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瑜依想不起這個嚴賀是誰,乾脆也不再多想,讓太監引著自已再到別處走走。
今日一直陰沉的天空,此刻墨色更重,看樣子要下雨。
她走下高臺,來在一處宮殿外的欄杆前,像一個遊客一樣仔細觀賞著下面一層又一層的高臺圍欄。
非常震撼的建築,要是有個手機能拍照記錄就好了。
她心裡這般想著,豆大的雨點已經落下來。
“王妃,下雨了,奴才帶您去躲雨吧?”
“好。”
她剛一轉身,就見一把油紙傘撐在頭頂,為她撐傘的人是一個身披甲裝的侍衛。
“王妃,我們嚴將軍見下雨了,讓屬下給您送把傘來。”
說著,他抬手指向高臺下正撐傘站著的嚴賀。
司徒瑜依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去看,見嚴賀正望著她點了下頭,面上似帶著淡淡的笑,但距離遠她看不清。
她也對他點了下頭,轉過身對那侍衛道:“替我多謝嚴將軍。”
“是。”那侍衛將傘交給一旁的太監轉身跑走。
待司徒瑜依再轉身時,高臺下的雨幕中,已沒了嚴賀的身影。
她仍想不起他是誰。
“我們去廊下吧。”
“是,王妃當心腳下。”
無錯書吧宮牆拐角處,一個鬼鬼祟祟跟著司徒瑜依的太監見得這一幕,轉身跑走。
二人去往廊下避雨的路上,一個瘦弱的少年先他們一步跑到廊下,由於心急,不慎絆到臺階摔倒在長廊入口處。
他摔倒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擰眉揉著膝蓋,一臉的堅毅模樣。
司徒瑜依見他一身衣服被雨澆透,坐在地上不斷有水珠滴下來。
太監認出他,略帶埋怨道:“哎呦小祖宗,您倒是小心著點兒啊!衝撞了王妃可怎麼好?”
她走過去蹲下來,檢視那少年的傷勢:“你怎麼樣了?可是磕到膝蓋了?”
“不要緊,”少年抬起頭看她,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音色,“你是王妃?”
她點點頭:“嗯。”
少年扶著廊柱試圖站起身,司徒瑜依忙扶了他一把,太監見狀,也過來扶他。
待站穩身子,他恭恭敬敬向她行禮:“庭知見過皇叔母。”
庭知?
他是皇子?
可他看起來十分瘦弱,穿著打扮也很普通,夏日裡還穿著這種悶熱料子做的衣服。
渾身溼透,連個伺候他的太監或者嬤嬤都沒有,一點也不像皇子該有的待遇。
“你幾歲了?”
“回皇叔母的話,十歲。”
“那你是……”她即便問出年齡也猜不出他是皇帝的第幾個皇子。
“王妃,他是三殿下。”太監向她介紹道。
“原來是三殿下,你怎麼會淋成這樣?下雨天怎麼還在外面跑?”
說起這個他眼睛紅了紅:“回皇叔母的話,父皇說午後要我們幾個皇子去武承殿,父皇要抽查課業,可我的課業被……被二皇兄和四皇弟撕毀了,我只得再補一份趕去武承殿。
誰料突然下了雨,我重補的課業被一群內侍撞掉在地上,踩進水裡不能用了。
父皇現在想必已經在武承殿查閱二皇兄和四皇弟的課業,我不僅沒有課業,還去遲了。
我,我不得父皇喜歡,現在過去,只會令他更加厭惡……”
從他這狼狽的樣子就看得出,不會是得寵的皇子,連太監都敢欺負他。
就連司徒瑜依身旁的這個太監對他都不是很尊重。
“他們為何要撕毀你的課業?”
他垂著頭,壓抑著委屈:“我……我,他們向來不喜歡我。”
司徒瑜依嘆氣,怎麼兄弟之間也有霸凌?
“既是有人故意撕毀,你為何不告訴陛下?”
遲庭知臉上的委屈更甚:“父皇最討厭我們兄弟之間告狀,尤其……是我。”
司徒瑜依蹙了下眉,他畢竟還是皇子,怎能不得寵到這種地步?
她想了想問:“你的課業內容是什麼?”
“是作的一篇文章。”
“那你作了兩遍,現在可能背出來?”
遲庭知緩緩抬頭看她:“能。”
“那這樣吧?”司徒瑜依幫他想了個辦法,“我現在帶你過去,就說路上跟我說話耽誤了功夫,我去幫你跟陛下解釋清楚,你把課業背出來給陛下聽如何?”
“可以嗎?會不會耽擱了皇叔母要辦的事?”他神情帶著小心翼翼與期盼。
她溫和一笑:“不會的三殿下,我沒有要事,我們趕快走吧!”
她撐起傘,帶著這個瘦弱單薄的少年去到武承殿。
太監通傳之後,她帶著遲庭知進去,見遲尤緒正坐在一旁,大殿中央,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少年,想來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
他們看到遲庭知來,眼裡都是鄙夷和輕蔑。
皇帝正看著手裡的文章,見她進來,便放在御案上。
她和遲庭知先向皇帝行了大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聖躬萬安。”“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遲尤榮看著司徒瑜依笑得溫和,卻好像沒有看到遲庭知一樣:“快免禮。”
隨後,他便向兩個皇子介紹道:“庭睿,庭舟,這位是你們的皇叔母。”
兩個皇子恭敬行禮:“見過皇叔母。”
司徒瑜依朝他們點頭:“二殿下,四殿下。”
“穎王說你在宮裡四處走走,怎麼到武承殿來了?可是逛累了?”皇帝問道。
她頷首:“回陛下,外面下雨了,臣妾無處可逛,剛好碰到三殿下,聽他說要來武承殿,臣妾便陪他一起來了。”
“那你可有淋雨?”遲尤緒走過來,檢視她身上是否有水跡。
“哦?下雨了?只顧著跟穎王說話,倒是沒聽到外面的動靜。”皇帝朝大殿入口的方向望去。
武承殿很大,他們待在靠裡面的位置看不到殿門,所以沒有察覺到下雨。
司徒瑜依衝遲尤緒搖搖頭,繼續向皇帝道:“是啊,臣妾原本在廊下躲雨,卻見得三殿下懷抱著什麼東西正在雨裡奔跑,不料他腳下一滑人就那麼摔在雨中。
臣妾問了內侍才知是三殿下,便叫人把他扶到廊下,誰知他不顧自已一身水跡和膝蓋上的傷,倒先看起手裡的東西。
臣妾當是什麼寶貝,原來只是一篇文章,可那紙張浸了水,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他紅了眼圈說這是他的課業,若沒了怕遭陛下斥責。
臣妾見他心急,便撐了傘帶他一起過來,可臣妾路上走得慢,這才耽誤了三殿下些許功夫,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聽完微微一笑:“唉~這何罪之有?”
他又看向十分拘謹的遲庭知:“庭知,你和庭睿還有庭舟一起散學,你怎麼,沒和他們一起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