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來，沈公子竟然還有這般手藝。皇上，您看這點心美觀又美味，看來是費了一番功夫的。”福順見凌皓川拿起一塊栗子糕細細品味，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便在一邊恭維道。

凌皓川細細品味著，這還是沈知硯第一次給他下廚做飯。栗子糕很是清甜，即使多吃幾塊也不會感到很膩。而那碗山藥粥嚐起來也是唇齒留香。凌皓川吃完後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看著空了的盤子，問道：“是誰剋扣了建章宮的份例。”

福順第一時間就去查了這件事兒，連忙回答道：“陛下，是那御膳房的副總管財迷心竅，才一時糊塗。您放心，奴才已經按宮規狠狠地懲罰了他，並將他趕出了皇宮。奴才還跟底下人三令五申了，今後宮中才也不會出現這種事兒了。”

凌皓川點點頭，對福順的效率還是滿意的。隨手拿起一本奏摺，可上面的內容卻讓他意想不到，這封奏摺有關梁朝，是負責外交的宣政院提交上來的。

其實內容不多，就是有關梁朝的一些人事變動。但其中最讓凌皓川在意的兩條訊息，一是梁朝的大皇子沈知遠病逝；二是梁朝有了位新鎮國將軍——徐安。

徐安這個人他有點印象，之前就是個小兵，在軍營的時候被沈知深看重並提拔，之後就一直在沈知深身旁輔佐。自個兒在戰場上和他碰過幾次，擅守不擅攻，水平在武將中算得上是中等偏上。雖說他的確是幫助沈知深登基的功臣，加官進爵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一下子給了鎮國將軍，是不是有些太過了。莫不是沈知深想捧殺他。

凌皓川突然感覺沈知深這個人他有些看不透，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雖然外表溫潤如玉但內心卻心狠手辣，先是利用沈知玉謀反一事逼死皇帝，將他廢為庶人，除掉了對他威脅最大的競爭對手；接著一杯毒酒送走了沈知硯，哪怕沈知硯對他沒有半點威脅；現在又似乎想捧殺一個一直追隨自已忠心耿耿的人。雖說登基之後，要考慮的事確實多了很多，但沈知深表現出來的未免太過於無情。而且他之前一直塑造的都是良善溫和的好形象，這也讓他贏得了不少支援。但現在，他的所作所為，幾乎就是將自已之前樹立的形象一點一點全部推翻，這完全不利於他坐穩這個位置，也不像是沈知深能做出來的事情。

大梁中和殿內

“陛下，商太醫來請平安脈了。”沈知深此時正在批閱奏摺，聽到貼身太監金遙這話，拿筆的手一頓，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宣他進來吧。”

商時序緩緩走進大殿，在大殿正中間跪下，大聲說道：“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明明是行禮的話，可他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恭敬，反而還帶著一絲玩味。

沈知深看著他，沒有讓他立馬起身。殿內就保持著這詭異的沉默，一炷香後，沈知深垂下眼眸，開口讓商時序起來，並且將殿內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見已經沒有人了，商時序這才放下偽裝。直接走到沈知深的身邊，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拿起沈知深飄落下來的髮絲把玩著：“聽說陛下封了徐安為鎮國將軍。”

沈知深依舊低頭看著桌上的奏摺，沒有分他一個眼神：“已經天下皆知了，又何必再來問我。”

商時序笑了一聲，對沈知深的忽視有些不滿，眼神冷了下來，手上也發了狠。緊緊抓住沈知深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來。

“給朕鬆手！”沈知深強忍著才沒有痛撥出聲，誰也沒有想到，堂堂大梁的新帝，九五之尊，居然會在自已的寢殿被一個小小太醫如此對待。

“徐安跟了你這麼久，毫無異心。陛下這麼著急封他為鎮國將軍，準備清算。未免也太過無情了些吧。”雖然他的語氣有些戲謔，但他的眼神確是一片冰冷，他的動作雖然粗暴，但又不失控制，顯然是在刻意保持一種壓迫感。

“朕所做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沈知深直視著他的眼睛。毫無懼意。儘管頭皮傳來陣陣疼痛，但他依然盡力保持鎮定。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商時序覺得無趣，便鬆開了手，沈知深隨即重重地跌在了椅子上。還沒等沈知深反應過來，商時序的手就搭在了沈知深的手腕上，商時序認認真真地給他把了一會兒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沈知深知道，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陛下這兩天夜間恐怕不好受吧。”商時序收回了手，笑道。

“沈知遠已經死了。”沈知深突然開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商時序挑挑眉：“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夜王殿下是因為胸痺突然發作，不治而死。這是太醫院所有太醫一致的診斷結果。臣是太醫，怎麼願意看到一個生命逝去的結果呢？”

沈知深不願再與他糾纏，開口想要趕他出去：“既然請完了脈就走吧，還在朕這兒逗留幹什麼？”

商時序見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逗留：“那微臣先行下去幫陛下配藥，微臣定會好好照料陛下的身體。”臨走前，商時序湊到沈知深耳邊，“微臣晚上還會來這中和殿的，請陛下做好準備啊。”

沈知深感覺商時序的話就像一條毒蛇在他體內啃咬著。每次和商時序的交鋒都讓他精疲力盡，不僅如此，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在掏空他的身體。沈知深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喃喃道：“若我死了，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結束了。”

夜漸漸深了，沈知硯本來以為今晚凌皓川不會來了，正準備讓清婉去備水洗漱時就聽到福順有些尖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沈知硯聽到動靜，連忙帶著清婉來到建章宮門口接駕。正當沈知硯準備行禮時，凌皓川拉住了他：“不必了，我有事兒來找你。”

找他有事兒？沈知硯有些詫異，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凌皓川這個時候找他能有什麼事兒。但他沒敢多問，跟著凌皓川進了內室。

正當他開口準備詢問時，凌皓川就將他白天看到的那封有關梁朝的奏摺遞給了他，示意他看一看。沈知硯接過奏摺，仔仔細細地將那上面的內容看完後，合上奏摺。直接開口問道：“阿川，你也覺得不對勁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