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對他這番言論感到驚訝,讚美他能在處理廢品的同時還能理解這麼深邃的道理。但她隨即追加提問:
“再最後問你一次,要去參加這次聚會嗎?”
“那當然是可以,也不像要赴湯蹈火那麼艱難。”韓春明同意道,“我們就這樣定下了。”
楊華健聽到韓春明應允了,頓時有些驚詫。在此刻能夠填飽肚子已經是不容易,哪來的閒心閒情去學琴?
“真行嗎?”楊華健再一次確認。
韓春明點了點頭:“光彈琴不太好玩,應該有人能伴唱。”
“蘇萌,蘇萌。”
就在韓春明話音未落,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蘇萌並呼喚著她。臉上帶著少許羞澀,蘇萌走上前去。
“韓春明,你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彈鋼琴?”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程建軍。為了能在今天的聚會上嶄露頭角,他已經策劃許久,怎能容忍韓春明搶先。
韓春明看著是程建軍開口,心中頗為不悅,回道:“為什麼我不能會彈鋼琴?”
程建軍一臉篤定地說道:“你還裝!咱倆在同一個院子長大,除了我自已,誰還會不知道你的底細?憑你們家的條件,你哪有閒工夫去學鋼琴?”
蘇萌聽了,也認為程建軍說得在理。他們之間的瞭解實在是太深入了,韓春明的確沒有什麼機會接觸鋼琴。
“不管我是從哪裡學的,只要我能彈出曲子來不就行了嗎?”韓春明說道。
他曾經承諾過何雨生,不透露學鋼琴的事,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往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影響,不然今天也就不會有這場較量了。
“行,要是你能彈出曲子來,我就在大夥面前叫你一聲大爺。可要是彈不出呢,你就得叫聲大爺我!”程建軍陰笑道。
“別提這個大爺的名頭了。要是我真能彈出曲子來,你去買一瓶酒,一口氣喝光。”
“你如果能彈出曲子我就喝酒,你彈不出來就得叫我大爺。”程建軍冷笑了一聲,以為韓春明是心虛了。換懲罰方式?門都沒有!
“華建,去幫我買瓶酒吧。”韓春明看到程建軍還不服氣,決定給他個教訓。
“這兒就有現成的酒,我現在就去取。”楊華健笑著走過去。“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麼倔!”程建軍諷刺道。
韓春明沒有理會程建軍,轉而看向蘇萌,問:“你想唱什麼歌?”
“你先說你能彈什麼曲子吧,這樣我再來考慮唱哪一首更合適些。”蘇萌回答。她覺得即使韓春明確實會彈鋼琴,估計也就是兩三首的水準。
“放心吧,不管你選哪首,我都可以為你伴奏。”韓春明自信一笑。
“那就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吧。”蘇萌說道。
“好吧,我們開始。”韓春明說完,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隨著手指起落,動聽的旋律隨之流淌出來。
在座的所有人立刻都被吸引住了,現場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蘇萌更是有些驚訝,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彈奏——韓春明對音樂的駕馭程度遠超乎她的想象。
而程建軍此刻臉色變得鐵青,內行看門道,他雖不是高手,卻也聽得出來韓春明的技藝非同小可。
“深夜花園中靜悄悄”
“樹葉兒也不再沙沙響”
“夜色真美好,令我心裡歡暢”
“在這個迷人的晚上”
蘇萌跟著旋律開口,她聲音清澈甜美,配上韓春明的伴奏,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一番美妙的歌聲與琴聲當中。
兩 ** 唱時,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在北海公園的那一段往事。
不一會兒,一曲終了,琴聲也戛然而止。
“想不到你的鋼琴彈得這麼出色。”蘇萌誇獎道。“你的歌聲也很不錯。”韓春明微笑著回應。
“程建軍,你的酒我已經帶來了,三毛錢,記得待會給我。”其實,楊華健早已回來,當韓春明和程建軍一結束演出,他就馬上將酒擺在了程建軍面前。
程建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之前只是跟韓春明開玩笑的,沒想到你們還當了真。”
毛地圖在一旁推波助瀾:“你說這話時不像是鬧著玩的啊,既然是男子漢就幹了這瓶。”
“幹吧。”
在場的其他人也開始附和起來。
“我喝。”程建軍咬緊牙關說著,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下去。
