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帳內,一個異族男人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擁有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挺拔的鼻樑,深邃的眼眶。
立體的五官賦予他別樣的美感,古銅色的面板讓他與中原人有著顯著的差別。
另一個異族男人走了進來,在他耳邊嘟囔了幾句異族話。只見那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頓時睜開了眼睛:“趙峽之沒死?”短暫的驚訝後男子又冷靜了下來,“罷了,雖然有些小偏差但是問題不大,看來兗朝已經有所察覺了。”
“大王,那我們的計劃會不會……”另一名男子神色中帶著明顯的擔憂。
“慌什麼,兗朝派趙峽之去探察的是平陽郡,就算他們察覺到了什麼,第一時間也是懷疑梁朝,不可能懷疑到我們頭上。而且梁朝如今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你說你中的是南疆的蠱毒?”凌皓川瞪大了雙眼,冥冥之中他感覺到好像有些之前從未想到過的事情聯絡在了一起。
南疆在他們大兗人眼中向來是蠻夷之地,無人想踏足那裡。而且南疆居住的也只有一些小部落,他們被統稱為異族。不過前幾年倒是聽說南疆的馭蛇部出了一位英勇善戰的男子叫布赫,他率軍征服了南疆所有的部落。但之後就再也沒有這位布赫的訊息了。
可如今,兩件大事都顯示和南疆有關,這倒讓凌皓川反思自已是不是太過於疏忽了,以至於可能讓一位強大的敵人成長了起來。
“南疆那邊,我會增派人手去監視的。但是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趙峽之明天就能回京,但傳過來的訊息顯示,他還是沒有醒過來。”凌皓川嘆了口氣,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確實讓他有些疲憊。
沈知硯伸手撫上他的眉間,試圖將他皺起的眉頭撫平。這是他們之前的習慣,沈知硯不喜歡看到凌皓川皺眉頭,所以每次都會伸手去撫平他的眉間,意在告訴他:沒事兒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著急,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凌皓川握住沈知硯的手,放在唇間輕輕吻了一下。沈知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頓時雙頰如同火燒雲般緋紅,他微微側過臉去,試圖掩飾自已此刻的羞怯,但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凌皓川覺得沈知硯這副模樣真是越看越好看,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我先去處理政務了,你若是覺得這太極殿內無聊,便去外面逛逛吧。”凌皓川雖然現在很是不想和沈知硯分開,但他確實不方便帶著他。害怕他一直呆在這太極殿無聊,於是下令解了他的禁足,讓他可以在這兒宮中自由活動。
“我沒事兒的,阿川。政事要緊,你快些去吧。”凌皓川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於是他在沈知硯臉上偷了個吻,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凌皓川走後,沈知硯本想繼續畫畫打發時間,可等他走到書案旁又突然改變了主意,對一旁的清婉說道:“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
春意漸濃,陽光明媚。御花園內桃花如約而至,微風拂過,桃花香氣瀰漫開來,花瓣隨風飄舞,落在青石小徑上,鋪成一條浪漫的花徑。沈知硯穿著一身青綠色長衫,漫步在桃林之中,只見他停下腳步,抬首望向滿樹繁花,不由得憶起了往昔之事。
彼時,他剛剛進入大兗的學堂,與那些皇子們一同上學。一開始,沒有人看得起他一個質子,無視倒還是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在課堂上言語譏諷。夫子看他們都是皇室中人,世家貴族,不好得罪,自然也不會幫自已說話。事情的轉折點在凌皓川來學堂的那一天,只有他會在他們嘲諷他時開口相助。
當時的凌皓川已然是太子,卻還是讓沈知硯坐在了自已旁邊,還安慰他說:“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從那之後,沈知硯再也沒有在課堂上聽到那些難聽的聲音。有這樣的結果,沈知硯已經很滿足了。可凌皓川還總是隔三岔五地邀請他去品茶作畫,一來二去,所有人都覺得二人關係不俗,更有甚者,以前嘲諷沈知硯是個不得寵的質子,如今卻來巴巴地恭維討好他。
沈知硯內心中對凌皓川充滿了感激,起初,他一直以為自已的這種感情是對恩人的感謝,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發現自已對凌皓川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覺得自已好像愛上了他。
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沈知硯驚出了一身冷汗,雖說大兗民風開放,男子與男子成婚也是有的,但凌皓川是當朝太子,肯定是要有後代的。而且,就算凌皓川真的喜歡男子,也不會喜歡自已的。
意識到自已的內心後,沈知硯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與凌皓川的見面,他害怕自已陷得更深。剛開始凌皓川還沒注意到這個事情,可沈知硯越來越頻繁地拒絕自已的邀請,開始讓凌皓川感覺到不對勁兒了,難不成自已的心思那麼明顯,嚇到人家了?
其實凌皓川對沈知硯是一見鍾情,他被封了太子後就開始幫父王處理一些政務,批閱一些奏摺了。因此他去學堂的次數就少了很多,他早就聽說了梁朝那位質子也入了學堂,可也只是叮囑了幾句不可苛待也就罷了。這天,他難得比較清閒,想著好久沒去學堂了,就打算去瞧瞧。
一邁進學堂,凌皓川就注意到了角落裡的那位從未見過的少年。那位少年正埋首於一幅沒完成的字,專注的模樣彷彿與世隔絕。他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色長衫,烏黑的髮絲被隨意地束在腦後,幾縷碎髮飄在額前,更添了幾分隨性之美。
凌皓川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是久旱逢甘霖,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僅僅是這樣遠遠地看著,便覺得心曠神怡。那一刻,他知道自已對這位少年產生了不同尋常的情感。
他將自已的弟弟凌皓辰揪了過來,問那個新來的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凌皓辰撇撇嘴,回答道:“什麼哪家的公子啊,那是沈知硯,就是梁朝送來的那個質子。”
梁朝質子嗎?想不到梁朝竟然捨得將這種人兒送來做質子,就當他想要上前與沈知硯搭訕一番時,卻聽到一個不屑的聲音從他旁邊傳來:“一個質子罷了,還妄想在我們這兒出人頭地,真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