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西鶴樓漆黑一片,蘇茗悄無聲息地順著樓梯蜿蜒而下。
院子西側立著一棵蔥鬱桑樹,桑樹下面矮小屋子就是春秋住的地方。
春秋喜歡用原型睡覺,此時身體圍成一個半圓,柔順白色毛髮在夜晚尤其醒目,他睡在綿軟的小榻上,輕輕從溼潤黑色鼻尖撥出氣。
有什麼東西在戳他?
好癢。
春秋不耐煩地蹬了下腿,對方頓了一下,繼續騷擾他。
他倏然睜開眼睛,剛好和狗窩外蹲著的蘇茗對上眼睛。
春秋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嘴巴張開就要喊出聲。蘇茗眼疾手快,立馬把手裡的雞腿塞到他嘴裡。
春秋眼睛睜的更大,他嚼了兩下,還挺好吃的。
趁著現在,蘇茗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指指外面,跟自已走。
這幾天和春秋混熟了後,蘇茗大概摸清了他是什麼性格。有吃的就是娘,心性如同稚子,簡單來說,是最好套話的一個。
而且,擅長刨洞。
為了防止他出去亂說,徐燃之甚至沒有告訴他蘇茗和他身體互換,只是找了個藉口隨便忽悠他。
所以春秋格外信任現在的蘇茗,還以為主人變成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失憶了。
春秋搖著尾巴鑽出小樹屋,出來的一瞬間就化為了少年。
他跟著蘇茗走進叢林內將近兩公里多後,二人才停了下來。
春秋張望著附近高大樹林,有些好奇地問,“主人,你叫我什麼事?”
現在可是子時,難道主人不想睡覺,是......
“主人終於同意了要和我來一場驚心動魄的探險嗎?!”
春秋亮晶晶的眸子刷一下閃到了蘇茗的眼睛,蘇茗指尖抵著下巴,“其實,這樣說也沒錯”。
蘇茗:“不過我得先考考你”。
春秋歡呼一聲,“我準備好了!”
蘇茗食指豎起,示意他小聲點,春秋小雞點頭。
蘇茗:“第一個問題,有什麼東西可以裝載活物?”
春秋:“戴三花給主人的鴛鴦荷包就可以!我看到裡面裝了一個下界的女子”。
蘇茗略微有點懊惱,對啊,她怎麼沒想到來著。
上界用的儲物袋高階的很,哦不,這裡稱為千象荷包,除了活物什麼都可以裝,也是為了防止別人偷靈獸。
而永珍荷包則可以裝活物,所以擁有這種荷包的人身份都很高。
徐燃之手裡現在有的荷包,就是戴三花給的,裡面就裝著她的身體。
看來得找個時間把荷包給偷出來。
蘇茗清清嗓子,問第二個問題,“靈獸園有失竊過東西嗎?或者有沒有出過事情?”
只要出過事情,就說明肯定有漏洞,堅實的物理城牆,守門的矮人強者,內部詭異的佈局。
雖然很唬人,但誰敢保證沒有漏洞。
春秋:“有啊,五年前,一個下界修士的靈識被送入靈獸園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殺了好多靈獸啊,而且在元寶姑娘趕到時,他就不見蹤跡了”。
蘇茗的心臟霎時一動,會不會是師父?
上界的五年前,也就是下界的十年前,師父離開的那年她十五歲,今年她二十五歲,現在恰好十年。
蘇茗眼眸閃了閃,他老人家詭計多端,學過的奇門遁甲無數,來到上界後做出什麼稀奇的事情也不奇怪,蘇茗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今日,她看見的小羊虛影,就是師父在下界展示給她和蘇年風看過的魂體術。
師父是不是知道她會來?
蘇茗對師父有種盲目的信任感,甚至可以說是信仰,這個世界沒有她師父不能做到的事情。
蘇茗壓抑住內心的翻湧,她接著問,“那後來找到了嗎?”
春秋搖頭,“沒有,不過神主很生氣,從那以後,靈獸園的戒備就嚴了,內部修了十二座大門,作為不同靈獸的進出口”。
春秋鼓著臉頰,嚼碎了嘴裡的雞腿骨頭,咔擦咔擦地一口吞到肚子裡。
夜晚繁星點點,風吹過髮梢。
蘇茗眉眼沉靜,“如果有人要找元寶姑娘,應該怎麼找?”
春秋思考了一下,搖搖頭,“找不到”。
蘇茗問,“她就沒有什麼地方經常去的?”
春秋打了個響指,眼眸一亮,“有,冥界,以前元寶姑娘最喜歡去冥界找諸葛鯉大人了!”
無錯書吧“但是諸葛鯉大人不喜歡見人,用一株幽冥花打發元寶姑娘,說只要花開了,他就見元寶姑娘”
“所以,額,好像說了等於白說誒”
春秋撓撓腦袋,“我也不知道元寶姑娘一天去哪裡逛,反正確實很少見她,唯一可能的或許還是去靈獸園門口等著的機率大”。
蘇茗盯著手裡赤紅的寶劍,忽然問,“硬闖靈獸園,我贏的機率有多大?”
春秋瞪大眼睛,“主人你不要命了?那兩個守衛是攔不住你,但神主要追殺你的啊”。
蘇茗笑笑,“我就開個玩笑”。
春秋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看著少年沉默的眉眼,春秋猶豫了一下,“其實,有一個方法,不知道主人願不願意”。
“什麼方法?”
春秋猶猶豫豫:“主人知道靈獸也是要排洩的吧?”
蘇茗臉上的表情微微凝固,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春秋繼續說,“每隔三日,靈獸園就要清理一次靈獸的排洩物,那些東西都會運到第十二層大門後面,地下肯定有個輸送法陣”。
只要她進去偷了東西后,直接從輸送法陣逃跑,就不成問題。
蘇茗摸著下巴,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元寶姑娘了。
她需要先拿到徐燃之的鴛鴦荷包,再從元寶姑娘那得到准入靈獸園的信物,救出師父後,最後從輸送陣逃跑。
這一套流程下來不能出一點錯,可以直接說再見。
如果她能成功,徐燃之.......是個很大的威脅。
對方喜怒無常,尤其喜歡捉弄別人,心裡估計也有點扭曲,雖然目前看上去和她相安無事,誰知道他一回到身體會不會對她痛下殺手。
她寧願帶著對方的身體跑路,也不願意冒被殺的風險相信別人拯救自已和師父。
蘇茗眸色如墨,宛如深淵湧動,她該怎麼做把握才能更大點呢?
先前立的血誓還在,她不能隨意違背,但如果對方主動放棄,其實也可以解除合約效力。
不過這明顯不大可能,難道說,她還得等回到身體後才能救師父出來?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在上界,這群神仙近乎於無敵的存在,她蘇茗不過是下界小小的散修,在飛昇那日戴三花一個手指頭就可以將她碾死。
她又有什麼能耐打得過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