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看守所,黃菊傲慢地坐在問訊椅上。
“老蘇,別來無恙啊!”
“嘿嘿……”老蘇笑了笑:“黃局長,新年快樂。”
黃菊抬了抬手腕,晃著手銬笑道:“就這樣,祝我新年快樂?”
“是是是……有點不合適。”他回頭示意王林道:“給黃局長開啟吧。”
“帶煙了嗎?沒忘記我喜歡抽什麼吧。”黃菊說的傲慢,完全一副沒把老蘇放在眼裡的架勢。
老蘇面上一尬,隨即媚笑道:“那必須的。”
說著,將一盒未開封的煊赫門開啟,抽出一支細煙遞給了黃菊,並親自給她點上。
王林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知道,黃菊身上有足夠的籌碼,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整個審訊室佈滿了攝像頭,老蘇一來,黃菊就給了他個下馬威。可見黃菊知道的隱秘足夠震懾老蘇,或者更準確的說,足夠震懾隱在老蘇後面的那群人。
見老蘇配合,黃菊舉著煊赫門笑了笑:“熟悉地感覺,就是令人放心。”
“嗯!當然放心。”老蘇回道。
這兩個放心,王林自然知道其中有深意。但他搞不懂,是黃菊要那群人放心,還是那群人要黃菊放心。
王林開啟卷宗,審訊正式開始。
老蘇主審,王林配合,並登記筆錄。
“王偉你認識嗎?”
“王偉?哪個王偉?”
“拓客貿易的法人。”
“認識!”
認識?王林心下詫異,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黃菊:你不是一直拒絕說出實情嗎?怎麼今日就忽然改了風向呢?
老蘇繼續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本人喜歡喝點紅酒,對紅酒也有一定的瞭解和研究。想開個賣酒的小店,恰好對外招聘時就認識了王偉。”
“嗯,招聘認識的?”
“對!後來成立了拓客貿易,就聘請他做了公司法人。”黃菊說的隨意且散漫,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更聽不出她是真話還是假話。
“12月25日和1月20日,有人先後在數家銀行,給你公司賬戶轉賬約一百萬美元,此事你知道嗎?”
老蘇問完,王林忍不住眉頭一皺。這個問題問的非常業餘,根本不像一個從警多年的老刑警該問出的話。
果不其然,黃菊搖了搖頭:“不知道!”
說完,她又補充道:“你也知道,公職人員在外不能成立公司,我承認這一點自已違反了規定。所以,在對待公司上,我是全權交給了王偉在做,具體和誰有貿易、貿易金額是多少,我一概不知。他只需到年底,告訴我掙了多少錢就行。”
“當然,我也強調過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據我對王偉的瞭解,他應該不會觸犯法律。”
如果單從問詢上來講,這句話非常多餘,顯然黃菊在畫蛇添足。而且,這也不屬於老蘇的詢問範疇。
黃菊本不該說的話,卻冒了出來。王林知道,這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黃菊在給老蘇暗示什麼。
老蘇想了想:“給公司轉賬的,是另一個叫王偉的人。他是雙江口村人,你認識嗎?”
“好像認識!”黃菊的話雖然加了好像兩字,但說出口時,卻沒有絲毫猶豫。
她見王林盯著自已,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都是王佔軍老家的窮街坊,時不時會幫我辦點事,他是開出租的。”
“嗯,違反國家規定,在外成立公司,而且公司可能存在違法行為,這些你都要承擔責任的。”
黃菊沒有回答,只是撇著嘴看了看面前的煙盒。
老蘇的問詢極其簡單,也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他問完,還象徵性的問王林:“王警官可還有什麼問題要問。”
“嗯。”誰都沒想到王林還真有問題。
“我有兩個小問題。第一,在抓捕王志鵬時,雙江口村村委出現了鉅額現金。現金可以轉移,也可以輕鬆匯至國外賬戶。而王偉取到美元后,卻又分批匯至拓客貿易……”
王林還沒說完,黃菊直接截道:“你怎麼證明王偉匯的錢,就是雙江口村的錢?”
“不能證明!但,終究會證明。”
王林面上微微一笑:“我剛才說雙江口村出現的是鉅額現金,黃局長怎麼知道是美元?”
黃菊面色微動,不屑地說道:“猜的。”
“黃局長料事如神,當然運氣也就會更好。”
“運氣?”
“對呀,有人白白往賬戶裡給你存錢,而且一存就是一百萬美金,這難道不是運氣嗎?”
王林說這話時,像是在調侃。但黃菊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任誰都沒有這樣的運氣,如果這錢不是她黃菊操作的,就一定有人故意而為之。
此地無銀!看來是有人故意用錢這條線索,將她推進了看守所。
這錢到底是誰存的?如果真的是王志鵬的錢,他也不會傻到把錢匯到拓客貿易。再說了,經王偉一手又是什麼意思?唯恐天下人不知嗎?
黃菊透過王林的話,已感到了此事的不合理。她嗅到了卸磨殺驢地味道。
王林不再給她思考的時間:“我第二個小問題,很多案子不需要口供來佐證,你不說,其他人仍然可以證明;你不說,其他人仍舊認為你說了……”
仍舊認為你說了。這句話,一下戳進了黃菊的心裡。她震驚地看了看老蘇。
老蘇連忙敲了敲桌子:“注意紀律小林子,無關案情的事儘量不說。”
“好的,隊長!”王林說完,隨意閉合卷宗,似笑非笑的看著黃菊,直看的她神情不自然起來。
過了正月十五,人們的工作積極性還沒完全找回來。即便案頭已堆滿了卷宗,辦公室裡的民警,仍舊聚在一起聊著天、嗑著瓜子。
“聽說了沒有,刀哥有點……”一個年歲稍大的女人,壞笑著指了指自已的腦袋。
“真的嗎?我好像也聽說了。”另一個女人,端著茶杯也湊了過來。
“知道詳情嗎?講講!”
“聽說是追什麼案子,把自已以前的老搭檔給弄死了,一時想不開。”
“老搭檔?先鋒隊的人嗎?不是沒剩幾個了嗎?”
“是呀,你說一個十多年前的破事,追這麼多年,一個個家都沒了。尤其是她,丈夫女兒……嘖嘖……”
女人撇嘴咂舌,不知是惋惜還是在幸災樂禍。
“我聽說,局長都批了,等凍傷好了就要送精神病院是真的嗎?”
“如果這樣,那局長也真他媽夠大義滅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