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錢懶得再罵。
屈肘往後一擊,正中張家輝上腹。
張家輝小腹本就捱了一踹,現在又被餘錢肘擊上腹,痛的齜牙咧嘴,頓時火冒三丈,低頭就住餘錢後腦咬去。
但是口小頭大,餘錢的頭髮又長又多,怎麼也咬不著皮肉,只能用牙扯他頭髮。
餘錢吃痛,屈肘後擊更甚,但他每次屈肘的時候,屁股都要向後撅一下,才能使上勁。
隨著他的屁股來回前傾後撅,再加上張家輝趴在他後腦撕扯他頭髮,摟在一起的兩人,所有動作組合在一起,看起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時之間,戰況似乎異常膠著,又似乎異常激烈。
二人動作遠外看去,不像打架,倒像在親熱曖昧。
惹得圍觀的同學們,個個目瞪口呆,從未見過有人這樣打架。
有人忍不住提醒他們:
“你們能不能文明點,優雅點,很多女生在看好不好”
“就是,就是”
“你倆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大家的偶像,這像什麼樣子嘛”
二人聽眾人議論紛紛,這才停下不雅動作,卻還是都不鬆手。
這時,張家輝向同來的幾個男生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男生會意,作勢想要加入戰鬥,但餘錢同班幾個同學見狀,同樣也站了出來。
好在大家勢均力敵,最後還是沒有動手,要不然非變成群架不可。
就這樣又僵持了十來分鐘,圍觀人群都懶洋洋坐在地上。
有的乾脆先上個廁所回來再看。
有人不耐煩的叫道:
“天怪熱的,你倆要抱到什麼時候,不打俺們就散場了啊,作業還沒寫呢“
“就是,沒見過這樣打架的”
“什麼打架,人家這是哥倆好,親熱呢”
“哈哈哈”
餘錢倆人就這麼抱著確實熱得很,滿頭是汗。
餘錢還好,張家輝鼻子下面就是餘錢冒著熱氣的腦袋,聞著他的汗味,一陣陣作嘔,吐出的胃液嚥了好幾回了。
終於,張家輝再也忍不住了,開口道:
“我們一起鬆手,誰不松誰是孫子”
“好”
餘錢毫不猶豫的道
“誰來喊口號,我信不過你”
倆人環視一週,同時看向人群后方的一個女孩。
女孩名叫張英,齊肩短髮,圓臉大眼,文文靜靜。
這女孩不僅是張家輝堂妹,而且是餘錢同班同學,傳聞女孩給餘錢遞過小紙條。
餘錢在學校食堂,偷的大饅頭,塞進了女孩書包裡,也被人發現過。
倆人有些那個意思,全校同學都知道。
說起來這女孩從小就和餘錢有瓜葛。
她正是當年被人販子殺死的,張二柱家的小女兒。
也就是當初餘錢用鋼筆,戳在她脖頸處,化解了一場惡鬥的那個小女孩。
她和餘錢本該是仇人才對呀。
女孩嘛,心思奇怪的很,當時的情景到現在她還歷歷在目。
自已家人和餘錢一家打鬥,眼看要出人命了。
那個男孩,不知從哪摸來一隻鋼筆,跑到自已身後,抱住她輕聲對她說:
“小妹妹別怕,等下我假裝用鋼筆戳你,你大聲哭就行了”。
說完她親眼看見,男孩把鋼筆扎進他自已手心,扎出好多血。
然後用帶血的鋼筆,抵在她的脖頸,威風涼涼的威脅一眾大人,讓他們不得不住手。
當時的她很害怕,事後的她,又覺得那個差點成為自已弟弟的男孩,真帥,帥的一塌糊塗。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
餘錢和張家輝二人同時看向女孩。
圍觀的同學們順著二人目光,也同時看向她。
一時之間躲在人群后面的的她,一下子成了眾目焦點。
平時沒什麼存在感的她,何時被這麼多人關注過,這讓她瞬間羞紅了臉。
她想逃。
但張家輝隔著老遠對她叫道:
“英妹,我們倆都信你,你過來數123”
張家輝有個舅姥爺在京城當了大官,這讓他家,這幾年在村裡威勢很大。
張家輝在她們村又素來霸道,張英聽他叫自已,不敢就走。
隧將目光看向餘錢,餘錢也對她點了點頭。
她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人群中央。
圍觀同學一陣起鬨,羞的她臉紅到了脖子。
張家輝不待她細想,不容置疑的說道:
“你給我們喊123,我和這窮酸鬼一起鬆手,誰不鬆手誰是王八憋孫”
餘錢也叫道:
“好,狗日的要賴”
張英聲若蚊蠅,弱弱的喊了一聲1
圍觀同學和她一起喊2
待到眾人3字話音剛落。
張家輝和餘錢果然同時鬆手。
不過鬆手不代表罷戰。
張家輝手臂剛剛張開,見餘錢也如約鬆了手。
他立刻膝蓋順勢上頂,直頂餘錢屁股。
