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迅捷矮小的身影竄了出來,鬱燃眼疾手快往旁邊退了幾步。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老婦人四肢著地,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鬱燃手上的花。
“我?我不想做什麼,你不是說這花是神的代表嗎?我只是想試試將它毀了會怎樣。”
鬱燃將整朵花揉在手裡,面色冷淡。
“等等!你就不怕會受到神的懲罰嗎?”老婦人的目光急切,聲音帶著些許緊張。
“我不怕啊,該怕的人是你吧。整座城的生命力都被吸收了,你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的身上,什麼樣的神需要這麼龐大的生命力來孕育……”
“這個所謂的神又是從哪來的,我已經知道大概的通關方向了,雖然有些干擾項很麻煩,但只要我想的話完全可以一樣一樣的慢慢試。”
說著,鬱燃將手裡的花徹底揉碎,那些碎落的花瓣生命力十分頑強,爭先恐後試圖鑽進土壤裡。
“現在才想起來要跑啊。”鬱燃一腳踩住它們,從口袋裡翻出一盒火柴。
火光亮起,那些“花瓣”緊緊瑟縮在一起。
和她想的一樣,這些東西果然很怕火。
“花瓣”和周圍的一些植物沾上了火竟劇烈的燃燒起來,火勢眼看就要波及到旁邊的樹木。
“不!不……”
老婦人整個人撲到火上,火星掉落在她的身上,燒出很多破洞。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老婦人對著天怒吼了幾句,她的神情癲狂,費盡全力才撲滅了那團火。
“如果我把這裡全點燃了,會不會給我一個想要的結果?”
鬱燃抬頭看向城中央的巨幅壁畫,若有所思。
“那你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老婦人眼神陰冷,一隻手指向城門口。
“你寧可相信‘災厄’的話,也不肯信我嗎?我是‘真實’啊,只有我的話才是真的!你要是按我說的來做……”
鬱燃轉頭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所看見的和所說的是真的,但你能保證那本身就是對的嗎?”
“‘真實’你的內心明明一直在編織謊言,所謂的真話和謊言又有多大區別呢?”
“我並不認為‘災厄’一出生就是災厄,只是因為某個東西所謂的喜惡,將一切的不公平強加在她的身上,‘真實’你覺得公平嗎?”
“我,我……”老婦人的眼睛飛快地轉著,她很想說出辯駁的話,可由於她只能說真話,便僵在了原地。
“那個孩子的頭骨上還釘了三根木釘,你們在怕些什麼呢?”
鬱燃的目光冷漠,伸手指向那幅壁畫。
“或許已經有人替我試過了,這裡有過一場大火,大火燒燬了所有,將你們都困在了這裡,但你一直不死心,將‘神’的血肉分散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它們有的變成了土壤,有的變成了樹木,還有最重要的一部分變成了花。”
“這些花具有極強的致幻能力,散發出的氣味能夠嚴重干擾到人的精神世界,當然你覺得只靠這樣的方式吸收生命力太緩慢了,所以又將那些失去軀殼的靈魂也困在了幻境之中。”
“那些本該離去的亡魂只能在幻境中日復一日地重複著生前所做的事情,消耗著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灰飛煙滅,讓這座城徹底地變成死城。”
“我已經知道怎麼通關了,可是我現在還不想走。”
鬱燃走到了中央的祭壇邊,聲音清冷,“我要讓‘神’永遠埋葬。”
“你瘋了嗎?!我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我只是,只是想借用你們一點生命力,一點點而已啊,這一切都是為了神,等神蹟降臨之後我們所有人都能獲得自已想要的了,到時候你們就會感謝我了,感謝我一直堅持著!”
老婦人扯下包裹著腦袋的黑色頭紗,她的頭髮完全白了,有幾處十分稀疏,腦後有一處嚴重的燒傷。
沒有香氣的干擾下,她原本的面容褶皺乾癟,像是快要枯死掉的樹。
“我付出了一切,我才是真正付出了一切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害怕我?為什麼你們都認不出我了?!”
她死死抓住自已的手臂,笑了幾聲,“為了神,我付出了所有,我失去了生命,美貌和……”
“沒關係的,哪怕是死了一點人,哪怕是小小的犧牲都是值得的!神是無所不能的,祂遲早都會降臨這裡,那一天會把所有人都帶回來!只要我再努力一點……”
老婦人扯著自已的頭髮自言自語。
“他們都已經死了,只剩下靈魂還在這裡,我能就地取材的只有這些了,當初要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凱瑟琳,我早就完成祭神大典了!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蠢人,為什麼要阻攔我?!你們都是因為沒有見過神才會畏懼,只要神真正的降臨了,你們就會真正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啊。”
鬱燃坐在臺階上,冷眼看著她自說自話。
“說了那麼多,還是為了你自已吧。”
老婦人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世上存在最多的就是等價交換,你覺得裝成一個瘋子,我就會同情你嗎?”
鬱燃垂眸掰著手指計算著什麼,“故事說的不錯,不過個人色彩太重了,下次繼續努力吧。”
老婦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你耍我?”
“不算吧,是你自已要說這麼多的,我尊重你,看你自娛自樂還挺開心的,我也沒有阻止的道理吧。”
“你……”老婦人捂著心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鬱燃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依舊冷淡,“雖然對你宏偉的祭神計劃不怎麼感興趣,但我是個合格的傾聽者,傾聽完了我會送你和你的神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