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現，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了屋內相擁而眠的二人身上。隨著天光漸明，凌皓川先醒了過來。看著自已懷裡沈知硯平靜安寧的睡顏，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是他自已都想不到的寵溺。

他輕輕挪動身體，儘量不想驚擾到他。即便是如此細微的動作，沈知硯還是察覺到了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睛，望向身旁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醒了？可以再睡會的。”凌皓川為沈知硯披上了一件外袍，現在是初春，早上的風還是有些涼的。

一切準備妥當，沈知硯本以為凌皓川要離開了，但他卻在桌邊坐了下來，說要陪他用早膳，沈知硯想起了清婉平時送過來的飯菜。自已一個人就罷了，但凌皓川一會兒還要去上早朝，那些東西怕是不夠的。

還沒等沈知硯想好怎麼婉拒時，凌皓川就讓清婉開始上菜。只見清婉端來一鍋白粥和兩個饅頭就站在一旁準備伺候二人用膳，凌皓川指著桌子上寒酸的膳食，問道：“你們平時的飯菜就這樣嗎？”雖然他記得他說過按最低位分的份例給沈知硯，但也不至於只有這些東西。

沈知硯本想將這件事兒糊弄過去，就說自已沒有什麼胃口，可還沒等他開口。清婉就行了個禮，接了凌皓川的話：“啟稟陛下，御膳房的人不知陛下今早在建章宮用膳，就只送來了我們平時的菜樣，望陛下恕罪。”

清婉這話說的讓人挑不出錯處，讓凌皓川知道不是沈知硯故意糊弄他，而是御膳房給來的東西就是這樣。既把自已給摘開，又向陛下告了一狀，替沈知硯鳴不平。

凌皓川聽了這話，面色變得鐵青，一股怒氣從胸中升騰而起，他沒想到在他的皇宮之中竟然還有如此大膽之人。膳食尚且如此，那其他的東西是不是也有所剋扣呢。越想越生氣，凌皓川猛的一拍桌子，吼道：“福順，給朕滾進來。”

福順聽到拍桌子的聲音就知道大事兒不妙，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就看見一臉怒容的凌皓川。

“福順，你這總管當的還真是優秀啊。”

他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將凌皓川的陰陽怪氣當作誇獎，當即就跪了下來，哐哐磕了三個響頭：“陛下，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但還是希望陛下能把話說明白，奴才死也要死個明白。”

凌皓川冷哼一聲，指著桌子：“你自個兒過來看看，建章宮內的早膳就是這個樣子嗎？”

聽了這話，福順連忙爬起來順著凌皓川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心中叫苦不迭，底下人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以為陛下對沈知硯厭惡痛絕，所以他們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貪汙建章宮的份例，他們說不定還為此沾沾自喜，以為等到陛下得知後還會嘉獎自已一番。所以說，君心難測，底下人擅自揣測凌皓川的心思，倒黴的卻是福順。

“陛下恕罪，此事是奴才管教不嚴，奴才一會兒就去掌御膳房那群奴才的嘴。請陛下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奴才這就下去整改。”福順邊磕頭邊為自已求情，還將目光移到了沈知硯身上，“沈公子，全都是奴才的錯，求您讓皇上開恩，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沈知硯看著眼前的福順，有些不忍，他知道福順是打小就伺候凌皓川的，於是開口道：“阿川，福順向來忠心，他管中著宮內大大小小的事兒，一時疏忽也是能夠理解的。給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吧。”

沈知硯的聲音就像一汪細流，將凌皓川的火氣澆滅了大半。於是抬手讓福順起來：“朕就在給你一次機會，你給我好好治一治宮中的不正之風。朕治下的宮闈，絕不容許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福順連連點頭，再三保證自已一定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緊接著，就讓人重新換了一桌早膳上來。但早上耽擱了點時間，凌皓川只匆匆吃了幾口就趕著去上早朝了。

等到凌皓川離開，沈知硯看了眼清婉：“看不出來，你這丫頭關鍵時候還挺伶牙俐齒的。”

清婉一時間琢磨不透沈知硯的意思，以為沈知硯這是生氣了，連忙跪下來，解釋道：“公子恕罪，奴婢只是看不慣那些人輕視咱們的嘴臉，想替公子出口氣，這才自作主張請陛下做主。”

沈知硯起身將清婉扶了起來：“剛剛膽子不還挺大的嗎？怎麼現在動不動就請罪。我沒怪你，只是這種事兒而以後要三思而後行，陛下是仁厚之人，不降罪於你。但未必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沈知硯說著說著就開始感慨，“說到底，也是我連累了你，跟著我，你受了不少苦。”

聽了這話，清婉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能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氣，能遇到像公子這般溫柔的主子，清婉已經很幸運了。”

沈知硯笑了笑，已經入宮為奴為婢，生死全由他人做主，由不得自已。怎麼還能算的上幸運呢。只是，若是這樣算。或許這世上沒有誰是幸運的。

“罷了，陛下今早都沒吃什麼東西，我去小廚房做些點心，你一會兒送去太極殿吧。”

朝堂之上，凌皓川頒佈了今年由御史臺監察御史趙峽之巡視地方，監察百官的聖旨。安牧一已經私底下找到趙峽之將此次巡察真正的目的告知了他，趙峽之對陛下願意將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給自已處理而倍受感動，當即便保證，自已一定會完成陛下交給他的任務。

只是現在，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訊息，卻沒想到這是改變眾人命運的開始。

凌皓川像往日一樣，退朝後就回書房批閱奏摺。福順端了一個食盒走了進來，說道：“陛下，這是建章宮的清婉姑娘送過來的，說是沈公子看您早上沒吃什麼，特意親手給您做了點吃的。”

沈知硯親手做的？他竟然還會做飯？凌皓川心裡這麼想著，還真有些好奇沈知硯做了些什麼。便讓福順將食盒開啟。

只見一碗山藥粥和一盤精緻小巧的栗子糕被端了上來。那碗粥看起來體稠而不膩，每一粒米都被煮的飽滿柔軟，碗中升騰的熱氣夾雜著米香瀰漫開來。而那栗子糕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表面撒了一層糖粉，還點綴了幾粒熟栗子。兩道菜看起來都是色香味俱全。