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燃之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和身上都泛疼的厲害。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已已經脫離令人窒息的海水了。
過了好一會兒,徐燃之用手撐著地面,一點點挪動自已坐起來。
隨後捂著頭緩了緩,耳邊傳來熟悉的嘲諷聲音。
蘇茗:“我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呢”。
徐燃之沒說話,他頭都沒抬,平靜地說,“我死了你很高興嗎?”
蘇茗聳聳肩,“那得你先死了才知道”。
徐燃之頭更疼,“跟你沒話說”。
岸邊的沙地滿是石頭,現在接近傍晚,天空灰暗,沒有溫暖生機勃勃的陽光,此刻海風順著飄過來,吹得人身上打寒顫。
蘇茗看看半昏暗的天空,“我們什麼時候走?”
徐燃之揉揉太陽穴:“等我緩一緩”。
蘇茗:“哦”。
蘇茗無聊地低下頭來,剛好和沙子石頭縫中裡舉著鉗子的小螃蟹對視。
小螃蟹立馬把腦袋縮回去。
蘇茗嘖了一聲,算了,今晚不吃螃蟹。
她去摘點果子先。
————
“什麼上面的人發現了?”
三人回到了村長為他們安排的客棧,蘇年風自那一天後昏迷了整整一日,今日一醒過來就坐在位置上不發一言,盯著地圖一動不動。
安月困惑地抓耳撓腮,她既擔心唐小武現在的安危,又實在不明白蘇年風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啊,年風,我也不大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劉禪悟撓撓腦袋。
蘇年風只是沉默,他一動不動坐著盯著面前這張羊皮卷地圖宛如一座雕像。
“隊長你都坐在這好幾個時辰了,現在唐小武還生死未卜,你到底要不要擔起責任?”
安月見他也不回答,幾個小時內本來心裡憋著的火氣就沒地方去,現在直接爆發。
“你要是擔不起,我就自已救人!我堂堂安家大小姐,還怕什麼狗屁陣法?!”
安月重重哼了聲,她的爆發終於喚回了蘇年風的思緒。
蘇年風垂著眸,抬起眼,紅血色和疲憊盡顯。
他掃過二人,緩緩道,“你們想知道?”
安月:“當然”。
劉禪悟點點頭。
“好”,蘇年風很平靜,“那麼我要你們立血誓”。
安月和劉禪悟:“立血誓?”
“對,立血誓”
蘇年風:“這件事,不能走露一點風聲”。
安月奇怪地皺眉,思考了一下同意:“可以”。
劉禪悟也點頭,“我沒問題”。
蘇年風:“你們先立”。
等到兩個人都發了血誓絕對不會說出今天晚上得到的訊息後,蘇年風仔細盯著兩個人,最後啞著嗓子開口說。
“我師父飛昇之前,曾和我說過,他懷疑上界的人其實一直都在殘害修仙者”
“殘害?!”
安月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吧?”
而且蘇年風和蘇茗的師父不是一直瘋瘋癲癲的嗎?瘋子說的話能信?
劉禪悟:“噓——噓,我們先等隊長說完”。
蘇年風繼續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們不相信,雖然師父他是有些瘋瘋癲癲的,但——”
蘇年風嗓音沉了下來,“他從不騙我和師姐,他都懷疑的事,一定有八成是真的,這次的事情,唐小武失蹤和他們絕對脫離不了干係”。
“還有.......”
蘇年風眸色湧動,那隻金色的眼睛,修仙者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眼睛。
劉禪悟:“還有什麼?”
“算了,沒什麼”,蘇年風搖搖頭。
事情沒有確定下來之前,說出來只會把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這一下的衝擊有點大,事情好像到了劉禪悟無法理解的程度。
劉禪悟有點猶豫,抬起眼睛看看蘇年風又看看安月,“那.......蜉蝣島,還去嗎?”
蘇年風:“必須去”。
安月斬釘截鐵:“去!”
劉禪悟吞了口口水,氣宇軒昂,“好!”
“我們,出發!”
要去蜉蝣島,最重要的就是船。他們得先搭上村裡去漁村的牛車,然後才能上船。
三人離開時,幾乎全鎮的人都來送了送。
“道長啊,一路平安吶”
李元宏佝僂著身子,他穿著一身素灰的藍布,好像年老的書生,手裡拄著柺杖。
他身後,黎芳華也在。
黎芳華臉色好看了許多。眉目健康,臉頰紅潤了些,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婦女。
“各位道長一路順風”
蘇年風一行人幫他們解決了雞頭人的事情,對鎮裡幫助很大,至少沒有人家現在怕繼續養殖雞畜被偷的了。
“多謝,我們啟程了,還請各位留步吧”
蘇年風禮貌作揖,安月和劉禪悟也輕行禮。
李元宏:“好好,希望神主保佑小武道友平安歸來啊”。
三人沒多說什麼,只是應下了,背影在眾人的眼中愈來愈遠。
拉車的牛哞哞叫著,車子因為路面不平坦抖動地厲害。
無錯書吧鵝毛鎮很窮,整個鎮子甚至找不出一匹像樣的馬來,只有好養活的老黃牛當做馬用。
他們去的漁村據點靠近海邊,規模不大,船不少,去蜉蝣島借一艘他們的大船,還配有經驗豐富的水手和船長,這是最好的方式了。
從日出走到天黑,在接近黃昏時刻,終於到了漁村。
和鵝毛鎮一樣,外面是白霧湧動的結界,踏入後地圖自動更新。
【恭喜到達地點漁村,今日您已行駛百里】
【漁村村長杜娘已收到訊息】
【漁村村長杜娘已同意你們進入漁村,並邀請各位共進晚宴】
【羊皮卷正在詢問會面地點,村長杜娘正在答覆,請耐心等待】
【漁村村長杜娘請求在村口石處會面,是否同意】
【是 否】
蘇年風選了是。
一道白光閃過,溼鹹的海風味撲面而來。
“各位道長好”
輕柔的女聲彷彿空中展翅的白鴿無意掉落下的白羽,讓人渾身鬆弛下來。
漁村的村長杜娘長了一張罕見美麗的容顏,像是大海一樣,擁有溫柔包容的力量。
潤物細無聲。
“呃,村,村長好”
劉禪悟臉騰地紅了,說話開始有點結巴。
“你好”
杜娘噙著一抹淺笑頷首,“道長們,請隨我來”。
杜娘穿的不過是淡紫色粗衣麻布,手腕上繫著紅繩,整個人卻顯得無比的從容優雅,比安月從出生以來見到過的任何一個世家貴族都要有力量。
那種氣質,不是簡單的金錢靈石可以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