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有幫手。

一個可以與眾人匹敵的幫手。

又或者，她自已能得到一具和神仙一樣的身體。

那具傀儡少女清麗的面龐浮現在眼前，蘇茗伸出指尖，眸色閃爍。

徐燃之在這具傀儡身體內待了這麼長時間，法術見他用得也順暢，好像並沒有其他缺點。

如果她真的得藉助傀儡的身體活下去，完成自已想做的事，那麼必須牢牢掌控住徐燃之。

他是傀儡的主人，蘇茗要是不能將他拴在自已手心裡，憑著兩個人的性格，遲早有一天她會死在對方手裡。

“主人”

春秋歪著頭在蘇茗面前揮了揮手，喚回蘇茗的注意力。

少年打了個哈欠，眼角泛出淚花，“主人我好睏吶”。

蘇茗：“回去睡吧，今晚的事......”

少年歪頭笑笑，古靈精怪地橫著指尖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朝她眨眨眼，“放心主人，我會保密的，不會和另一個主人說的”。

“我們拉勾勾”

少年伸出小拇指，好像一根柔軟的尾巴，掃去了蘇茗心中的陰霾。

蘇茗微微彎了唇，看到春秋，心情總是奇怪地好了起來。

“好”

她伸出小拇指勾住少年的，二人蓋了章。

————

蘇茗其實對神主很好奇。

不管是下界還是上界，她從來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可惜從來沒有機會。就連上界的神仙也很少見過神主。

這次也不例外，離開上界的神仙，都需要請求神主，得到神主手諭才能出了南天門。

去蜉蝣島提前三天動身，蘇茗和徐燃之及春秋夏冬，四個人整整齊齊站在坤鵬宮殿前稟告過後等待著守衛傳信。

貓耳少女夏冬今天看上去也沒什麼精神，人站得筆直，眼皮子耷拉著，好像是一具閉著眼睛的雕像。

春秋聚精會神地盯著停在空中慢悠悠展翅高飛的一隻老鷹身上，精神奕奕。

至於蘇茗和徐燃之，兩人面無表情，恭恭敬敬的，早就喪失了一切好奇心。

“你們可以動身了”

坤鵬宮的守衛軍之首程鎖從坤鵬宮內出來，遞給蘇茗和徐燃之一人一塊令牌。

程鎖身材高大，高梳著馬尾，左眼角上方一條小拇指長刀疤，蘇茗接過令牌時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指腹上的繭子。

程鎖比徐燃之要高上一個頭，俯視人很有壓迫力，他面無表情道，“按規定，出界只能帶一個人走，徐少主考慮一下吧”。

蘇茗左右手各一塊令牌，左邊的春秋睜著水靈靈的狗狗眼，可憐兮兮地期待看著她，右邊是徐燃之黑著臉，好像在說你還不趕快給我。

蘇茗拿著牌：“.......”

“走了，別添亂”

夏冬打了個哈欠，淡定地揪起春秋的耳朵，拖著人就往後走。

“嗷嗷，主人救我！嗷嗷嗷嗷，主人！”

看著春秋眼淚汪汪地被拖走，蘇茗把手裡另一塊令牌給了徐燃之。

“走吧”

上界趕到蜉蝣島需要半天的時間，準確來說，是降落需要半天的時間。

蜉蝣島位於無盡海，那裡地勢是下界最低的地方，水流彙集處成海。

整座島如同一隻蜉蝣，靜靜置於海面，而上界要達到距離下界地勢最低的地方，無異於做自由落體運動，還要控制自已不被摔成肉餅。

他們兩個人是墜落下去的。

雲鯨翻了個身，霎時，身處雲端時掉落的失重感撲面而來，耳邊是呼呼的撕裂風聲，蘇茗給自已施了個保護罩。

身上被風颳著生疼的感覺頓時好了不少，下降速度也跟著減慢。

她往上一看，空中傀儡少女臉色卻難看的厲害。

風太過鋒利，衣袖裂出細細口子，徐燃之此刻捂住心臟，少女蒼白著一張臉如同斷了翅膀的鳥一般直直往下墜落，眼眸在空中經過的一瞬間和蘇茗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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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是往下墜，蘇茗有保護罩速度慢下來相對於他來說就等於向上飛去。

蘇茗瞪大眼睛，伸出手試圖去夠住他，卻只是堪堪碰到他的指尖，一眨眼的時間，二人在空中距離就拉開了幾十米遠。

怎麼回事？！他不開保護罩這麼高掉下去是尋死的嗎？！！

來不及思考太多，蘇茗撤掉保護罩，墜落速度一下加快。

遠遠望去，高空柔軟漂浮白雲被兩道流光刺破，一白一黑，黑色那道流光正疾速接近白色，但始終只差一點點。

蘇茗臉色也泛著白，臉頰兩側滲出細小血絲，風太過銳利，好像要刺破她的肌膚將她扎個透穿。

她伸出指尖，是少年修長泛白的指節，試圖抓住下面墜落的人的手指。

猛地一抓還是抓了個空。

徐燃之有點恍惚，突發的身體與靈魂排斥作用使他猝不及防，他身後是層層飄渺的雲和蔚藍的海，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高空和朝他竭力伸出手的少年。

他看得見對方手背用盡力氣凸起的青筋，看得見對方被風颳出細小傷口的血絲，那明明.......是他的身體。

為什麼，會有種恍如昨日的感覺？

兩道流星墜落入海。

接連的炸水聲，嚇走一群在海面浮出來呼氣的五顏六色的小魚。

她抓住他的手了。

在墜入海中的最後一刻，冰涼的手相握住，在冷意浸溼的海水內相扣。

徐燃之是頭朝下的砸入水面的，他眼睛生疼，沒有辦法呼吸，一張嘴海水就灌入口中，好在蘇茗保留了清醒，她咬著牙使勁把人往海面上帶。

蜉蝣島的岸邊離這裡不過幾十米遠，帶著一個人往上游就好像腳下掛著千斤重的東西，要了她半條老命。

“咳咳咳，徐燃之，徐燃之，醒醒”

在最後爬上岸時嗆了幾口水，蘇茗一邊捂著嘴劇烈咳嗽著，眼淚鼻涕都嗆出來，一邊拍打著徐燃之的面龐。

見人還是沒有動靜，蘇茗沉默了一下，“既然你死了，那就不算我毀約了，你放心，我會找個好地方把你埋了的”。

這話說得格外真誠。

只可惜，下一秒，徐燃之就咳嗽了兩聲，水順著氣管滋溜出來落到衣襟上，蘇茗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防止被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