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老婦人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她的聲音像是一架破舊的管風琴，只能發出嘶啞的低吼聲。
“就算被你發現了，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是你一個人來那一定是我輸了，可是……”
老婦人語氣一頓，笑容滿面。
“剩下的人都在幻境中，他們已經和神都見過面了吧，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拒絕神！”
鬱燃撐著下巴，指了指花壇裡的花，“我們十一個人對應著十一朵花，祭神儀式的最後一步還差的就是我們的命。”
“我現在就可以去找他們，破壞你的計劃，可我覺得太麻煩了，人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我無法向他們解釋為什麼只有我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所以，‘真實’你想不想和我合作一次？”
老婦人灰白色的雙眸緊緊盯著她，過了半晌，才悠悠開口。
“我還以為你的選擇有多偉大呢，還不是為了讓自已活下來。”
鬱燃點了點了頭，“你說的沒錯首要選擇當然是活下來。”
“不對，你們是外來者，你真的捨得拋棄自已的隊友和我合作？”
老婦人的眼中充滿了懷疑和戒備。
“我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起的，我是一個人來的，對你而言我是最好的合作物件，你不信可以自已去幻境中問問。”
鬱燃眼神澄澈，神色如常。
老婦人看了半天，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多餘的表情。
“真是奇怪……”老婦人喃喃自語著。
鬱燃繞著祭壇又走了一圈，等待著她的回覆。
在自已沒有足夠生命力和精神力的時候又是否能夠應付這麼多人的精神世界？
老婦人嘆了口氣，聲音嘶啞，“我確實需要有人幫我做點什麼，那麼你又想要什麼呢？”
“我不想要什麼，就當我閒著沒事做好了。”
鬱燃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記，方才走到祭壇時顯示出了一行小字：【創神】
在得到老婦人的回答後，那行文字消失被新的代替：【你收到了“真實”的謊言】
事情變得越來越清晰了，當“真實”開始說謊的時候，一定觸及到了某種保護機制。
鬱燃低下頭，手指敲打在祭壇的邊緣。
祭神所用的真的只有生命力嗎？
老婦人見她沒開口，繼續問道：“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真的無慾無求，你要是和我一樣成了神的信徒，祂也會回應你，給你降下賜福的。”
“哦，說說看。”
老婦人見她似乎有興趣，連忙開口，語氣中帶著興奮，“我們的神和別的神不一樣，祂是從這裡誕生的，我們都稱祂為音樂之神，祂的聲音如天籟，是這世上最動人的聲音。”
“祂還是最仁慈，最悲憫的神。”
老婦人眼含淚光，“是祂解救了我，現在祂要解救所有人，儘管那些人中有的不配得到他的解救。”
“成為祂的信徒就能早獲新生，這秘密我願意分享給你，是真心實意為你考慮。”
鬱燃垂眸看向手腕上的浮現出的另一行文字：【你再次收到“真實”的謊言】
“真實”的話半真半假，剩下的資訊她要從“災厄”那裡得知了。
想到這裡，鬱燃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
老婦人攔在她身前，一隻緊抓著她的胳膊，“我還沒有講完，等你聽完後就會明白神是多麼偉大的存在了。”
“不想聽，所以我可以走了嗎？”
老婦人只能鬆開了手，抓了抓自已的頭髮 ，“那你和我談的合作……”
“先這樣吧。”
“先這樣是什麼意思？你不同意也不拒絕到底是什麼意思！”
鬱燃轉過身，退後一步看著她。
“你自已說的話不也模糊不清嗎？雖然說被你拖延時間是不可避免的，但好歹算是有些資訊了。”
“你接下來想對著什麼東西說多久都行，我就不奉陪了。”
老婦人意識到什麼，剛想伸出手， 眼前的少女便如一陣風般消失了。
她苦惱地抓著頭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現在跑了又怎麼樣？你還是會回到這裡的。”
……
鬱燃提前取出了一張瞬移符備用，這個npc果然會糾纏著她不放，隨即便催動了瞬移符，再次來到了城門口。
她先前說的話都是假的，換來了半真半假的資訊。
若十一朵花真的對應著他們的生命力，那便都是死路了。
何必大張旗鼓將每個人都引到幻境之中。
那場祭神或許……成功了一半。
鬱燃將一枚硬幣丟擲，兩面上下翻轉著，代表了兩種不同的可能。
進城前，她問過“災厄”三個問題，就已經有了猜測。
她已經試出了第一種可能：祭神成功了，但這個“神”在另一個空間裡，出於某些原因它只能在精神世界中存在。
它當然想出來，所以只能不斷引誘更多人的進入幻境中，從而摧毀他們的精神世界由自已主導。
來不及了……
就算她提前知道，也很難一個個找到那些人，更別說從別人的世界中搶人了。
如果和老婦人說的一樣沒有人能拒絕神，那她從一開始就做了獨自為營的選擇。
情況確實很糟糕。
目前看來，她沒有任何優勢，一起進來的那些人和幾乎所有的npc都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當初的祭神也是這樣嗎？萬人響應，只有一個人在默默反抗著。
“‘災厄’我不想這樣叫你，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好嗎？”
鬱燃看向四周，一片寂靜，只有角落裡傳來嗚咽聲。
她走上前，小女孩抱著膝蓋蹲在那裡，神情痛苦。
“吃顆糖就不痛了。”
鬱燃剝開糖紙，遞到小女孩面前。
“曾經有個人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凱瑟琳……你的名字很好聽。”
小女孩呆呆地看著她，指了指自已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你不該一個人獨自承擔，我想幫你。”
鬱燃的聲音依舊很冷冽，她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避開了緊緊插著三根木釘的地方。
“可惜我還沒想到該怎麼幫你把它們取出來。”
小女孩眉眼彎彎，她的眼角流出紅色的淚。
她將鬱燃的手放在自已的心口，那裡一片冰冷。
“我感受到了，你的心告訴我，凱瑟琳是個很勇敢的孩子，勇敢的人不該一直這樣痛苦著。”
“你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外面的世界很美，有自由的天空和飛翔的小鳥，你該去追尋自已的想要的了。”
鬱燃感覺到手腕上的印記發熱，變得滾燙。
緩緩浮現出一行小字：【你獲得了‘災厄’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