楊華健頗為‘體貼’地替程建軍 ** 開啟,程建軍拿著瓶子便開始猛喝。
“咳咳……”
中途的時候,他不慎被嗆住了,手裡的酒瓶摔在地上破碎掉了。
“程建軍,這樣的狀況實在不行,還不及一半,不如我再去替你買一瓶來?” 楊華健調侃道。
“說得沒錯,應當再來一瓶才行。”毛地圖隨即附和著。
眾人平時就不怎麼喜歡程建軍, 此刻紛紛趁機起鬨。“算了吧, 喝一半差不多得了。”韓春明勸解道。
儘管韓春明出手替他解了圍,但程建軍依然酸言酸語,“韓春明,我真是一眼走差了,沒想到收廢品的還能彈上一段鋼琴。”
此言一出,大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即便我收廢品,但我是堂堂正正做事, 而不會像某些小人在人背後搗鬼。”韓春明怒斥。
本意寬容,不料程建軍依然不改初衷。“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在我背後搞事了?”程建軍滿臉怒氣道。
“別以為沒人知道我在食品廠被辭掉的原因就是因為你作祟,我本來想著這份工作是你託你爸找到的,我還以顏色,兩不相欠,沒想到你卻得寸進尺。”韓春明冷冰冰地反駁。
“你自已亂拿工廠的麵包,還販賣出庫蛋, 開除你是理所當然,與我何干?”程建軍進行解釋。
“所有人都不明我離職的原因,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除非你真的從中做了什麼。” 韓春明冷冰冰地說。
“我是聽說你離職以後去食品廠問了一下才知道的情況而已。”程建軍連忙解釋道。
“他們只會告訴我是因偷麵包遭開除,你為何還能知曉販賣雞蛋之事?”韓春明追問。
“這……” 程建軍一時間啞口無言,眾人看見他的表情也都心裡明白了。
“程建軍,你日後還是要多行好事少作孽,不要總搞小動作,從今以後我們就互不相干了。” 韓春明明言不諱地宣佈。
“韓春明,這事不會就這樣算了,咱們走著瞧。”程建軍扔下一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人群中傳來了一陣嘲諷的笑聲。
“我們繼續聊天吧,別讓這事兒掃了大家的興致。”韓春明說道。聚餐結束後,韓春明與蘇萌一起回家。
“真想不到程建軍竟是這般卑鄙之人。”蘇萌氣憤地說。
“已經發生了的事,就不要多想了。”韓春明勸道。
“相比而言,他實在顯得小心眼得很,根本不具備你的氣度與包容。”蘇萌微笑著補充道。經過此次相聚,兩人之間的關係似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
“你這樣一誇我,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韓春明笑道,嘴上這樣說,可心底卻滿是驕傲。
“你是何時學會彈鋼琴的?以前怎從未聽你提起過?”蘇萌好奇地詢問。
“還記得何大哥嗎?”韓春明開口問道。
“就是那位教過廚藝的大哥?”蘇萌回應道,儘管接觸並不多,她還是有著模糊的記憶。
“對,就是他教我學會了彈琴。”韓春明解答。
“看來他既會燒菜也能彈琴啊。”蘇萌感嘆道。
“何大哥不僅僅如此,好像就沒有不會的事情。”韓春明笑著說,他內心認為所認識的所有人裡,最厲害的莫過於何雨生。
“真有這麼厲害?”蘇萌表示有些質疑。
“日後你會明白我說的是否屬實。”韓春明道。
“你就真打算做回收廢品的一輩子?”蘇萌忽地轉換了話題。
聽到這個問題,韓春明稍稍愣住了片刻,隨即語氣溫和地答道:“何大哥教會我的不僅包括料理和演奏技巧,在人生態度等方面也受益良多。”
“他曾說在湖邊彈奏也是一種生活的體現,與每日所需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重要。”他繼續說。“要是現在的我無法讓你滿意,不妨等到將來我能夠證明自已。假如你等不及或者說我覺得一直沒辦法出人頭地的話,那麼可能我們就無法攜手走到一起。然而只要你也未曾嫁作他人婦,我願意永遠為你保持獨身狀態。”
聽到這樣的話,蘇萌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而韓春明也不再多講什麼;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回到了家中。
很快時間來到1977年的夏天。上層**已經迴歸到他的崗位上工作了數週。在此期間,每當有機會,何雨生便會前去探望並陪同領導進行幾局象棋切磋,還親自下廚備下美味佳餚。
那天,他與周曉白以及孩子們一同來到了這位高層領導者的家裡做客。這時, ** 突然輕聲咳嗽了幾下。
“畢叔叔,這幾年看來,您身體健康方面確實變差了很多呀。”何雨生緊皺眉頭地說道,在剛才短短的時間內已是多次聽到領導咳嗽,而這種情況並非是因為感冒導致的。
“年歲漸長,肯定沒法和年輕時比,退休的日子都不遠了,當然體力也不如從前啦。”高層 ** 感慨著,他心中其實也很清楚身體狀況的確比以往衰弱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