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確實靈巧,找了一根樹枝,削去外皮,乾淨的內裡挑起藥膏,往夏無憂的傷腿上一點一點塗抹,他手很輕,聲音也溫柔,問夏無憂疼不疼。
夏無憂覺得清涼的藥膏上腿很舒服。
“不疼,你的手法不錯。”
南南眼帶心疼的看著他帶手指印的臉:“哥哥,你生得真好看。可惜命不好。俺爹也總是捱打,沒少塗藥。”
“你爹也被追殺了?世道也太亂了。”
南南頓了頓:“殺倒是不至於……就是手重了些。哥哥,你要小心些,不要惹怒她。”
無憂以為指的是兇徒:“我還敢惹怒?我一聲都不敢吭,嘴閉得可嚴了。”
南南嘆息,多柔順的男子啊,只可惜扶搖姐姐不知疼人:“那你要總結經驗啊,弄清楚到底為什麼對你動手。以後儘量避免。”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那幫人是為了跟本殿的嫡親皇姐爭儲。這也沒法避免啊……他不由得長嘆一聲。
南南聽著他的嘆息聲裡盡是無助,支招道:“哥哥,到了夜裡,你就柔聲軟語的跟扶搖姐姐說些悄悄話。自然就能順心順意了。”
無憂愣了愣,為什麼跟蘇扶搖說悄悄話就能順心順意?是什麼民俗講究嗎?
南南眨眨大眼睛,滿臉的盡在掌握:“爹教的,這招萬試萬靈!一定要黑了燈,貼著她的耳朵,千萬要柔聲軟語啊。”
無憂懵懵懂懂的點頭:“哦……”羞得他臉色緋紅:“這樣合適嗎?是不是有些不自重……”
南南以為他是初為人夫,還拘謹著,便勸道:“這有什麼不自重?整個龍頭村的男人,哪個不是這樣的?入鄉隨俗!!就這規矩。你聽我的,保準錯不了!”
無憂把心一橫:“好吧。”
南南端著水盆走了,賺了這麼多水回去,爹孃不知怎麼誇他了。
扶搖從院子裡進來,隔著布簾問:“好些了嗎?”
“嗯,敷了藥,就好多了。”
扶搖點點頭:“吃飯吧。”
一通折騰,已經上午了,剛吃飯。
扶搖道:“我想在後院種點土豆試試。你從後窗戶能看見我,有事就喊我。”
無憂看看自已的腿,自知幫不上忙,而且他也害怕那些面目猙獰的土豆,點頭答應著。
扶搖剛才造了些水,這會兒又感覺到造水困難了,就想試試看:“無憂,我這眼睛好像飛進來個小蟲子,你幫我吹吹。”
夏無憂不疑有他,坐起來。
蘇扶搖掀開布簾,湊近了,指著右眼。
無憂抬手扒開她的眼皮,輕輕一吹。
在無憂的手指接觸到她眼皮的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到御水體力值增長了。
無錯書吧無憂吹了一下,問她:“扶搖姐姐,瞧著什麼都沒有,感覺好些了嗎?”
扶搖趕緊揉揉眼皮:“哎呀,不行,還是有東西,再扒開看看,吹一吹。”
無憂只好又扒開她的眼皮吹了兩下。
隨著他的指尖與她面板的接觸,她能感覺到御水體力再一次增長了。
扶搖揉著眼睛:“好點了。”她的屁股蹭著床邊,坐下來。
右手一把按在無憂手上,左手揉眼睛,唸叨著:“還有點癢,嘶,說不定是沙子。”
夏無憂被她抓手抓得渾身僵住。
看扶搖的樣子,似乎沒發現自已的手壓住無憂的手了。無憂咬著下唇,耳尖泛紅。只能等著她自已把手挪開了。
蘇扶搖努力睜開眼睛,手心在人家手背上揉了又揉,然後抓著人家的手往眼睛上抹。
到眼前一看是手,嚇得蘇扶搖哎呀一聲:“我以為是帕子呢,我家除了帕子就沒有這麼細嫩的東西……對不起,對不起。”
無憂臉色血紅,羞臊得簡直要吐血了,你抓手就抓手吧,我本可以當做不知道!你非要說出來幹什麼?!!他捂著臉背過身去,又是懊惱又是害羞。
蘇扶搖這回體力是充滿了,滿滿的了。就是得罪了夏無憂,不知道該怎麼哄:“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打我,出出氣?”
無憂心說:若論不願意,該砍了你的頭!若論願意,打你做什麼?
她知道蘇扶搖不是故意的,這是湊巧。
他的腦袋鑽進被子裡悶聲悶氣的說:“你快去種土豆吧。本殿要歇晌了。”
蘇扶搖一看,給臺階趕緊下吧:“那,殿下歇著吧。草民就退下了。”
無憂鼓著臉,還草民……
摟著被子,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他生來就比別人瘦小,先天不足,四肢纖細,至今還未成熟。
第一次有這種心咚咚跳的感覺。他深呼吸幾下,分析道:“一定是連日奔波,加上昨天受了傷,受了驚嚇,所以有了心病。不知這心病會不會要命。”
他是隨著隊伍去聖湖洗禮的。他身體弱,隔幾年就要去聖湖洗禮。據說可以為他續命。
這次去,突然天降大旱,七八日內,聖湖迅速乾涸。
皇子儀仗火速護送小皇子返回京城。途中遇到了數萬災民遷徙。為了保證夏無憂的安全,只能避開災民,繞路回京。這才走到了龍頭山。
前日夜裡,遭受敵人突襲。
昨天早晨逃到龍頭山時,他的影衛靈雲被打落山崖。
只剩他一個人了。
幸而被蘇扶搖所救。
他盤算著,送信回京,如果快馬加鞭,要十幾天吧。一來一回,可能要一個月才來接他。若是走著去京城,一來一回就是幾個月。
這段日子,他可以設法尋找摔下山崖的靈雲。找到了,先埋了,回京時再帶回去。
靈雲跟別的護衛不一樣,她是從小保護他的。
他嘆了一聲,可憐的靈雲,若是活著,定賞賜她黃金萬兩,讓她脫離影閣,從此自由自在。
可惜啊,那麼高的山崖,摔下去,活命是沒希望了。
他聽到後院有動土的聲音,爬起來給後窗戶開了個縫隙。
就看見扶搖在刨地,地面很硬,還好她力氣大,狠狠把後院都翻了一遍,然後往乾裂的土地裡澆水。兩桶水澆下去,土地沒見溼潤,水不知被吸到哪去了。
無憂嘆了一聲,土地一定很渴很渴。他回被窩裡躺好,疲倦感襲來,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