餘錢似乎也早有預謀,腰身剛一解放,順勢肘部抬高,轉身肘擊張家輝面門。
“嘭”
“嘭”
兩聲。
二人終於分離。
餘錢身體被張家輝曲膝上頂,站立不住,一頭栽倒。
他雙手撐地,就地翻滾,立馬站起身來。
不過手掌摩擦地面,導致掌心隱隱滲出血來。
張英見餘錢前摔,本能要去拉他一把。
但以她的速度,剛伸出手,餘錢已經摔了出去。
她伸出的手,趕忙又縮了回來。
“窮酸鬼,不講武德”
那邊張家輝慘叫連連,憤怒咆哮。
眾人這才看到他滿嘴鮮血,嘴唇腫的老高,吐出一口濃血,正怒目盯著餘錢。
餘錢也不甘示弱:
“狗東西,你又講個屁的武德,有種再來”
張家輝自知優勢已去,再打不一定能贏,只是盯著餘錢,喘著粗氣,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餘錢手掌滲血,火辣辣的疼,也只盯著張家輝,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張英站在兩人中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見餘錢將手背在身後,低頭眼光瞟向餘錢,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張家輝見狀怒喝道:
“你站那幹什麼?滾家去”
張英聽他如雷暴喝,嚇得一哆嗦,趕忙小跑著出了人群,出去後回頭看了眼餘錢。
“哼,沒用的女人”
張家輝怒罵自已堂妹,然後伸手抹了把嘴角的鮮血。
再次握緊了拳頭,雙腳一前一後蹦達起來,做好了格鬥的姿態。
餘錢微屈膝蓋,雙拳置於肋下,穩住馬步,做足了準備,再鬥他又有何懼?
兩人姿態做的挺足,就是誰也沒有先出手。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校長來了”
遠處戴著金邊眼鏡,禿頭大腦的校長正拖著一身肥肉往這邊跑來。
張家輝收了拳頭,看著餘錢恨恨道:
“你給我等著,先讓你消停幾年,等我回來非要整服你不可”
餘錢也收起馬步,並沒有作聲。
校長離得好遠就罵道:
“你們放學不回家,圍在這裡幹什麼?”
人群聽到罵聲,瞬間一鬨而散。
校長雖然肥碩,腳步卻是極快,很快到得近前,看到又是張家輝和餘錢在這打架,不由眉頭一皺道:
“家輝,你不是去當兵了嗎?怎麼又往學校跑”
“藤叔,我要明天才走,來和老同學告個別,這就走”
“趕緊走,都成大人了,成天打鬧像什麼樣子”
“好嘞”
張家輝答應的歡快,抬眼挑釁的看了餘錢一眼,轉身就走,身後跟著一幫狗腿子
“餘錢啊餘錢,你又打架鬥毆,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校長威風八面手指著餘錢喝令道。
圍觀同學們,見沒好戲看了,紛紛散去。
只有李男遠遠跟著餘錢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李男趴在門縫往裡瞧,校長端著茶杯正在泡茶,餘錢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
“為什麼打架?”校長漫不經心的問
“他又欺負人”
餘錢慢條斯理的答。
“欺負你了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又沒欺負你,你出什麼頭嘛?”
“他欺負俺班同學,不能不管”
這對話老一套了,每次和那狗東西幹架都是這樣的問答。
校長端著茶杯坐在椅子上。
頭枕著皮椅靠背,眼皮後翻。
正好看到背後的假山。
皺著眉道:
“餘錢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啊,每次把你叫過來說你兩句,罵你兩句,還不是為你好。
你說你馬上要中考了,不好好複習,你跟人家鬥什麼氣”
“我沒跟他鬥氣,是他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沒欺你,你出什麼頭,人傢什麼背景,你傢什麼樣,你自已不知道嗎?”
說著上下打量餘錢身上的舊衣破褲,皺眉道:
“你還不知道吧,去年過年,你爸跑到鄉政府拿人家肉,被人抓到了,誰去說的情?
就你家出的那點錢,還不夠我請人一場酒…算了算了,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