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自嫁於他後，每日來都是這副嘴臉。
他以前還十分受用，如今得知她的醜事，忽然連過往一切都覺得令人反胃。
床笫之間他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潘氏每每都會溫聲安慰他，甚至還會抱著他說，她不在意這些小事，只要夫妻二人齊心，她此生足矣。
卻不想她在別的男人身下，竟是那樣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
噁心，實在是噁心！
嘔——
鄭董玉回想起今日他看到的畫面彎身吐了起來。
潘氏急忙捂住口鼻嫌惡地皺了皺眉，但還是騰出一隻手拍著他的背：“夫君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他吐完了站起身，抓起潘氏的披帛擦了擦嘴：“今日在外面遇到了不順心的事，一個鬧事訛詐的匪徒沒有抓到，故而為夫心裡氣憤，如今看到夫人回來，我便好多了。”
鄭董玉決定先不戳破此事，既然這個人打算捨棄了，那也要物盡其用。
他要等殺了周方道後，推這個女人出去頂罪。
潘氏瞥了眼被他拿去擦嘴的披帛，努力按下心裡的厭惡，又聽他說出是因為其他事才發這麼大火，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她又綻開嬌滴滴的笑聲，扶著鄭董玉去裡間休息。
昨日下過一場暴雨，清早起來涼風舒爽，這會兒臨近晌午，太陽又烈了起來。
周方道從胭脂鋪出來，去了常去的醉春樓，直接進了自已常待的雅間，吃飽喝足倒頭睡到日暮西沉才醒來。
“周郎這是又去私會哪個相好了？累得睡到現在才醒？”一個濃妝豔飾的女子坐在床邊衝他嬌嗔。
周方道流裡流氣地笑一聲，一把拽過女子攬在懷裡：“怎麼，我的緋月吃醋了？”
那女子面色一僵，一把推開他：“人家是靈玉！”
“啊，對對對，是靈玉~”周方道痞笑著說，“你瞧我，喝得太多了，現在看美人兒都重影呢！”
喚作靈玉的女子別過臉嬌嗔：“周郎要是想見緋月，不如奴家去給你找來？”
“不用不用，本公子來這兒，最想見的，可不只有你嗎？”說著話，他動手捏了她一把。
“哎呀你討厭！”靈玉語帶嗔色，人卻熱情地撲進周方道懷裡。
二人簡單行了頓見面禮後，靈玉面色緋紅地靠著周方道問：“周郎總說帶我去你的私人畫舫玩兒，這都說了多久了，怎麼還不帶奴家去？莫不是編來大話誆我呢吧？”
他嗤笑一聲：“本公子何時說過大話？只是最近家裡管得嚴，等過幾天，本公子帶你和緋月一起去！”
“家裡管得嚴？”靈玉頓時不樂意，“周郎後宅就幾個妾室而已，還管得了你了？”
“她們自然管不了！是老爺子太過小心，非說什麼最近上頭盯得緊，讓我安分一點兒！”
提起這個周方道也是無奈。
他的畫舫都只在夜裡出來，且還在京郊以外，哪有什麼人盯著？
左不過是因為工部在南州正修建堤壩，而他父親戶部尚書要與那邊做好物資調配與資金協調，作為監管的御史臺盯得緊了些罷了。
但御史臺也只盯著公事上而已，哪裡會連官員家屬的私生活也盯著？
要他說就是自已父親太過敏感了，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何至於在乎這個？
在醉春樓快活到深夜，周方道已喝得醉醺醺，非要帶著靈玉去和他看自已的畫舫。
想證明自已沒有和她說大話，而是真的擁有一艘豪華氣派的畫舫。
不是他有多在意靈玉對他的看法，而是他自已原本也想去看一眼，所以順便帶上她。
小廝駕著馬車在寂靜的京都街巷一路穿梭，拉著他們去往京郊炎湖。
到了炎湖畔一處隱秘的密林岸邊，藉著月光，一座碩大的船塢出現在幾人眼前。
靈玉驚得捂住張大的嘴巴，不敢置信這裡竟藏著這樣大的船塢。
許是為了掩藏華麗的畫舫，這船塢背靠山嶺，兩邊建起高高的吊腳樓正好擋住畫舫，入口處，停泊著許多普通船隻，從外面乍一看，還以為只是哪個大戶人家的私人碼頭。
“看！本公子沒有誆騙你吧？”周方道站得晃晃悠悠，看到靈玉的反應十分得意。
靈玉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周郎，這真是你家的船塢？”
“那還用說？”周方道得意洋洋，“走，本公子帶你上去瞧瞧！”
他摟著靈玉的肩膀，還未靠近船塢，守衛的人就衝出來阻攔：“什麼人？！”
無錯書吧“瞎了你們的狗眼！主子都不認識了？”周方道出言呵斥。
幾個守衛舉著火把走近，看清來人後急忙躬身行禮：“原來是公子。”
幾人相互看看疑惑地問：“公子可是要啟舫？怎麼沒提前交代讓小的們準備，現在也……”
“啟個屁啊啟！公子我就是上去看看，趕緊帶路！”周方道不耐煩地擺擺手。
他欣喜至極地跟著守衛上了畫舫，幾人提了燈籠過來給他們引路。
靈玉一路都處在驚愕中，她不是沒跟著有身份的客人上過畫舫，但這樣奢華龐大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先前真是低估了這位周公子。
這樣巨碩張揚的畫舫即便是親王或太子都不可能輕易擁有，而這個胸無大志的紈絝公子卻能建造起來，足見他家底豐厚，家財富可敵國。
先前聽說他父親是朝廷官員，這得多大官位才能撈來這許多錢？
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命運真是不公，她父親當年只是吏部的一個小官，就因為沒給上面的人行賄，就被栽了個貪汙公款的罪名。
父親因此被判斬刑，家產被抄，男丁流放，女眷打入奴籍。
後來主人家的主母見她生得漂亮被男主人惦記，就將她賣入了醉春樓。
而周方道這樣的人渣，卻享受著女人大把，金銀成堆的日子！
老天真的太不公平。
“怎麼樣？”周方道一臉炫耀的表情，“本公子沒誆你吧？”
靈玉回過神，一臉媚笑：“周郎，你果然沒騙奴家！”
能怎麼樣呢？她這輩子已然如此，即便再厭惡這些人渣，也要依靠他們的打賞活下去……
此時，船塢外的草叢裡，暗中跟著周方道的兩個人也同樣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