什麼不講話。”
項言禮反問:“你是想聽我說話,還是隻想打聽你那位朋友?”
“……”
這次換以池沉默了。
徐溢之說一段完美的婚姻是不可能沒有爭吵的,以池認為他的婚姻並不完美,畢竟別人結婚要經歷相識相知相愛再成為一家人。他和項言禮直接跳過了前面三個步驟。
和項言禮的婚姻就像是強制性的讓兩個陌生人住在一個房子睡在一個屋子成為所謂的一家人。
不管用什麼樣的眼睛去看,這段婚姻都稱不上完美,那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爭吵?
剛被那八束玫瑰花養得有些滋潤的以池,此刻回到原點,凋零了。
過了紅綠燈,項言禮找了個少車、隱蔽的地方,踩下了剎車。
他摸著方向盤,低頭又抬頭,喉結滾動了幾個來回,說:“以池,這件事,是你策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