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脖頸、右肩、右臂、連帶右手,全部纏滿紗布,左肩膀上的紗布邊緣處隱隱能看出其面板有些發黑,像是中了毒般的駭人。
現在陳榮整個上半身,也就剩左手沒什麼損傷,不過剛才氣悶之下,一拳捶在床上,不小心打在醫療床邊的欄杆上,有些吃痛。
話音剛落,一雙白皙玉手輕輕罩住陳榮的左手,溫柔地為其揉了揉,這人帶著金絲眼鏡,眼底同樣滿是焦急。
王佐帶著責備的語氣,開口說道:
“那麼大人了,脾氣還那麼衝”
如果張河在這,肯定就得納悶兒,這倆人到底關係好還是不好?不是把人家老公殺了嗎?這還給揉揉手?咋跟伺候爹似的?
陳榮左手抽出,反抓住王佐的手,行峻言厲道:
“小佐,你也知道,張河的心,他的靈能,太過重要。張玲將他交給我,就是為了有個安全的環境開發他的靈能”
“結果現在...”
“哎...”
陳榮放開王佐的手,重重嘆了口氣,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人已經丟了。
他只恨自已沒本事,親自帶著張河闖出那蝕骨潮。
皺著眉頭,陳榮問道:
“到底問題出在哪?所有設伏點都過去了,不是報告也是無危險嗎?”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什麼人,導致瞭如今局面。
王佐搖了搖頭:
“一無所獲。我把所有報告翻爛,也看不出問題在哪”
“說不定,這裡頭有什麼誤會,我總覺得蹊蹺得很”
陳榮摸了摸下巴,更是不解:
“我也覺得蹊蹺,可是是什麼誤會呢?如果是誤會,他倆跑什麼呢?”
“這樣吧”
“讓搜山的,配個大喇叭,看能不能溝通一下,放一些類似‘我們只要張河,可以放他走’或者可以答應他要求,這類的話”
王佐點了點頭,將此事答應了下來。
摩挲著下巴,陳榮又唸叨道:
“或許這樣也好,目前看來,那人是沒有傷害張河,或許不是火花會的人,或許另有所求。不傷害他的前提下,或許也能磨練磨練他。也算符合計劃......”
唸叨到一半,陳榮突然想到了什麼。
猶豫幾秒,拿起手機,調出了一個號碼,名字叫:處長
王佐在旁看到陳榮的意圖,猶豫勸道:
“需要嗎?這麼早就麻煩處長?他這兩天還在忙著處理騰蛇的事情吧...”
其實王佐不是怕麻煩那位處長。
內心深處,她更怕的,是那位處長的手段。
陳榮又猶豫了兩秒,還是下了決定:
“該麻煩,還是得麻煩一下,不然如果張河真的出事,那可真是天塌了的大事”
說罷,不再優柔寡斷,陳榮手指輕點,將電話放在了耳邊......
......
......
“...只要你將人質完整交出!我們可以保你平安離開!有什麼條件,可以坐下來談!下面的人聽著!......”
直升機帶著大喇叭,一遍遍地從山頭上飛過。
夜幕越來越濃,漫山遍野的光在夜色中愈發搶眼。
可惜,支援再多,方案再變,整座山翻來覆去地搜了個底朝天,也始終不見那個身份不明的司機,與那生死未知的張河。
與此同時,幾十裡外的山腳下,這場沒完沒了的誤會還在繼續惡化。
兩塊布條綁在張河的身上,將其固定在一根粗壯結實的樹枝上。
旁邊不遠處,另一根樹枝上,那老司機正在閉眼假寐。
張河目光穿過層層枝丫,望向那城市裡從未有過,明亮繁星。
在城市裡長大,他知道天上有很多星座,經常會有流星,動不動這個百年,那個千年,但他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哪怕是最常見的星空。
原來世界本來的模樣,哪怕是黑夜,都已經如此明亮璀璨。
皎潔月光沁潤萬物,好似家門口的夜燈,不亮,不暗,但張河一扭頭,卻總能借著月光,看清自已想要看清的方向。
享受著郊外的星空,張河清澈的聲音響起:
“所以,甄德師傅您是宮家特聘嗎?您這身手,是屬於專門給族長解決麻煩那類的嗎?”
清脆的聲音輕鬆壓過遠方蟲鳴,傳入旁邊司機的耳朵。
閉眼假寐的司機緩緩張口,回道:
“我可夠不著族長。我只是給宮家公子打工,送送貨,這趟的貨還算便宜呢,平時我都送些密信之類的”
“而且,咱之前也不兒幹這個的,咱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個,宮家二公子,宮龍的保鏢。這不兒,人家今年考上國龍了,用不著咱了,我就轉職送貨了,所以這才接了這趟送酒的活兒”
“宮龍?”張河的好奇心又起來,打聽道:
“宮家二公子,也是今年考國龍嗎?他也考上了?”
“嘿~瞧您說的”甄師傅的陰陽怪氣聲悠悠響起:
“人家可是宮家少爺,資源和教育要多少有多少,從小享受的便是那至高無上的環境,就算人傢什麼都不學什麼都不做,十八年成長過來,光憑耳濡目染,也比普通人懂得多。再說這宮龍少爺,從小就聰明,做事也是獨樹一幟,他這種享受頂尖資源的聰明人要是考不上,那都別上了”
“嗯,也對”
張河附和一聲,覺得在理。
現實中,大部分富家子弟從小接受優良教育,通常各方面都很優秀。
哪怕是做了糊塗事,也有家族出面擺平。
實在不行,雪藏起來湊活養著罷了。如果不是父母犯傻,很少有一條路走到黑的。
而這宮家,每次張河耳聞其名,都是帶著恭敬,即便是考試時遇到的各路富家公子,提起宮家也都是恭恭敬敬,甚至家族都要攀附宮家。
這樣的家族,二公子考上國龍,確實不意外。
“那您作為宮家二少爺的保鏢,待遇肯定很豐厚吧,還在乎這些破酒?”
“哎↗↘~”
甄師傅擺了擺手,反駁道:
“重要的,不是錢。重要的是事兒”
“出來做事情,做的就是事情。事情做不成,咱就是不稱職。不稱職,誰還僱你做事?”
“所以,無論錢多錢少,接下了這車酒,咱就得保它無事。這叫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